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野心
戚照生子的时候本就离天亮不远了，皇上见此也没有急着去休息，只是一边逗公主一边等着戚照醒过来。
才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好玩？只会哭而已。偏生皇上觉着有趣，他简直不敢相信，前些日子还在肚子里闹腾的小家伙就是这孩子。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精神头没有了，浅安一看，连忙过来劝道：“皇上，公主困了，也累了，不如让乳母抱下去吧？”
皇上胡乱的点点头，见戚照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外头天又刚刚擦亮，便起身更衣去上朝了。
昨夜，只怕除了戚照，没有人能睡得这么安稳。
本来不想让戚照生儿子的那些人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可是那些知道内情的，怕又要出什么坏主意了。
说来也巧，皇上前脚刚去上朝，戚照后脚便逐渐转醒。浅心一直在一旁守着，见此忙道：“娘娘，您醒了。”
戚照昨晚昏迷过去之前，是知道生了个公主的，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她倒是没有太失望。轻轻咳了两声后，戚照支撑着身子起来，迫不及待道：“孩子呢？”
浅心端过来一杯水，又把靠枕放在戚照身后：“皇上在这守了娘娘一晚，也看了公主一晚，现下公主被抱去休息了。”
戚照点点头，觉得浑身无力，仿佛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她苦笑了下有气无力道：“想不到，生孩子竟然这么费力。”
浅安走了过来，温声道：“娘娘昨晚难产，皇上在公主和娘娘之间，选了娘娘。知道是个公主后也没有失望，反而即刻赐了封号为佳绾公主呢。”
浅心也是抿嘴一笑：“绾有结发的意思，皇上这是在表露对娘娘的深情呢。咱们的佳绾公主最厉害，皇后的嫡公主还是出生后几天才有的封号，咱们三公主可是一出生就有封号了。”
戚照闻言微微蹙眉，轻轻呵斥道：“别瞎说，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吗？”
浅心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戚照却是又躺了下去，随口道：“皇上估摸下朝后会过来，我再睡会。”
浅心和浅安对视一眼，两人轻手轻脚的刚要退下，戚照忽然想起了什么：“等下，柔福宫，柔福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两人一顿，浅安道：“娘娘别担心了，柔福宫那守着的太医已经把昌妃救了回来。”
戚照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两人也就退下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皇上叫醒的。皇上果真一下朝便直奔昭华宫而来，得知戚照醒过一次后更是心情愉悦，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拿起戚照的一缕头发不停的碰碰她的嘴巴，耳朵，鼻子。
戚照自然是被闹醒了，但见到是皇上，也生不了气，只得没好气的口头给皇上请了安。
皇上却是不在意，拥她在怀里，笑道：“照儿，朕很开心。”
“女儿也开心吗？”戚照眼瞧着公主被浅心抱了过来，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就要接过公主。
皇上帮手了一把，点点头道：“这个孩子是在孕育过程中朕参与最多的，谢谢你，照儿。”
戚照逗着孩子，心情也好了许多，娇嗔道：“皇上就是哄臣妾呢。等过两个月安美人生下了皇子，皇上更喜欢皇子，就不会过来了。”
皇上被她说的哈哈大笑，调侃道：“想不到照儿也有这吃醋的小女人的一面啊。朕喜欢的不是皇子，而是咱们的孩子。不拘着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好。”
饶是戚照，听到这样的话也心里小小的动了一下，却还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公主，心中忽然起了个坏主意。她撒娇道：“皇上，既然如此，那皇上看看给咱们的女儿一个什么名字好啊？”
皇嗣的名字通常都在孩子满月时，在内务府定出的名字里由皇上选出一个，或是皇上亲自赐名。公主的封号是满周岁后才会赐，有些不受宠的公主到出嫁才给封号也不是没有。
