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下了蛊

    清风从窗外吹进,带来刘叔喷洒的花香,林蔚偏过头,咬了咬牙,决计还是当作这件事不存在,道:“谢了。”

    骆昭唇角微勾,从林蔚身上起来:“不必这么客气。”

    林蔚红着脸深深的看了一眼骆昭,仿佛为了确定什么似的,又靠在了枕头上:“好。”

    “你很怕这些?要不要睡里面?”

    怕,当然怕,不仅怕蛇,而且更怕鬼。

    然而林蔚背对着骆昭,如同勇士一般,拼命摇头:“我才不怕,只是它们突然窜出来,吓了我一跳。”

    “你睡里面就行。”

    无论如何也得护他周全。

    林蔚就说为什么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居然想用这种方式弄死骆昭,幸好今夜骆昭没有早回来,不然的话这个点他们都已经歇下了。

    骆昭道了声“行”,就睡了过去,林蔚生怕还有蛇来犯,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注意力极其集中,巴巴地看着地上。

    眼睛渐渐发了涩,还是没蛇出来,林蔚只得伸手掐着自己,期盼能清醒些。

    等了许久,还是一条蛇也没有,仿若刚才死掉的已经是所有。

    林蔚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眼里也沁出泪来,伸手揉了揉。忽地身边有了不小的动静,竟是骆昭从那头调转到了他这头。

    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睡觉不老实。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林蔚咽了咽口水,暗骂了自己一声,赶忙起身欲与骆昭分头睡。

    谁料骆昭的长臂却一伸,直直把林蔚揽入怀中,就像抱着一只饺子。

    林蔚本来还想走,就忽然有点儿舍不得动,极阳之体浑身都散发着蛊惑人的味道…不是他喜欢骆昭,只是极阳之体太吸引他了。对,一定如此。

    他又朝着骆昭的怀里拱了拱,却没发现骆昭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林蔚起床的时候骆昭衣裳都已经穿好了,前者只能一边打哈欠一边系衣服,拿着独一无二的小刷子在刷牙。

    等看到各个伶人们都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林蔚看了一眼自己。

    怎么会…又穿着骆昭的衣服啊!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衣服挂在那,特地准备今天穿来着!

    不行不行,他此次前去的可是杜家,穿着骆昭的衣裳成何体统?林蔚赶忙回到房间预备换衣裳。

    在经过房间的路上,却看见自己的衣裳迎风飘荡,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它们还没有干。

    明明这些也都是才洗过,为什么又要再洗一遍?

    林蔚气地不能自已,正欲与骆昭理论,那人就不请自来:“最近连城有疾传染,衣裳都是一天洗一遍,他们已经在等我了,走吧。”

    林蔚也只能走了,他的衣裳都被洗了他也没的换了。

    马车摇摇晃晃,林蔚闭目养了会神,听到车夫的一声“吁”,就知到了杜大人的府邸。

    “到了。”骆昭也开口。

    一下马车,林蔚就见到了先前绑架了自己的那位杜茗。

    杜茗本是脸上挂着笑意,应当是想跟弟弟寒暄几句的,结果一看到林蔚,好脸色都变了。

    “杜皎,你明知这件衣裳是母亲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为何还给这个戏子穿!”

    林蔚脸都白了,母亲给的?骆昭为次子,杜茗为长子,这个母亲究竟是谁的母亲?

    骆昭一字一句:“我喜欢。”

    杜茗眯了眯眼,看了林蔚一眼,拂袖而去:“你最好不要让父亲看到。”

    骆昭牵起林蔚的手:“看见又如何?”

    林蔚这下是真的明白了!骆昭合着就把自己当成刀来使呢!故意让他穿这件衣裳来气他父母,又假装和自己有一腿,让杜茗生气。

    然而他们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啊!就比普通朋友关系更好一点啊!

    伶人们的目光又袭来,如同无声弹幕,压的林蔚喘不过气来。

    行吧,他也不用解释了。

    林蔚面如死灰跟着骆昭走进,伶人们的房间都分好了,还余下一间房应当是给林蔚的,谁料骆昭此时又开口:“林蔚和我住一间房,你们吊嗓。”

    伶人们点头如捣蒜,各自飘散,找到自己的位子吊嗓,林蔚则跟着骆昭回了房间。

    门一关上,林蔚就冷笑一声:“骆昭,你挺狠的啊,这种玩笑也随便乱开。”

    就算林蔚是基佬,也是个有原则的基佬,不会和谁暧昧不清,更不会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他承认他是对骆昭有那么点好感,但如果骆昭要以直男的身份故意把他当枪使的话,他也不会配合。

    骆昭一愣,抿了抿唇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只是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果不其然!

    骆昭就是在耍他呢!

    林蔚皱眉,极其严肃道:“我可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花魁,这次就罢了,下不为例。”

    骆昭笑容僵在嘴角:“好。”

    伶人们又在吊嗓,骆昭出门一一指导,林蔚平素可以跟着唱几回,现下处于关键时刻,他上去就是添乱了,林蔚撑着脑袋站在屋内,思绪飘的很远。

    这女人…究竟搞什么鬼?这个梦如若再进行下去得多久?难不成他和骆昭都得老死在梦里?

