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上掉下一把刀（一）
“臭小鬼！绝对绝对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满是杀意的凶狠的咆哮让坐在浮石上的少女连抬一下眼皮子的兴趣都没有，她直接无视被胳膊般粗的藤蔓困在半空中的用劲了各种方式都挣不开的两人，晃了晃半空的腿，仰头看向一尘不变的天空。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地方啊？”
身边传来细碎的声响，神威从下方跳了上来，听到她的发问露出了些许惊异又无奈的表情：“饶了我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了呆了这么久？”
未来无辜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她倒是想呆个漂漂亮亮的地方，但问题是她找不到啊！
“你不是阴阳师？”
“……呃……”未来挑起了眉梢，眼神飘忽了一下，用自己也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好像貌似也许是的。”
原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神威：“……”
“喂喂喂！臭丫头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被亲人和所谓的同伴丢在祸野了吧？这可真是凄惨啊！”
唇角下撇，未来掀起眼皮子，瑰丽的眉眼浮上明显的嫌弃：“倒吊着都堵不住你的嘴。”
圣丸的脸一黑，被一个也名号都没听说过的小姑娘整成这德行，要是让其他婆娑罗知道的话，他就真活不下去了。
“臭丫头不让我再碰到你，否则绝对要把你分·尸像插花一样装饰起来！”
圣丸咬牙切齿的的话在她听来丝毫不具威胁力，漫不经心地理了下衣服，她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一样。”
“尽耍些小花招！有本事把这东西解开！”
“什么小花招，忘了刚刚被我狐尾扇飞两次的事啦！”刚刚狠狠揍了他俩一顿才散去的烦躁好像又被激发起来了，她单手指向他的鼻子冷笑。
“臭·肖鬼……”
“圣丸，别浪费咒力了，这藤蔓会将你释放出来的咒力尽数吸走。”冰铇劝阻了挣扎不止的圣丸一句，进而似在自言地分析起来：“从未听说过的咒术和能力，不是十二天将，实力却可以与之匹敌甚至更强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你倒是是何方神圣？”
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好不好……
默默地与冰铇对视了一会儿，在他求知欲满满的目光下，未来无言地别开了视线，复而望天。
“不能回答吗？也对，一旦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就相当于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不，你想多了。”心累地吐了口气：“不瞒你说啊，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什么我一概不知道啊。”
“你……”
看着三双目光变得惊疑到难以言喻的微妙，她简直想五体伏地，拜托不要用这种看她啊，她还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好不好？！
“话说回来，到哪儿能找你们说的十二天将啊？”
手指微曲抵住了下巴，未来做沉思状：“十二天将什么的，总觉得有些熟悉……”
没准见到那个什么十二天将之后她能想起点什么。
“噗……嘻哈哈哈哈，听见了吗，冰铇她竟然异想天开从祸野走出去，还想去找十二天将……嘻哈哈哈……”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给即使倒吊着依旧不影响他大笑的圣丸送去了白眼：“大哥，你的笑点也太低了吧？”
“这玩意儿难不成还讲究终身绑定制？”
别开玩笑了，她现在想吃想喝想洗澡想找张大床睡觉想得要发疯了。
“这里的祸野只能在外部打开，要想出去只有到本土去找结界薄弱的地方，但是就算打破结界，身为污秽的我们是不能到现世去的，只能把人类拖进祸野。”
“……”不好意思，你说的专有名词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过……她倒是听懂了一件事：这里不是人类生活的地方，也就是这之外有一地方有水有床有电有粮食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
