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恋爱咨询
《恋爱冲冲冲》的采访被安置在了电视台的摄影棚，除了参加节目的几对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外, 还邀请了许多新闻媒体的记者和一些来参观的幸运观众。
等到采访一开始, 几对嘉宾依次走上台, 台下的粉丝们就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在这其中，苗寒池和黎烁明明并不是明星, 但送给他们的掌声和尖叫却并不比另外两对明星嘉宾少。
看着气氛热烈, 主持人心里十分高兴, 脸上笑呵呵地做着开场白。简单的热场过去后, 终于到了所有观众最期待的采访环节。
节目组把嘉宾们回答问题的顺序, 按照婚龄的大小排序。所以最先回答的是还未结婚的孙甜甜和窦世龙，苗寒池和黎烁在一旁静静的旁观，同时也在学习着专业人士对待这种采访的回答做法。
等孙甜甜和窦世龙回答完毕后，主持人就将话筒递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观众们最期待的问题，显然是想知道他们在第三期节目的末尾那段摄像头拍不到的时间段内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早就在之前的时候就被二人划掉了，所以在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观看采访的观众发出了不满的弹幕：
【搞什么呀？为什么不问问第三期的节目里苗少将和黎烁殿下那一晚出去都干了什么？】
【这绝对是有黑幕！我明明就冲着这个问题才来看采访的, 结果现在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些？】
……
观众们的反应不好, 导播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这两个人毕竟不是真正的明星, 原先本就说好了只是当做例行公事一样来应应场, 所以此时也不敢强迫他们。
他对着主持人打了个手势，干脆让他找机会结束这个话题, 在剩下的时间里把重心移到后面的方嘉然和蔡明玉身上。
主持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笑着说：“我想台下的观众和记者朋友们, 也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苗少将和黎烁殿下。那么现在让我们找几个幸运儿, 让他们来提问。”
但其实就算是台下的记者提问，也是早就定好流程的。并不会询问出超出嘉宾回答范围内的问题。
主持人只是随便点了点，一个被指中的记者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瞬间盯到了苗寒池的身上。
“众所周知，苗少将是军部内目前最受重视的年轻将领。而更令人惊叹的是，您的出身还只是一个平民，并没有权势的助力……但是一直以来，苗少将您对您的家庭都很少在外人面前提起，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能否请您谈一下您的父母，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而他们对您的成功又作出了什么样的帮助？”
听到这个问题，观众们还没有什么反应，但苗寒池就在一瞬间冷下了脸。
这个问题他明明在昨天的采访稿件里已经划去了，为什么现在又有人向他提起？
他的视线扫了一眼主持人，然后又看向台下的导播，发现两人都是一脸惊讶，才确定并不是他们在搞鬼。
见到苗寒池一直没有回答，那个记者继续追问道：“怎么了？苗少将您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吗？”
导播忍不住了，质问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这个捣乱的混球究竟是从哪里混进来的？你们放人进来的时候都不排查一下吗？”
“不知道啊，”工作人员也很慌张，“他身上挂着的记者牌，报社地址好像是假的，我们并没有查到他的身份。”
“那你们还不赶快将他撵出去？”导播发怒道。
“但是现在镜头都在播出，对方又没有问什么敏感问题，我们现在上去撵人会不会不太好？”
工作人员的话让导播迟疑了。
的确，只是询问询问嘉宾的父母身世，这并不算什么太过火的问题。他们不上去还好，不会让别人觉得怎么样，但如果上去把人强行带走，反而会容易让观众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家伙的身世是他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地方，”这个时候，黎烁忽然插在了苗寒池和那个记者中间，惫赖地说，“你采访他的父母还不如采访采访我——追在我父亲跟哥哥屁股后面的媒体都可以绕首都星一圈了。”
那个记者没想到黎烁会突然蹦出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黎烁看着他挑了挑眉问：“怎么样，你想问什么？是问我父亲的日常行程？还是问我哥哥将来什么时候登基？……或者你对这些政治内容没兴趣，更想知道我母亲跟那些贵族夫人们开办的舞池宴会是种什么场景？”
这个记者被他连珠串一样的询问逼得支支吾吾，而主持人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急忙救场，大声说道：“好了，既然这位记者朋友不想接着询问的话那就请坐下吧，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同时他不等那个记者反应过来，就又点了另外一个方向，把另一个幸运观众叫了起来。
“你好，黎烁殿下，苗少将，我是你们的忠实粉丝！我很想知道你们两个相爱这么久，平日里有什么共同爱好吗？”
