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如果
“谢谢你，孩子的事，不要告诉外公外婆，他们如果问起来，你们就说不知道。外公外婆，要是知道我失去孩子，任建南却把胡璃的孩子保住了，他们会很伤心的。”钱串串委屈地说。
“我们知道，不会告诉外公外婆的。”王欢欢拍拍钱串串的肩说道。
“串串，串串”远远传来任建南的声音。
“他来了，你们俩单独聊聊吧，我们回去了。”慕浩然将王欢欢拉了起来，往外婆家走去，跟任建南碰上的时候，王欢欢朝任建南一脚踢了过去，他躲过了。
“任建南，你简直不是人，你怎么对得起串串，你还有脸来，我要不是看在你是航航爸爸的份儿上，我真想把你扔进河里喂鱼。”王欢欢气愤地说。
“慕浩然，管你好你老婆，真佩服你，这只母老虎你也敢娶回家。”任建南嘴上不饶人地说道。
“你”
“欢欢，你怀着身孕，不要动怒，我们走吧。”慕浩然搂着王欢欢继续往前走，懒得理会任建南。
任建南走到钱串串身边，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河水，就在她身边坐下了，道：“串串，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我也怀着身孕，可是你扔下我去看她，我的孩子没有了，她的孩子倒是顺利地生下来了。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啊，你又当爸爸了。”钱串串冷冷地说。
“串串，她当时就在手术室门口，就要进去手术室了，我想着过去安慰她几句，让她把手术做了，一切都了结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流产，你当时如果在病房好好休息，孩子也不会流产。”任建南轻声说道。
钱串串好笑地看着他，听他的意思，孩子流产倒成了她的错了，是她不在病房好好休息，孩子才会没有的。
“如果我不出去找你，又怎么会知道，你跟胡璃这么难舍难分，这么情意绵绵？她哭着说想生下孩子，你就答应了，你想过我吗？我爸爸去世了，而且我还查出怀孕，当时情况很不好，你却扔下我去找她。你说你去陪她做手术，结果手术也没做，你还把她送回家去了。”钱串串气愤地吼道。
“我觉得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她回国以后，我跟她在一起，一直有做避孕的。”其实任建南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做了避孕，还能怀孕。
胡璃为了能怀上任建南的孩子，任建南走后，她将扔进垃圾桶的避孕套拿去了医院，她是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怀上任建南的孩子。
“如果你没有出轨该多好，我是那么爱你，那么依赖和信任你，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在结婚纪念日，搂着她倒在我的床上。你在我爸爸去世，我有流产征兆的情况时，你扔下我，去陪她。因为你们，我失去了家，失去了让我赖以生存的环境和老公，还有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恨你们，你和胡璃都应该下地狱。”钱串串恨恨地说道，说完用力一推，把不设防的任建南推进了河里。
五月的天气，河水彻骨冰凉，任建南本身就腰不好，受凉以后，他连爬上岸的力气都没有。
他紧紧抓住岸边的水草，大声喊：“串串，不要走，救我，救救我？”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你当初不是给我上演跳河自杀吗？我给你机会，真正跳一次。”钱串串说完愤然离去。
任建南双腿剧烈疼痛，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从河里爬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他只得死死抓住水草，以至于不被水冲到河下游，他大声喊：“救命啊，救命啊。”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任建南喊了半个多小时，张阿婆到河里挑水浇菜，看见了他，惊叫道：“这是不钱家的女婿吗？你怎么在这里？”
“张阿婆，串串把我推河里了，我的腿抽筋，起不来了，你能不能喊个人来帮帮我。”任建南请求道。
“还需要喊人吗？我救你。”张阿婆笑着将挑水的扁担扔进了河里，让任建南抓住扁担的一头，她将任建南拉到了岸边。
“你的腿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吗？你这么大个子，我拉不上来吧。”张阿婆说道，她将任建南拉到河边的草地上，可是草地离河坡还有两个石阶，她拉不动任建南了。
“张阿婆，谢谢你了，让我在这里歇一会儿，我歇会儿，自己就能上去了。”任建南感激地说。
“串串也真是的，夏天还没到，河水这么凉，怎么这么狠心把你推到河里去了。”张阿婆埋怨道。