暗含血色的乌眸中映出了如铁锈般发红的天空，她慢慢地阖上了眼。
她看见了此时体内泾渭分明的两股力量，意念一动，这两种力量开始互相渗透纠缠。
捏住袖中下滑的咒符，手中的光芒闪现，忽地她睁开了眼，墨色与血色纠缠的瞳眸惑人的光华流转着，少女气息陡然间凌厉起来，她周身的气流开始躁动起来，乌色的发丝被扬起。
源源不断的力量朝右手涌去，不断积蓄起来的能量让以她为中心的空气像是海水般漾起了一层层的涟漪，下方土地微微颤抖起来，像是在恐惧地悲鸣。
右手握上了刀鞘，汹涌的力量注入了刀内，忽地刀剑出鞘，银光闪过。
“嘭——”
黑中掺杂着红色和金色的巨刃带着辟天裂地的气势朝前而去，所过之处，狂风席卷，数百米内的建筑污秽甚至山脉顷刻间化作了灰烬。整个大地被一分为二，开裂出深不见底的十几米宽的深渊。
空间像是被扭曲了发出了嗡嗡的惨叫。
在拔刀的那瞬间，束缚中圣丸和冰铇的藤蔓被起势的刀锋影响即刻便消散了，好在他们察觉不对时，逃跑速度够快，才没被牵扯进攻击内。
直径百米的深渊在她脚下形成，攻击生成的源头唯有被未来制造出来的结界包括进去的她脚下的浮石完好无损，其余都消失殆尽。
斩击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最终化作了黑点消失在了视线中。
站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期望看见的场景，未来感觉被欺骗了感情怒了。
“哗啦——”
护在她周身的结界碎裂，她从半空的浮石跃下，运用妖力飞到了深渊的边缘，一下子就找到了样子十分狼狈的三位。
面色臭臭地提刀，刀尖抵上了冰铇的喉间，她不满地怒道：“你骗我。”
“不是说是结界吗？为什么完全没有被打破的迹象？别告诉我是我攻击力不够，我才不听！”
就她这攻击力再坚固的结界都被打破了好不好？！
就算打不破也该有一丝裂纹啊，但她完全没感到有遇到结界的样子。
几乎将她整个身体都掏空的阴和阳结合在一起的力量一下子全部都打了水漂了！白期待了。
她·真·的·好·气·哦！
凝聚在脸上的惊鄂还未散去，冰铇瓮动了下双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倒不如说是被心中翻涌的巨浪给吞没了。
“……哈哈哈…”神威突然爆发出兴奋的消失，见到少女可以称得上是毁天灭地的力量之后本能的惧意散去后就被遏制不住的兴奋所占据，暗金色眼瞳中的平息的战意被点燃甚至较之之前更亮：“你…好厉害啊……”
“哦。”冷淡接下话，很快就能睡觉洗澡吃吃喝喝的幻想破灭后，她感觉两只野兽在头脑中激烈争斗着，一只叫‘生无可恋’，一只叫‘我要灭世’。
特么的，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wifi没有流量只有杀不尽的怪和几个和她没有共同语言的什么捞子婆娑罗的世界她真的待够了。
今天不是她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原地爆炸，就是她释放出洪荒之力让这个世界爆炸！
她港真的，她发四！
“虽说是结界内，但准确来说算是一个异世吧，这异世大概是你所知道的世界的翻版吧，只是这里的居民是污秽而不是人类。”
“轰隆——”
听完神威的话，未来感觉天上降下一道雷，把她劈了个正着，她感觉眼前冒起了星星，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了，被打击得不行。
她一直以为这有结界的地方顶多就是一城市那么大的样子……
结果……
她所知道的世界什么概念？坐飞机绕赤道一圈一天也飞不完吧？
牛掰啊，制造这个结界的家伙，这叫什么结界，这是直接复制了地球吧？！
脑海中‘我要灭世’的凶兽直接碎成了渣渣，就只剩生无可恋了。
手中的刀立即化作了咒符，飘啊飘啊地落地，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本土在什么地方？”肩膀垮了下去，未来提不起劲地问。
“本土……？嘻嘻嘻，你想出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从震惊中缓过神，圣丸咧开嘴角，带着明显的恶意：“虽然很不爽啦，但看了刚刚的攻击后不得不说你的话能从这个岛上的祸野出去的。”
睫翼轻颤了下，她不怎么相信地抬起眼皮子看向笑得一看就别有意图的圣丸。
“喂喂喂，你这表情该不会是不相信吧？”圣丸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但很快就淡下被不怀好意给掩去，他嚣张地吐着舌头说道：“岛上的祸野和本土的祸野稍微有些不一样。是有层次的，说简单一点就是类似与楼层一样的东西啦，看似上下相互不干扰但却又联系的地方。”