当初皇后的嫡长公主是破了规矩，刚出生三天便赐了封号，但毕竟是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有情可原。
可如今，戚照的孩子已经有了封号，她犹不满足，硬是要哄得皇上连同名字都一并赐了，不必等到满月了。
皇上没在意这些老规矩，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觉得什么字好？”说完，又摸了摸公主的小脸蛋，都舍不得用力。没等戚照回话，他自己便道，“这孩子白净，像块美玉一般，朕觉着，瑶字不错。”
“予瑶？”戚照重复了一遍，也觉得甚是不错，便笑道，“皇上选的，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吩咐了江渊记着，回头便登入玉碟。江渊应了。皇上叫人把孩子抱了下去，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戚照稍稍坐直了身子，她知道，这是重头戏来了。
皇上却只是帮她掖了掖被子的一角，关切道：“你出月后会行封贵嫔的册封礼，虽然算不得什么盛大，但是终归算是名正言顺了。”
戚照微微一愣，点点头。
皇上接着道：“前些日子，老七向朕请求赐婚他与你表姐沈安宁，朕允了。想着得好事成双，就封了老七为襄王，你表姐以后就是襄王妃了。”
戚照心下一喜。这些皇亲贵胄她实在认识的不多，唯一知道也就以前的太子和之前见过两面的诰王而已。七王先前那般帮助皇上，也不过如今才得了封号，那这样说，诰王岂非地位很高吗？
这样的话她可不会傻到去问皇上，只是欢欢喜喜道：那表姐可能来宫里见臣妾吗？”
皇上最喜欢看她笑，擦擦掌道：“她也算是朝廷命妇了，自然是可以的。等你出月子，行完册封礼，朕便安排她进宫。”
戚照靠在皇上怀里，应了一声，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皇上这些安排，自然就是为了哄她高兴，让她放宽心坐月子，倒也算用心了。
戚照高兴归高兴，却还是没忘记了她想问的事，温存了一会儿后道：“皇上，臣妾斗胆问一句，昌妃姐姐的事，您预备如何处理？”
皇上沉默了良久后道：“朕不会怪她，相反，朕会晋她为夫人，毕竟是朕对不住她在先。”
戚照微微松了一口气，只听皇上接着道：“只是封号，拟定昌顺二字，也是提醒她，作为妃子和亲过来，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家族，而是朕。顺从，才是她应该做的。”
戚照忽然心下冰冷一片，她明白了。昌妃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如今在皇上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从前，皇上会为了双方和平而一月至少去看望昌妃一次，而如今，昌妃只怕拥有再高的位分，也没有用了。
“皇上……”戚照觉得自己的嗓音都有些涩，“战事……告捷了吗？”
皇帝提起战事，眼神里多了几分神彩，大多数情况下，他是不介意与戚照谈论一些国事的：“朕的精兵已经趁突厥人攻打西域的时候，迅速占领了要塞，如今，突厥已经归入天朝麾下。只是那突厥王犹不死心，打下了西域后占了西域，改称突厥了。”
戚照刹那间懂了。这是一出围魏救赵，只是这次，赵是西域，是诱饵。皇上一早就没打算救西域，他想要的，是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把双方一起吞并。
自古帝王无情，昌妃因为倾慕而来，不料就是这份姻亲，断送了她的家族，她的国家。她的国家有难，夫君有能力相帮却在一旁等待，算计，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灰意冷的吗？
皇上好大的野心，也是让人好生伤心。事到如今，他还要昌妃顺从。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亦算是让昌妃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他尽了最大的力扩大着天朝的地图板块，可是，这份力的背后，令人心寒啊。
“恭喜皇上了……”戚照有些发愣，“只是皇上，这样做，要牺牲西域，那毕竟是昌妃的家啊……”
这正是皇上的心事。他不怕被后人指责，但是身边人若是因此而指责他，他自然也会不痛快，当下声音便有些冷冷的：“这里，才是昌妃的家。”
戚照动了动嘴唇，还欲再说什么。皇上已然变了脸色拂袖而去，徒留下一句：“你还是好好休息，待身子恢复好了再去劝劝昌妃吧。朕有空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