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主公

    二人迅速对个眼神,梁宜贞瞬间不情不愿,姿态扭捏。

    只低声道:

    “大哥,人家看到了,你别这样。”

    女孩子的语气很轻,带着羞怯与无奈。

    梁南渚冷笑一声,并不放手:

    “装什么贞洁烈女?床上不见你这等清高!”

    梁宜贞的眼一瞬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水汪汪的,可怜兮兮的。

    梁南渚心尖一颤,不由得微拧眉头。

    虽说是演戏,但那些话说出口,他直想扇自己一巴掌;眼下见她泪眼朦胧,越发心疼。他想拂去她的眼泪,吻干她的眼泪。

    梁宜贞忙掐他一把,这才回神。

    他只道:

    “司青,多谢你的礼物啊。你出手可真大方。都说江南富庶,果不其然啊。”

    梁南渚大大咧咧坐下,吃一口梁宜贞递过来的茶,一副惯常被人伺候的样子。

    扈司青这才转回身,目光尴尬扫过梁宜贞,遂道:

    “这些都不值什么,世孙若喜欢,司青再让人去准备就是。”

    他近前两步,也不靠太近,态度亲切又恭敬,俨然把梁南渚当皇帝一般。

    “世孙,都说江南山美水美人更美。世孙难得来一趟,司青准备了歌舞与南戏,且请世孙与小姐移步同赏?”

    扈司青说罢,做个请的姿势。

    “好好好!”梁南渚大笑起来,“司青有心了。”

    话音未落,几人便在一群美艳婢女的引导下来到湖心亭=岛。

    他们是乘船来的,扈司青亲自撑篙,倒没了撞船那日的生疏。

    岸边是成排的杨柳与芙蓉花,杨柳虽枯萎,芙蓉花却开得正好。粉的、白的、桃色的…娇艳非常,自得雅趣。

    上得岸来,只见湖心岛引了一弯水,将小岛分成隔水相望的两边。一边是精致的桌椅亭台,一边是错金镂彩的戏台。

    岛上植了成片的银杏树,秋日里满是金黄落叶,煞是好看。也不扫去,只随其铺在地上做毯子,踩上去软软的。

    梁宜贞一语不发,垂着头,被梁南渚紧紧圈在怀中。

    而梁南渚却左看右看,新奇又得趣。

    一时落座,又见案头杯盘盈盈,瓜果美酒皆是上品。忽而,只闻一声竹笛,悠扬婉转,声音顺着水面飘来。

    接着便见二三小舟驶出,丝竹声渐起。其上女孩子穿着清新俏丽,或坐或站,或怀抱琵琶或拨弄扬琴。

    戏台之上大幕拉开,南戏声腔咿咿呀呀,伶人们粉墨登场,装扮不俗。

    梁宜贞从前也看过南戏,只是自打来到百年前,便再没看过。如今一见,不由得心下一动,有些呆了。

    一时间,竟涌上思乡之情。鼻尖微酸,只不自主揉了揉眼睛。

    扈司青的目光扫过,悄然移开。又听闻梁南渚高声叫好,他遂附和。

    只道:

    “既然这么好,不如世孙就留下来。司青定然不会亏待。”

    梁南渚面色一滞,看看梁宜贞,只笑道:

    “留下来…恐怕不大合适。司青你也知道,我此番离京,是奉旨回川宁给爷爷祝寿的。”

    扈司青笑起来:

    “爷爷?如今谁不知道,您是崇德太子血脉,您的爷爷是先皇。”

    “这倒也是。”他摸摸鼻头,转向梁宜贞,“你上别处玩去。”

    梁宜贞怯生生的,只起身行礼告辞。

    扈司青忙道:

    “倚红跟着。”

    又笑向梁南渚:

    “此处草木多,容易迷路。莫要吓坏了小姐才好。”

    “不妨事。”梁南渚无所谓地摆摆手,“司青你坐。”

    扈司青一直挂着恭敬的笑:

    “我见世孙与小姐早已互许终身,怎么还支走她?”

    “哎!”梁南渚叹口气,“不过是老头子放在身边监视我的!从小到大,这不许那不许,我人都快被拘疯了。哪比得司青你这里自在?”

    说罢又吃一口酒,道了句“好酒”。

    扈司青看一眼,心下暗笑,道:

    “您是真龙天子,谁还敢拘着您不成?”

    “呸!”梁南渚冷哼一声,“哪有人把我当真龙天子?哎,不说了,吃酒吃酒。”

    扈司青手掌按上酒盏口:

    “我啊。”

    梁南渚手一顿,目光转向他。

    “我的意思,世孙明白吧?”扈司青笑笑,“否则你何必支走梁小姐?”

    梁南渚放下酒盏,不说话。

    扈司青接道:

    “其实,您在我这里的地位与在晋阳侯府的地位是一样的。、

    我们都会把你奉为天子,只是他们还会拘着你,逼你做天下表率。

    但司青不会。”

    他替梁南渚斟满酒:

    “你连表面文章也不需要做。尽可以吃喝玩乐,女人要多少,我替你寻来就是。只要你安安心心做个主公,日后万事不愁。”

    说罢将酒盏朝他推了推。

    梁南渚垂眸凝着酒盏。

    扈司青的话露骨又明白,看来,他没多少耐心了。再与他拖下去,只怕会起杀心。

    当然,梁南渚也不想拖。京城的兵随时会来,他需要扈司青的保护。

    梁南渚看他一晌,举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扈司青立马起身,长揖到底:

    “主公英明。”

    …………

    下了小亭,梁宜贞便踩着满地银杏闲步。

    倚红跟在身后,不时挑着眼角打量她。

    “小姐行路姿态摇曳,似弱柳扶风,难怪世孙喜欢得紧。”倚红掩面笑道。

    梁宜贞暗笑。姿态摇曳不过是练轻功的缘故,至于世孙喜欢…谁听不出是讽刺?

    她只不理,在不远处的秋千架下坐了。

    倚红垂着眼皮打量她,鼻息轻哼,嘴角扯了扯。只是她立在梁宜贞身后,梁宜贞不曾察觉。

    倚红遂凑上前,悄悄抚上梁宜贞的双肩。

    梁宜贞一瞬弹开:

    “你干什么?”

    她下意识将手挪向小挎包。临出门时梁南渚还特意检查过,平日防身的小机关都还齐全。

    倚红掩面轻笑,一双凤眼直在她身上打转,笑得轻佻又暧昧。

    这才最令人毛骨悚然。

    她拽着秋千索,身子半倚,风情无限。

    只道:

    “梁小姐怕什么?倚红不过是摸摸你的香肩,还想掐一把你的小蛮腰呢!我见世孙惯爱搂着,也见识见识。”

    梁宜贞心头扑扑直跳,只觉此人阴阳怪气,很是不舒服。

    她拧眉:

    “他爱怎样,那也不关你事!不过是个丫头,你再不尊重,我过会子就让扈将军打发了你!”

    倚红掩面,笑得更厉害:

    “小姐,我就是将军派来伺候世孙的,岂是你说打发便打发的?

    我适才在你身上比划,也不过是想有样学样,日后讨世孙欢心。

    怎么,小姐不会到现在还看不清你们的处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