他一手搭在脖颈间轻按，朝着未来弄出来的深渊方向，哪怕是在科普，说话的口气一入既往的令人火大：“听好了，无知的小鬼！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这层是那些阴阳师还未发掘的祸野深处，不过就在你攻击的方向再往前的话有个连接其他层次的接口，巧的是其中一个是前不久被他们发现的新层，那里有话会有那些阴阳师留在的咒术的标记，与能直接从现世转移到祸野的类似空间转移的阴阳术有关。”
“至于你能不能出去，那就看你本事了！臭小鬼！”
“一口一个臭小鬼什么的，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吧？！”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圣丸抱着肚子笑得蹲下了身：“嘻哈哈……还真是无知的小鬼，我们婆娑罗这是都活到了三位数以上的。”
“欸——！”未来惊讶地张了张嘴，奇异地打量着他们，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不管怎么看都是三个正直中二期的少年啊……
“发什么呆啊！赶紧滚吧，臭小鬼，少在这里碍眼了。”
“你说得是真的吗？感觉你不像是会好心帮人的样子。”
她疑狐地看着挥手驱赶她的圣丸：虽然她是很意动没错啦。
“帮你？”哪怕刘海遮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脸部，但从露出的那部分她感受到了圣丸很明显的嫌恶：“这说法真是令人恶心，你是笨—蛋吗？！”
“我只不过是很期待那些阴阳师见到你从祸野打破结界进入岛上的表情，嘻嘻嘻，肯定异常精彩……再不然看你无所作为后绝望的表情也很有趣啊哈哈哈……”
“哦。”话不投机半句多，未来感到他确实没有说谎，但也保留了一些，不过那保留的部分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一些。
从他们的话中可以知道，这祸野里的居民对与现世的人类来说可以说是死敌的两方，而一无所知的她从祸野破坏了那个从祸野建造起来后就没被打破的结界，指不定要被那些阴阳师认作是天敌呢。
不过她是没在怕的。
敢拦她洗澡睡觉吃喝玩手机电脑的家伙就让他们全家爆炸！
心里默默地握爪，乌色的眸子亮了几分，未来笑着跟他们挥了下手，便运起了妖力：“虽然你不怀好意，但还是谢了。”
气氛莫名凝滞了几秒，忽地圣丸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似的怒了：“谁要你道谢的！都说了不是帮忙啊！把你切成一块块的哦！”
她做什么了？
未来被吼得懵了几秒：
道个谢还不领情，傲娇吗？
而且——
“……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歇下跟他争嘴的心思，再次挥了下爪子，脚下凝聚起妖力，她从原地跃起：“再见啦。”
***
用妖力赶了一段时间的路，未来发现了好像是圣丸口中说的层与层连接口。
头顶的如黑洞一般不断扩大的漩涡闪现着似网状的蓝紫的闪电光，那处的空间好像被什么挤压或撕裂着。
“咔嚓——”
从中传出的响亮的声音随着耀眼的闪电捶打着在她的耳膜上。
仅仅是眼睛一闭一眨的时间，闪电淡去，黑洞也变小了不少，不是刚才那种明显像是空间扭曲的现象，反倒是变成十分普通的通道。
what happened？
还没得去细思，雪白的光芒兀地晃过了她的眼，睫翼颤了颤，未来低敛了眼，看向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刀身满是缺口的废刀，露出几分疑惑。
悠悠地蹲下了身，她伸出了手：这是刚刚打雷的时候从上面掉下来的？
食指指尖刚触及到那破烂的刀面的那瞬间，她猛然发觉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朝那把废刀涌去。
蓦地眼前亮光大作，十分刺眼。
手下的触觉变得异常，心生警觉，她条件反射地就想收回手。
而然，微凉的触觉擦过她的肌肤，还未还得收回的手被人扣住了手腕，天旋地转间，后背触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撤退慢了一步的她被人仰面摁到了地上。
颈间传来似被尖锐物体划破的刺痛，她抬眸对上被黑暗浸透得明晦难辨的抑郁之极的金色。
被笼罩在冰冷的杀意下，让未来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