“不关串串的事，我是不好，我惹她生气了。”任建南尴尬地笑道。
“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有啥事不能好好说，以后可别这样了，那你歇着吧，我浇菜了。”
张阿婆忙她的菜去了，任建南在河滩上，晒太阳，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任建南的身上，浑身湿透冻的全身抖的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张阿婆浇完菜，衣服都汗湿了，累的满头大汗，见任建南还在河滩上躺着。
“小子，你休息够了没有啊，太阳大，晒死了，快回去吧。”张阿婆冲任建南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连忙走过去一看，任建南额头上直冒冷汗，全身都在抖。
“小子，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张阿婆慌了张，问道。
“我好冷，冷啊。”任建南声音颤地说。
“你等着，我喊人送你去医院。”张阿婆扔下水桶和扁担，一口气跑到钱串串家里。
一家人正围坐在桌上子吃饭，见张阿婆慌慌张张跑进来，外公问：“张阿婆，出什么事了？”
“你家外孙女把她老公推到河里了，我把他救上来了，在河滩上躺到现在都爬不起来，全身出冷汗，直抖，还喊冷，快送医院吧。”张阿婆紧张地说。
“串串，你把他推河里去了？”外公问道。
“他会游泳，淹不死，不要相信他，他肯定是装的。”钱串串不以为然地说。
外公和慕浩然互相对视一眼，慕浩然站了起来，说：“要不，我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在我们家出事。”外公也站起来了。
“那，我也去看看吧，如果他敢装死，我再把他扔到河里去。”钱串串嘟囔道。
“你们去吧，航航在睡觉，我和外婆留在家看着航航。”王欢欢说道。
钱串串随着慕浩然和外公，一直来到了河边，任建南已经处理半昏迷状态了。
“外公，看样子是真的病的，赶紧送医院吧。”慕浩然看到任建南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连忙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送去医院，串串，你也跟着去。”外公说道。
“我去干嘛。”钱串串不高兴地说，她很想说，他死也不关她的事，可是看任建南病的不轻，没说出口。
“是你把他推到河里，你有什么理由不去。”外公训斥道。
外公虽然痛恨任建南，但是他是个负责任的人，他觉得钱串串推任建南下河，任建南生病了，钱串串必须负责。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你们把航航看好了。”钱串串叮嘱道。
“知道了，快走吧。”
慕浩然将任建南背到了车上，扔在了后排座位，他后背因为背任建南，都湿透了。
“串串，要不，你打个电话回家，让保姆给他拿衣服送到医院。”慕浩然提醒道。
“医院不是有病号服吗？”钱串串嘟囔道。
“我知道你很不情愿，可是他因为被你推下水才会这样，所以，不情愿也不能不管他，打电话让保姆送衣服和准备一些日常用品吧。”慕浩然说道。
“好啦，好啦，我打电话就是了。”钱串串打电话回去，刘妈正好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照顾胡璃。
“喂，刘妈，我是钱串串，任先生住院了，麻烦你准备几件干净衣服和他的日常用品，送到医院来。”钱串串说道。
“太太，你回来了，太好了。可是，我现在要赶去医院照顾胡小姐，她刚做完剖腹产手术，没人照顾。”刘妈说道。
“哦，那你去医院照顾胡小姐吧，这边我自己想办法。”钱串串说完挂断电话。
“怎么了？”慕浩然看钱串串脸色不对，问了一句。
“他把家里保姆安排去医院照顾胡璃和他的宝贝女儿了，他活该穿湿衣服，别管他。”钱串串气愤地说。
“串串，串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任建南听到钱串串的声音，伸出手胡乱地抓。
钱串串坐在副驾驶，回头朝他看一眼：“放心，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救命。”
“串串，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任建南全身高烧，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喊钱串串的名字。
到医院以后，医生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连忙让护士拿病号服过来给他换。
“我不给他换衣服，我不认识他。”钱串串看到护士把衣服给她，她本能地想躲。
任建南伸出手，拉住了她手，“串串，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好了，好了，我帮你换衣服。”钱串串不耐烦地从护士手里接过衣服，给任建南把湿衣服脱了下来。
