第七章 重大分歧

    舒杰和师兄权衡再三之后,虽然心中挚爱是冯氏驱动器,但现实的骨感只能让他们选择由电机驱动的行走机器人。

    确定完驱动和运动模式后,舒杰迅速地拿出了之前设计的一套与人类1:1高度和体重的机器人图纸,然后又把选型完成的电池模块、驱动模块以及识别系统和传感器系统信息调了出来,舒杰将一个几乎完整的机器人机械和电子电器构架放到了师兄面前。机身几乎全部采用的最为便宜的轻质不锈钢,至于机身强度舒杰已经交给了一个做结构的朋友正在做CAE分析,只要强度能够达标就能马上发出去开始制作。2036年制造业已经非常先进和发达,机器人的设计也非常快捷,或许也正是设计得太快,舒杰看师兄似乎不是非常满意。敏锐的师兄告诉舒杰,这个机器人真的很普通。他昨晚喝酒的时候没问细节和深度的问题,不过心里的担忧到此刻开始逐渐变为了现实,师兄非常清楚世界级的大赛光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走不到第二天的比赛,他想要的是突破性的设计。

    “你的独一无二呢?舒杰,我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差点忘了,我突破性的增加了一个空压机,它能产生高压气体并储存在气罐内,在紧急或被困状态下就能够释放一定量的高压气体,给我们的机器人一个较大的加速推力。我算过了,有了这套系统加速能力能够增加40%,大大增强了复杂路况的通过性;还不止如此,这套系统还可只在能量回收的时候启动,这就意味着更加节能环保。高压气体在冲刺、抢位以及脱困上都会特别有用,甚至我还能让我们的机器人实现“跳”起来的可能,跳跃高度我不敢说能有多少厘米,但理论上肯定会比电机驱动的机器人跳得高得多。”

    师兄长吸了一口气,对着舒杰失望的说:“舒杰你知道吗?空压机是非常耗电的,而且还增加了不少的重量,这不仅完全消耗掉了其他地方轻量化的成果,还可能让我们的机器人负重超标、质心偏高,这带来的结果就是稳定性立即被拉低;并且换来的爆发力也是非常有限的,如果我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它有可能还不如电机驱动的跳得高;问题还远不止于此,有了它还增加了姿态控制部分软件开发和测试,对时间这么有限的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一项非常费力不讨好的设计!”

    师兄一连串针对性很强的打击让舒杰有些郁闷,舒杰之前自己也想过,其他人之所以没有这样去设计,圈内也没有这种杂合的机器人,应该可能存在着它固有且不可逆转的缺陷。舒杰也没有想要跟师兄争执,只是想淡淡的回应一下。

    “这个方案我也发给了我大学同学在做分析,我们也可以先搁置有争议的部分。并且我也想出一份力,这个气动部分的钱我来出,实体测试如果不理想我们再放弃它就是了。”

    “如果要等到实体测试的阶段才放弃,那么你的机身结构就要有两套方案才行,成本和时间都得相对增加。相比你这个不成熟的想法,我倒是有一个非常保险的设计,可以让我们稳稳地进入到第二天的比赛,甚至还极有能走出终点线,一举扬名天下。”

    舒杰非常不解地望着师兄,师兄其实是想等舒杰先开口问他,可舒杰只是一直望着他,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

    师兄又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哎,其实也是我在研究生时期的一个疑问,后来被我解开了。这是目前的通讯技术的一个漏洞,也可以说是所有无线通讯技术共有的漏洞。简单说,任何无线电信号都是一种广播信号,只要你敢发射出来在一定区域内就肯定会有人能接收到。举个例子,我们经常使用的手机,它是一个既能发射信号也能接收信号的设备。所以当你向任何其他发送任何信息的时候,其实我的手机是接收到了你发送的信息,只不过目前的通讯手段是在软硬件上同时做了些限制,所以我手机收到信息后比对目标地址发现不是发给我的,于是就做了丢弃处理。我准备重新设计一个通讯的前端模块,能够接收并保存比赛现场所有对手与机器人往来的信息,然后通过信息分析处理发现并跟踪冯*卡曼大师的机器人,这样他就能带着我们的机器人走到终点,不敢说能够成为第二名,但至少可以撑过几天的比赛,最终走出终点线也是极有可能的。”

    舒杰思考了片刻,有些不安地看着师兄说:“这种技术好像之前也听说过,也应该有好几十年历史了,最重要的是这有点作弊的感觉。师兄,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去做,即便是第一天的第一场就淘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世界级的机器人大赛,那就是机器人大战,那就是战场,我们是在打仗你知道吗?你见过谁会在战场上还跟敌人讲道理,问对方自己到底要不要作弊?”

    “我们的机器人,我希望它是有正义感的,我不想看到它和我站在领奖台上而我说不出我们机器人获胜的缘由,师兄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是能够懂得这样的心情。”

    “我们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消耗了财力物力、消耗了心血,难道就只为了同一天去参加比赛又在同一天回来吗?你能够仔细看看你的那些图纸吗?上面关于材质的标注是什么?轻质不锈钢的机身让我根本看不到未来;还有你那个靠瞒过对手突然加速的设计,跟作弊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心里不是想的掩人耳目,寻找机会来个突然发力吗?跟我的又有多大的区别?”

    “师兄你不要激动,我真的觉得窃听别人通讯内容的方式不是最好的。”

    师兄听到舒杰说的这话,真的有点不高兴的感觉萌发了出来。

    “舒杰,你那个四不像我看也就能撑过第一天的第一关。”

    “师兄,我不是气你,即使过不了我们也要认命。”

    “你认命?……真是自私,我TM再过几个月就要离开了,去国外再也回不来了,往后做任何事情都不一定能够按自己的想法来做,更不用说玩这些东西,你懂吗?”

    师兄情绪异常激动,话音刚落就已摔门而出。

    剩下的舒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一面是兄弟,一面是信仰和底线,舒杰突然有了生平第一次的因无法抉择而生出的痛苦。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师兄没有联系舒杰,舒杰也没有主动联系师兄,年轻气盛的他们都无法打开属于他们那个年龄的心结。师兄每次接到父母打来的催促电话,好几次都打开了手机APP,看着退赛的按钮想过很多次直接按下去,舒杰同样在这几个特别难熬的夜晚也想到过放弃。这次的重大分歧是他们在彼此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没有处理过人生第一次矛盾的经验以及冲破思维禁锢的妥协与勇敢,而各自的倔强在青春的热血里是只增不减的,慢慢地时间就会抹平一切,抹去已经选择上他们而逐渐靠近的“潘多拉魔盒”,抹去旧照片里他们站上世界最顶端时的容颜。年轻,像绝大多数人一样,错了,就继续错下去吧!

    但,历史始终还是历史,它虽然随机,但它一直都兼顾着必然和注定的特性,扭转命运厚重轮盘的往往不是最强有力的东西,而且一根最为轻盈的羽毛,而这根慢慢飘来的羽毛,正是一个几天后突如其来的,陌生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