镜头一转开，电视台的保安就冲进了观众席，捂着那个捣乱记者的嘴巴，将他拖出了摄影棚。
喜好吗？
黎烁略微思索了一阵，想不出来他和苗寒池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爱好。或许除了共同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相似点了。
但是这种问题也不能照实回答，所以他含糊地说道：“共同点吗，审美观上我们很一致吧……”
“这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请您说明一下？”那个幸运观众继续问。
“就是很容易喜欢上同一个事物。”黎烁想了想说。
“因为外观？”
“不，也不能这么说。”
“不是外观的话，那是因为什么？”对方接着问。
“当然是……”黎烁刚想回答，却忽然卡了词。因为他在脑海里想象的是圣女，所以他此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为何喜欢圣女？
这件事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当他和自己的家人说自己喜欢上慕容思羽的那一天，他们的反应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让皇室更好的和教会联姻，并没有人来问他究竟为什么喜欢对方的这个问题。
而黎烁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思考过。
他的确觉得慕容思羽很漂亮，觉得她是个好女人，而且又是教会的圣女，整个帝国里论身份地位，只有她与自己最合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是不可挑剔的优秀伴侣。既然如此，那他喜欢她的话，这不就是理所应当吗？
黎烁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也是这么追求慕容思羽的。
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无法再这么理直气壮的跟别人说，他爱着圣女。
所以黎烁一瞬间产生了迷茫，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最后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答对方的了，应该是勉强应付过去了这个问题。然后主持人结束了对他和苗寒池的采访，继续向方嘉然和蔡明玉提问去了。
“两个人的婚姻已经持续了十年，对吗？”主持人向着方嘉然和蔡明玉询问道。
“是的。”蔡明玉笑着回答。
“现在我还听说两个人其实是初恋，是一直恋爱长跑了三年多，才正式结婚的。”
“没错。”方嘉然点了点头。
主持人惊叹道：“那这可真是太厉害了！……事实上节目组在第三期的节目里收集回忆最多的嘉宾，就是你们二人的。
“而除了在节目里播出过的那些回忆，其实还有很多因为时长的关系而不能放进镜头里的回忆内容。因为那些回忆舍弃掉也很可惜，所以趁着今天的采访，就播放出来给大家看看。”
伴随着主持人的话语，摄影棚的大屏幕上也播放出了影像。
影像里有现在的方嘉然和蔡明玉跟他们的孩子嬉笑的场景，也有年轻时候的两人拍摄的纪念视频……
但不管什么时期的影像，出现在镜头里的方嘉然和蔡明玉都是喜笑颜开的，脸上的笑容里藏着最深的幸福。光看他们的笑脸，都能让旁观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去欢喜。
黎烁也在观看这些视频，他忽然心里觉得很羡慕。
“如果换成我和慕容思羽，能像他们两个人这样吗？”黎烁扪心自问。
紧接着他有点难受，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给出肯定的回答。
……
在问答环节之后又做了几个小游戏，黎烁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采访正式结束后，苗寒池要去找导播谈谈中途捣乱的那个记者，而黎烁一个人站在电视台大门口，等着司机将悬浮车开过来接他。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现在还蒙蒙的下了些小雨。黎烁不经意间听见身后有人，小声惊呼了一句：“哎呀，居然下雨了。”
他转过头，蔡明玉笑着对他打了声招呼：“黎烁殿下，您也准备回家吗？”
“是。”黎烁点点头。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苗少将呢？”并不知道两个人是假结婚的蔡明玉问道。
“他找导播有点事，所以让我先回去。”黎烁发现他现在对于外人的这种询问，已经可以很自然的进行掩饰了。
“你呢？”看着独自一人的蔡明玉，黎烁也问道：“方嘉然没有跟你一起吗？”
“呵呵，他去停车场开车了。”蔡明玉说，“我只是来这里等他的。”
看着她脸上不由自主洋溢出来的幸福笑容，黎烁忍不住感慨道：“你们真的很恩爱。”
蔡明玉说：“谢谢，但你和苗少将也一样很恩爱，非常让人羡慕。”
黎烁的眼神稍微暗了暗：“我们……和你们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蔡明玉问。
“你和方嘉然已经结婚十年了，过去了这么久还能这么相爱？我和苗寒池他……”
说到一半，黎烁就闭上了嘴巴。
——他和苗寒池之间别说十年，这场虚假的婚姻能不能维持得了一年，都是一个未知数。
蔡明玉摇了摇头：“其实你结婚久了，你就会发现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所谓的年头只不过是一串普通的数字。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一百年，这都没有区别——只有在不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他们才会去数着时间去判断自己熬过了多久岁月。”