在换衣服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任建南胸前的纹身，这是以前没有的，他胸前纹了一个心形，心的中间写着“串串”。
钱串串吐了点口水，试图把那纹身擦掉，才现，已经渗入到肉里去了，不是用笔画上的。
眼泪就在那一刻，不听话地涌了出来，她含泪道：“这样做，有什么用，如果你把我放在心上，这一切都不会生。”
钱串串给他扣上了病号服的扣子，将那个心形遮住了，给他穿好衣服，正准备喊医生的时候，又被他抓住了。
“串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任建南呼唤道。
“放手，我去喊医生救你的命。”钱串串用力去推他的胳膊，却看到他胳膊上布满针眼，她惊恐地看着他，他在吸毒吗？
“医生，医生”钱串串没有办法推开他，只得大声喊了起来。
慕浩然和医生一起冲了进来，看到任建南抓住钱串串不放，慕浩然上前，拉开了任建南抓住钱串串的手。
“串串，你没事儿吧？”慕浩然问道。
“他看到他胳膊上很多针眼，他是不是在吸毒？”钱串串惊恐地说。
“注射杜冷丁留下的针眼，他有严重的腰椎病，半年前，我就劝他住院治疗了，可是他不听。你们是他的朋友吗？麻烦你们劝劝他，再这么下，他的下半车，可以要以轮椅上度过了。”医生说道。
“这么严重吗？”钱串串惊讶地看着医生，很多办公室一族都有腰椎病啊，怎么就他病得要坐轮椅了。
“是的，他一直没有治疗，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的腿部神经麻木，快没有知觉了。再不接受治疗，等到神经坏死，他就只能坐轮椅了。”医生详细地解释道。
“因为腿部神经麻木，才会落水以后不能自救，串串，你险些害死他。”慕浩然说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会游泳，没事儿呢。”钱串串小声地说道。
“他现在高烧，先给他输液退烧，等他醒了，再去做其他检查。”医生说道。
“哦。”钱串串茫然地点点头。
“谁去办住院手续？”医生问。
“我去吧。”慕浩然说道。
“浩然，那麻烦你了。”钱串串抱歉地说。
吊了三个小时的水，任建南安静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看到钱串串坐在床边，冲她微微一笑。
“笑什么笑，捡回一条命，有病为什么不治，你半年前就腰痛，为什么不住院治疗。”钱串串冲他吼道。
“我忙着找你，哪有空住院啊，反正又死不了。串串，你是在担心我吗？”任建南欣喜地望着钱串串。
“做梦，我是怕你死了，我要承担谋杀的罪名，反正你现在已经醒了，我走了。”钱串串起身就要走。
任建南连忙拉住了钱串串，她用力想要挣脱，结果把任建南从床上扯到了地上。
“啊”任建南痛的大叫一声。
“你怎么样？”钱串串紧张地看着他，他本身就腰不好，可千万别摔断骨头赖上她了。
“串串，你这么紧张，就证明你还关心我，你还爱我。”任建南得意地笑道。
“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钱串串气愤地瞪着他。
“不好玩，没有你和航航，我的每一天都那么无趣。串串，回来了就别走了，好吗？”任建南请求道。
“我不走，胡璃怎么办，你女儿怎么办？我打电话回家，刘妈正赶去医院帮你照顾未来的任太太和你的宝贝女儿去了。”钱串串冷冷地说。
“你吃醋了？”任建南笑问道。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都跟你离婚了，我吃你的醋干嘛？”钱串串头一偏，不屑地说道。
“串串，你看过离婚协议吗？”任建南一脸笑意地看着钱串串。
“看过了，我们的离婚协议可能需要重新签，你别以为跟我玩数字游戏就能改变我离开你的决定。在我的躺在病床上，你扔下我去找胡璃的时候，你就不是我老公了。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明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好，极难受孕，我怀一个孩子多不容易，你知道吗？任建南，说句实在话，就算你现在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为你留一滴眼泪。”钱串串恨恨地甩开任建南的手，走出了病房。
“串串”任建南在她身后喊她的名字，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却没有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医生和护士进来的时候，看到任建南坐在地上，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经检查，任建南的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根，造成受压的神经根出现功能障碍。
