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往事
钟义和谭笑笑愣了一下，尴尬的摇了摇头。
“噢，那就不好意思了。”
三金见此，认真的说道：
“你们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学习音乐了。”
“三金老师，你误会了。”
钟义闻言，连忙解释道：
“我们并不是想要跟你学习音乐，而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三金微微皱眉，他打量了几眼钟义和谭笑笑：
“你们是什么人？又想向我了解什么事情？”
“三金老师，是这样的。”
谭笑笑直接忽略了三金的第一个问题，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班级合照递到三金面前，
“你还记不记得这张照片？”
三金伸手接过班级合照，只是看了眼照片上方的标题，便点头说道：
“当然记得，这是我带过的一个班级，我印象很深刻，因为这个班有一对双胞胎。”
“没错，就是站在你旁边的王欣和王向荣。”
钟义点了点头，随即指向照片的左下角，
“三金老师，不知道你对这个小男孩还有没有印象？”
三金顺着钟义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照片上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也就是回守涛的时候，
他的眉头瞬间皱到一起，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半晌后，三金皱在一起的眉头才缓缓舒展，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记得，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
“嗯？什么意思？”
钟义微微挑眉，疑惑的说道：
“三金老师，难道回守涛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好？又或者是他小时候非常调皮捣蛋？”
在钟义看来，能让一名教师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学生无非有两种。
一种是学习特别好的乖宝宝，另一种则是比熊大熊二还要熊的熊孩子ヽ（?＿?；)ノ。
“他属于后者。”
三金好像回忆起什么，咬牙说道：
“幸好这个社会有法律，不然的话，当年我很有可能会直接掐死他。”
“三金老师，您言重了吧！”
谭笑笑闻言，皱眉说道：
“小孩子小时候淘气一些很正常，你为人师表，应该正确的去引导，而不是有这样影响师德的想法。”
三金摇了摇头，他重新坐到钢琴前的椅子上，手指掠过黑白琴键，
“你们知道刚才我为什么要用一只手弹钢琴嘛。”
钟义翻了个白眼，下意识的说道：
“切，还能有什么，装B呗！”
“钟义，你说什么呢！”
谭笑笑瞪着钟义，嗔怒道：
“要尊重教育工作者，不许没有礼貌。”
“没关系。”
三金摆了摆手，淡淡说道：
“小伙子心直口快，我不介意。”
“您不介意？那就好。”
谭笑笑长舒一口气，随即一脸认真的说道：
“三金老师，你刚才用一只手弹钢琴不就是在装B嘛。”
钟义强忍笑意，暼了眼三金的头顶，仿佛看到了一只乌鸦飞过。
“我并不是在装。”
三金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
“我也想用两只手弹钢琴，可是我已经做不到了。”
还不等钟义询问什么“臣妾，你为什么做不到了呢！”这样的话，
三金便对着钟义和谭笑笑举起自己的左手。
“我这只手已经废掉了。”
三金看着自己的左手，缓缓闭上眼睛，
“当年我担任三年二班的班主任兼音乐教师，回守涛这个孩子一直很淘气，我也是很努力的想要教好他。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报复心太强了，那天我只不过是训斥了他两句，他便对我展开了报复。
我记得我是上午训斥他的，下午我照常教学生弹钢琴，我这个人对于音乐很痴迷。
就在我沉醉在那些优美的音符声中时，回守涛突然冲到了讲台上面，用力的将钢琴键盖合上。
就这样，我的左手彻底废掉，右手也是养了两个月才可以恢复如初，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可以露出那么狰狞可怕的笑容。”
三金说完之后，钟义和谭笑笑沉默了很长时间。
对于一名热爱钢琴的音乐教师来说，最为珍贵的，无疑于就是那十根手指。
可是年幼无知的回守涛竟然废掉了三金的一只手，这对于三金来说，必定是一段刻骨铭心，不愿回忆却又无法忘记的经历。
“三金老师，对不起，刚才我们不应该说你装。”
谭笑笑看着三金，有些同情的说道：
“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你的手说不定……”
“没救了，我的手没救了。”
三金摇了摇头，随着脑袋的晃动，泪水和鼻涕滴落在琴键上面，
“太晚了，拖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办法了……”
“三金老师，不好意思。”
钟义见此，于心不忍的说道：
“你别太伤心，其实你一只手弹钢琴也是很好听的。”
三金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不停的翻看着自己的左手，嘴里重复着：
“太晚了，我再也不能用两只手弹钢琴了。”
接着，他又看向钢琴表面反应的倒影，声嘶力竭的说道：
“不，这不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是一名音乐家，怎么可能变得如此邋遢。”
“笑笑，怎么办！”
钟义吞了吞口水，对着谭笑笑小声说道：
“他该不会是受到了刺激，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不，他的精神没有什么问题。”
谭笑笑摇了摇头，否定道：
“他只是压抑了太久，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
钟义耸了耸肩膀，他看着号啕大哭的三金，不禁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三金老师，我们先走了。”
谭笑笑想了想，缓缓说道：
“我想我有必要给你说一下，回守涛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所以，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再去记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三金依旧抱着钢琴痛哭，谭笑笑叹了口气，拉着钟义走出兴趣班。
两人刚刚走出兴趣班，身后就响起钢琴弹奏的声音。
只是所弹奏的旋律很伤感，曲风缓慢恬静，带着丝丝淡淡的忧伤。
聆听这首曲子，也许会想起过去的爱恨离别，或者从前的遗憾。
谭笑笑停住脚步，回头通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坐在钢琴前忘我弹奏的背影：
“是《眼泪》，一首很悲伤的曲子。”
“确实有些伤感。”
钟义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也不知道这首曲子是弹给回守涛的，还是弹给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