    事情已经越来越脱离控制了,不仅仅是骆昭的生命,更是自己对骆昭的感情…

    已经慢慢开始变化了。

    林蔚一巴掌又拍在自己脸上,不能喜欢骆昭,坚决不能!想想在梦的外面,骆昭把自己揍了究竟有多少回?!

    梦的外面…三兄弟和苗寨阿姨们究竟怎么样了?是平安的吗?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在忙于对付他们,从而把这里给忘了呢?

    杜家对他们还真算不薄,鸡鱼肉蛋样样俱全,比他们平时吃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林蔚咬着筷子,竟有些食不知味。

    外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林兄,多少也吃点吧,班主既敢将你带回来,就说明他做足了准备,你不必担心。”

    林蔚的思绪被拉回,不免有些好笑,想起了古代的民风,道:“男子同男子之间怎会有…”

    几个伶人没等他说完就哈哈大笑:“我们话本子里可有许多,皆是班主从外带回的,你们二人不必遮遮掩掩,我们全都明白。”

    林蔚张了张口,明白就明白吧,他要说和骆昭没关系的话反而显得自己有意掩盖了。

    随意扒拉了几口饭,林蔚就绕着杜家给伶人准备的院子兜圈,欣赏欣赏园内的景致,顺带消食。

    好巧不巧,却碰见了一个人。

    杜茗一看见林蔚穿着那衣裳就嫌碍眼,但却不得不忍着不适和他搭话:“小戏子。”

    林蔚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后,继续往前走。

    “小戏子!”

    杜茗显然有些急了。

    林蔚停在原地,道:“不好意思,您叫谁?”

    杜茗自知失礼,不得不问:“那你叫什么?”

    林蔚:“我叫林蔚。”

    杜茗:“林蔚,借一步说话。”

    原本林蔚对杜茗的印象就不错,左右自己也没事,倒不如听听杜茗有什么好说。

    杜茗和林蔚站在一个凉亭前,杜茗别过脸先开口:“我有话就直说了吧。你千万别以为我弟弟是真的喜欢你,他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我和他…”林蔚张口欲辩驳,就被杜茗打断。

    “不必否认你们二人的关系,我派去的探子已经探听的明明白白,你们交情匪浅。”杜茗悠悠看了他一眼。

    林蔚:“……”匪浅个屁,除了他被极阳之体吸引,还有什么匪浅的地方?

    “他可以装傻一时,却无法装傻一世,你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位伶人被带回来过么…”

    林蔚笑了:“不管如何,我相信他。”

    现实生活的骆昭他是认识的,绝对是死心眼一个,根本不可能像杜茗说的这么浪荡,梦是现实的缩影,他相信骆昭…

    杜茗又笑了:“他定给你下了蛊了吧?”

    “不曾。”

    林蔚毫不犹豫道。

    “白色搪瓷瓶,锁在小箱子里,没下么?”

    林蔚瞳孔骤缩…蛊…他怎么知道!

    那日骆昭是给自己下了蛊么?

    “此蛊用在你身上,你见到他就会脸红心跳,甘愿为他誓死效忠…”

    杜茗的话似咒,一刻不停的回荡在林蔚的耳畔。

    不可能…不可能。

    骆昭不可能这么对他的,在梦外骆昭不过是揍他一顿,根本不可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给你点甜头你就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么?小戏子。”

    杜茗笑着走开,林蔚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酸楚,他感觉胸腔里有东西在翻涌。

    他赶忙走到花坛边,一条蠕动的虫被从他的口中咳了出来。

    先前的那些话他都可以不信,当作杜茗就没来跟自己说过,可是现下,咳出来的不是蛊是什么?

    就是那日服下的么?

    想想自己在骆昭眼前,是不是就如一个小丑一般,每一个心动的表情都被他看在眼里,然后给予自己想要的关怀…如此,自己就能做他的棋子了?

    林蔚魂不附体走进屋内,酸楚慢慢地侵蚀着他的内心,他用手抠着喉咙,试图把肚子里的蛊全咳出来。

    谁料一点用也没有,今日中午吃的那么点可怜的食物全都被吐出去了也不见虫子。

    骆昭在门外隐隐听见屋内传来的声响,赶忙走进屋内,只见林蔚脸色惨白,正抱着桶在吐。

    他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林蔚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别碰我。”

    他明明是来保护骆昭的,怎么反倒被他利用了呢?梦里的骆昭和现实里的他一点也不一样…一点也不…

    难怪对他那么好,难怪抱他替他洗澡,原来全都是预谋。

    林蔚擦了擦嘴,拎着包裹,径直走向了与伶人们一样的屋子里。

    骆昭走到他的门口,门却被从里面关上了,屋内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林蔚生病了,他想。

    当晚,饭桌上没有林蔚的身影,林蔚的屋内灯火未明。

    骆昭让刘叔进了他的屋内,端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敲开了林蔚的门。

    林蔚眼睛已经肿了,他抱着双膝,就坐在屋子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