医生看着他的片子，不住的摇头，任建南忍不住问：“医生，你别光摇头啊，我怎么样了？”
“你的情况很不好，你的马尾神经损伤，可能会大小便失禁，严重的可能造成双下肢瘫痪。这种突的腰椎间盘脱出，由于突出的间盘组织巨大，填满了整个椎管，严重地压迫了椎管内走行的所有马尾和神经根，接下来，你会有突腰腿痛、大小便障碍、双下肢麻木疼痛或运动功能丧失。”医生叹气道。
“不是吧，医生你别吓我，腰椎间盘突出，哪有这么严重？”任建南满不在乎地说。
“本来没有这么严重的，被你拖成这样的，你早点来医院治疗，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医生责备道。
任建南愣愣地看着医生，他不敢相信，他会大小便失禁，更不敢想象，他有可能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他还没有得到钱串串的原谅，还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事赎罪，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倒下？
“医生，我还有得救吗？”任建南追问道。
“保守的治疗方法对你已经起不到效果了，我想，你应该也现了，你吃止痛药已经不能止痛了。而且物理治疗只能起到缓解作用，对你的病没有一点儿帮助，建议你手术。”医生说道。
“手术，手术以后，我就能好吗？”任建南问道。
“当然，也有人手术后复，还有人手术后就再也站不起来，终生残废。”医生通常会把最坏的结果都告诉患者，但是他这么一说，任建南就不敢手术了。
“手术又不能根治，还能复，你还让我手术什么。我现在，休息一下，做做牵引和推拿，我起码能下地走路，万一做完手术，我直接废了，这辈子都走不了。我还有很多未完的事情，我不能就这么坐在轮椅上。”任建南说道，他突然能理解，当初母亲为何拖着一直不肯手术了。
一旦手术，成功了还好，万一失败，不就是提前给自己判死刑，坐上轮椅吗？他现在，起码还能走，做完手术，还知道什么情况呢。
“我还是建议你手术，尽快到医院手术吧。在治疗上，**、牵引、理疗、针灸等只能暂时镇痛，不能治本，经常**还会加重病情；射频、臭氧治疗可能导致骨性锥管狭窄；手术虽然风险大、费用高、但是见效也快，特别是你这种已经很严重的患者，最好还是手术。”医生再也次劝说道。
“给我讲讲手术是怎么做的，给我换根不痛的腰椎吗？”任建南问道。
“你真会开玩笑，心脏可以换，眼角膜可以换，腰椎哪能换的？手术法的原理主要是减轻压迫，消除刺激、增进稳定，防止进行性损害。我们的腰椎间盘是一个软骨纤维环，像弹簧一样有弹性，内部盛满液体髓核。
由于不断运动，椎间盘逐渐老化脱水、僵化变硬，受挤压后变形或则表现出微裂口，内部液全髓核渗出，硬化结痂，这就是椎间盘突出物，压迫到神经或者脊椎引起各种颈椎痛、坐骨神经痛”
“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是手术只是把那些硬化结痂的东西清除掉，不让它压迫神经是吧。”任建南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打断医生的话。
“对，手术就是这样，所要承担的风险就是清理这些硬化结痂的东西时，可能会伤到神经，但是这种概率非常低。”医生知道任建南害怕手术，安慰道。
“所有手术都有风险，等我站不起来了，我一定来手术。你现在还是想办法给我缓解症状，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我老婆要带着儿子去国外，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到医院做手术，如果他们母子走了，我活着都没意思了，手术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任建南解释道。
“她不知道你的病情吗？你都病成这样，她应该不会扔下你不管吧。”医生说道。
“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就想办法，帮我缓解病情，我把她留下了，我一定要手术，谢谢医生了。”
“嗯，祝你成功留住你老婆。”
“谢谢。”
任建南吃止疼药已经没有效果了，长期注射杜冷丁，会让他对杜冷丁产生依赖，杜冷丁有个别名叫吗菲，是毒品的一种，长期用，会上瘾。医生给任建南注射了一种药物，能麻醉神经，让他感受不到疼痛。
当天中午，云成君就赶到医院来了，看到任建南憔悴的脸，他有些于心不忍，道：“你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吗？身体垮了，追回串串又怎样，坐在轮椅上，让她伺候你一辈子吗？”
“舅舅，你别咒我好不好？”任建南笑道，他还是一脸的阳光，就好像一切都没有生过，完全没把可能瘫痪的事放在心上。
“刚才我去过医生办公室，你必须马上手术。”云成君用命令地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