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学始知道

    已经七天了,钱小满仍然没适应新环境、新身份、新面孔。

    段智祥对她很是恩宠,日日留宿不提,还将妙音拨来服侍她。

    每次看到妙音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她心里就一阵快意。甚至比踩卢玉庭手臂时,更令人心情愉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的住的宫殿离柳姐姐距离有点远。

    好在柳姐姐每天都过来,教她认字,还教她一些别的东西。

    妙音对柳姐姐怕得要死。

    对于怕的人不是她这点,很让钱小满遗憾。

    当时妙音那嚣张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活该!谁让妙音出言讥讽自己,虽然说的什么她根本听不懂,但柳姐姐能听懂,况且妙音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柳姐姐笑着让人熬了好大一锅柳叶浓汁,给妙音刷牙用。说她胃火过盛,口气有些大。

    钱小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算惩罚吗?

    她在戏班子走南闯北的时候,用的都是这种东西刷牙。那种黏稠的胶状物味道虽然不怎么好,但刷牙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等妙音刷完回殿时,满嘴是血,一脸愤怒的样子真有点吓人。

    不过柳姐姐面不改色,说,妙音不时眼角向上斜,是面部神经失调。这个病要趁早治,要是治晚了,情况就糟糕了。

    听着挺高深的病,治的方法很简单。

    柳姐姐让人在妙音双颊各击打二十五下,说反复刺激神经,利于它归位。要是还治不好,击打就加倍。

    妙音的表情很精彩。她趴在地上,哀哀求饶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可惜自己还没高兴够,柳姐姐就让妙音起了身。

    妙音告退了好久,柳姐姐还是一脸怅惘的样子,对她说,不知道这样教她对不对,还是喜欢她天真烂漫的样子。

    钱小满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宫里的人看见她,无不恭顺服帖。

    别人心里想的什么,她猜得到。无非觉得她“飞上枝头当凤凰”。

    钱小满知道自己不是凤凰,最多算得上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

    她围着枝头跳来跳去,却始终不会飞,更谈不上飞到枝头。但她有柳姐姐,不必她飞,把枝头递到她脚下就够了。

    钱小满越想越开心。直到鼻尖上一阵冰凉,她才醒过神来。

    “傻丫头,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柳其华好奇地问。

    “姐姐,你别走了,一直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话出口的瞬间,钱小满有点后悔。旋即,她被自己的情绪吓到了。

    “说什么傻话呢,到月底我就走。”

    柳其华没空注意到她的异状。她正忙着把胭脂调制成适合钱小满的颜色。

    大红不适合她。以钱小满的肤色和气质,橘色或浅粉色能好很多。

    柳其华拉过钱小满的手臂,将深浅不一的粉色和橘色,在上面涂了许多种,然后放在她的脸侧比较了半天。最终挑中了四种。并把调色方法,一并教给了她。

    女人的形象要有所变化,才会有吸引力。

    柳其华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把自己能想到的,适合钱小满的各色衣着服饰、发型搭配都画到纸上,装订成小册子,以供她参考。

    今天终于完成了,柳其华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钱小满感动得无以复加,抱着她,喃喃说着:“姐姐,你对我真好。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

    剩下的话,钱小满没敢说。

    段智祥这几天让她做的事,她并没有做。

    之前,她不想劝柳姐姐留下来,是出于私心。

    此刻,她是希望柳姐姐开心,早日找到那个样子怪怪的姐夫,两个人回那个用花当名字的岛上生活。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

    柳其华拍拍她的手。

    “快松开,时间紧,有许多东西需要你学呢。”

    “还学什么呀,我还小呢?学太多,会累坏的。真的,真的。”

    钱小满这几天真的学怕了。

    柳其华看着她满脸乞求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自己儿时被家长逼着学习若干才艺的情形。

    有些心软,又十分无奈。最多半个月时间,她一定要走的。

    段智祥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她当然清楚。不然她不会画了张阿固的画像,请他帮自己找人。

    纸上阿固的五官,她刻意用桃树隐藏了。

    她不喜欢让别人看到阿固的长相,男的也不行。

    当时她笑着对段智祥说,这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还是一灯大师的老朋友。

    隔天,再见段智祥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与往日不同。

    柳其华猜得出,他一定是把画像拿给一灯大师看了。至于得到了什么样的警告,就不是她关心的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根本用不着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大家保留着最后一点风度,以作道别之用。

    所以,她担心的只是钱小满。

    柳其华不知道自己离开后,钱小满会不会受到波及。

    虽然这是钱小满自己的选择,但柳其华不能一点后宫生存的技能都不教,任凭这孩子自生自灭。

    想到这些,柳其华狠了狠心,说道:“不行!”

    正在钱小满以为自己躲不过去的时候,妙音领进个宦官禀告:“陛下请柳娘子进去,有要事相商。”

    “什么事?”

    柳其华有些不耐烦。

    看着眼睛盯着地面,翻来覆去绞着手帕的钱小满,柳其华打定主意,若段智祥再一味痴缠,她也不必月底,现在走也可以。

    “具体的奴家不知,好像和您的未婚夫婿有关。”

    妙音低着头作答。

    这真是前后矛盾的一句话。柳其华顾不上多想,急急出了殿门。

    走了一段,柳其华后知后觉地发现带路的小宦官是她没见过的。

    他脚步很轻,走路也很稳,最奇怪地是他每一步都和量过似的,完全是等距离向前移动。

    柳其华对危险素来有种莫名的感知力,所以戒备地问。

    “你一直在段智祥身边伺候?”

    “回柳娘子,小的原来是陛下的暗卫,现在年纪大了,就调到前面伺候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柳其华追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没有名字。”

    “代号总有吧?”

    “初一。”

    柳其华愣了半秒,说道:“失敬。”。

    能做暗卫的武功都不会太差,而他这名字多半与其具备的实力排名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