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温柔进行到底
西城一间满是熏香，甚至味道冲鼻的屋里，两个人正在对话。
“底下的人毛手毛脚，一时重手……大师，这药可还能成？”
“这味秘方需得一气呵成，如今少了半副药引，恐怕不能成事。”
“那要如何是好？”
“只能再找半副了。只是时间需快，慢了，只怕另外半副也得废了。”
“知道了。我尽快。”
……
镜前，几个婢子正在给陆青湘梳妆打扮。
华衣等候在旁，镜桌上也列满了珠钗花簪。
今日皇太后在芙蓉殿赐宴赏荷，受邀的人不多，多为皇亲贵胄，邵玄冬与陆青湘便在受邀之列。
“小姐可还记得虞娘子？”云杏忽然上前，将一个小锦盒呈到陆青湘跟前，“这是今早陆宅那边送过来的。
说是虞娘子恭贺小姐新婚的礼物，前段时间小姐回门，倒将这事给忘了。”
陆青湘欣然接过，打开锦盒一看，是一对小巧玲珑的珍珠耳坠。
内附一张字条，娟秀的字迹陈列其上，“区区薄礼，聊表心意。贱妾虞氏，谨贺夫人新婚之喜。”
合上锦盒，陆青湘吩咐道：“好好收着。”
虞娘子虽然是行商之人，但却与陆青湘有几分好缘。
陆青湘喜欢她说话诚直，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过于奉承。
虞娘子每每去陆宅推荐新品首饰，陆青湘也都会与她说上几句体己话。
邵玄冬练完功，沐浴整顿过后，陆青湘也收拾地差不多了。
两人并肩踏出宣国公府，坐上马车，缓缓朝宫门驶去。
车内，邵玄冬看着盛装的陆青湘不时摇晃脑袋，不由一笑，“不习惯？”
“嗯。”陆青湘语气带了点抱怨，“头上像顶了两只水桶一样，衣裳也是，侧个身都觉得难受。”
她以前进宫见贤妃，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这次是去见皇太后，她又是邵玄冬的夫人，自然是要更讲究的。
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皇太后。
就在去年，皇太后还命她与苏逸轩同绘一幅画，并夸赞他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
太阳穴忽然传来适中柔和的力度，不由令陆青湘神情紧绷。
在她愣神的时候，邵玄冬竟然坐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按揉起穴位来。
这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奇异。
“放松。”邵玄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次如果再进宫，不必这样隆重。今天只是普通的家宴，皇太后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
陆青湘的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谁能想到，地位不凡的邵将军，居然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
芙蓉殿是一座湖中水榭，每年夏天，成片的荷花盛开，簇拥着芙蓉殿成了一处赏景、消暑的好地方。
坐上小船，微晃在波澜起伏的湖面上。
不久，便能听到从水榭里传来的阵阵笑语声。
陆青湘其实跟母亲一样，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奉承别人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从前只是闺中女儿，自然可以装沉默。
可现在，却是邵玄冬的妻子，她想低调都难。
似乎看出陆青湘的焦虑，邵玄冬握住她的手，“别想太多。只要不失礼太后，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青湘笑了笑。
眼看着挨近水榭，一道笑声传了过来，“哎哟，邵将军与邵夫人总算是过来了。害地奴才在这里好等，就转个身的工夫，太后她可都问起好几次了。”
小船靠岸，众奴才接应着邵玄冬与陆青湘下船。
陆青湘不由朝说话的人看去。
一身红色官袍，肚大脸圆，约莫四十来岁，满面堆起笑意，对邵玄冬和她毕恭毕敬。
这人便是皇太后宫里的大总管，名正祥。
位分低的，称他一声“祥爷”。
位分高的，也要客气唤他一声“祥总管”。
不为别的，只因他陪伴皇太后多年，是皇太后跟前的大红人。
能做到他这个位置，又能长宠不衰的，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看人下菜的“聪明”人。
从前，陆青湘进宫也见过这位正祥总管。
那时的态度，可没有这么热络。
邵玄冬客套了两句，正祥便引着两人朝水榭正殿而去。
一阵微风扫来，陆青湘不自觉地捂了捂鼻子。
这正祥总管，最近大概换了什么新香粉，浓烈地有些过头了。
“邵将军、邵夫人到了。”
早有机灵的小侍宦跑进殿里禀报。
原本说着话的众人不由停下话头，目光纷纷扫向门口。
毕竟，就算不提邵玄冬原本的身份与陆青湘的那段流言，单只是两人的那场婚事，也算是轰动上京城。
“哈哈……”皇太后容氏未语先笑，“书闲，青湘，你们两个总算是来了。小两口新婚燕尔，竟然比我这个老太婆还磨蹭，该罚！”
殿内众人附和着笑了起来。
陆青湘从头至尾，只是在面上浮着笑意，行过礼后有问有答。
既然邵玄冬都无所谓她应不应酬了，她也就没必要为难自己。
大概是跟在邵玄冬身边，胆子也大了，见到容太后也少了许多拘束。
就像邵玄冬所说的，今天只是普通的家宴。
到场的，也不过二三十个人。其中有十来个，都与容太后的岁数相仿，想来都是相熟与聊得来的公侯夫人。
再剩下的，多为年轻小夫妻，就像她与邵玄冬一样。
唯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独自一桌，显地很特别。而且，别人在说话的时候，她都是低着头吃东西，完全没掺和的兴趣。
“还未当面贺喜邵夫人新婚。”对面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陆青湘抬眼看去，对方五官精致，妆扮华丽，还有眼里那暗隐着的不屑之色。口上说着贺喜，陆青湘却压根没感到她的诚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抢了她的青梅竹马，又差点冤陷她的瑶英郡主，牧月灵。
坐在牧月灵旁边的，也正是几月未见的表兄，郡主仪宾苏逸轩。
陆青湘的目光匆匆一扫，便收了回来，淡淡回了句，“多谢郡主。”
如果没有福王府婚宴上发生的那件事，她或许还会对牧月灵客客气气。
但人家摆明了是不待见她，还仗着郡主的身份使手段，她没必要，也不想与对方多打交道。
而且，只怕对方今天也未必会让她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