“相爱吗……”黎烁看着电视台门外的雨幕。此时司机已经把悬浮车开来了，下车拿伞就要过来接他。但黎烁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等一会儿。
“那个，”他转头看向蔡明玉，“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但是对方并不喜欢他并且拒绝了他的求婚。之后在家族的强迫下他不得不跟另外一个女人组成了家庭。
“为此他曾经大闹过，强烈拒绝这一切……但是最近我看他的样子，似乎离开了第一个女人后他也并没有过得多么痛苦。”
蔡明玉静静地听着，然后问道：“您说这个，是想问什么吗？”
“我想知道，”黎烁说，“我的这个朋友，他到底真的爱那个拒绝他的女人，还是还是说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对方？”
“您光这么说的话，我没有办法作出判断。”蔡明玉摇了摇头，“因为感情是很复杂的。我认为能判断这件事的，只有你的朋友自己。”
看着黎烁似乎不明白的样子，蔡明玉多说了几句：“打个比方，人的心啊，其实就像一座房子……窗户外面的行人可以来来去去，但最终能打开门住进房子里的，却只有拥有钥匙的那个主人。
“而一个人把他心房的钥匙究竟给了谁，这是除了他自己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蔡明玉说的这番话让黎烁陷入了深思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方嘉然也开着车回到了电视台的门口。蔡明玉看着自己的丈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就优雅地对着思考中的黎烁告别。
只有自己才能分辨吗？
黎烁还在想着蔡明玉的话，喃喃自语道：“难道所谓的喜欢，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自以为是吗……”
“你在说什么？”
忽如其来的询问让黎烁猛的惊醒。他看了眼四周，发现蔡明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苗寒池却正站在他的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不，什么都没有。”黎烁下意识地摇头说道。
苗寒池也没刨根究底，看向了外面的绵绵细雨。而黎烁则偷偷打量他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问道：“你有车回去吗？”
“有。”苗寒池回答道。
“哦。”原本还准备询问对方要不要送他一程的黎烁，莫名悻悻地说道。
但是在苗寒池准备离开之前，他忽然又叫住了对方。
“你当初……是为什么喜欢圣女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苗寒池惊讶地转过了身：“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第三期的节目里他和苗寒池成功的解开了当年的误会，所以让黎烁对苗寒池恢复了一点依赖感，所以他变得比以往要坦白不少。
明明清楚这种事不应该对自己情敌说，但他还是开口道：“我突然搞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慕容思羽。”
“什么？”苗寒池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然为何黎烁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我是觉得我应该喜欢她的，”既然话已经说出口，黎烁干脆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但是之前看方嘉然和蔡明玉他们的视频，我却突然觉得如果把上面的人换成我和慕容思羽的话，并不能做到像他们那样看起来那么幸福……所以我现在想不明白了。”
黎烁看着苗寒池，再度逼问道：“你呢？你对于慕容思羽的爱是什么样子的？”
苗寒池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他为什么会喜欢慕容思羽？
大概是因为她身上的孤独很吸引他吧……
苗寒池其实比黎烁看得更清楚，方嘉然和蔡明玉的这种爱情固然让人羡慕，但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做不到。更多的人们其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凑合着生活——因为必须结婚而结婚，因为必须相爱而相爱。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很难体会到那些电视上、书本里所说的“诚挚真爱”。
在他看来，他这辈子也不过就是跟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一样，找一个最合适的，相处起来不那么讨厌的女人过一辈子——慕容思羽，就是这个合适的女人。
他会去爱她，照顾她，竭尽所能的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和需求。然后和她组成家庭，或许再抚养个孩子……就这么一起走向人生尽头。
——这就是苗寒池对于婚姻所能保证的一切。
虽然慕容思羽拒绝了他。
也拒绝了黎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苗寒池有些狼狈地转过头。
黎烁理直气壮地说：“我都告诉你了，你当然也要告诉我啊。”
苗寒池被他逗乐了，轻轻说道：“你自己想去吧。”
说完，他不等黎烁反应过来，就匆匆转身离开了电视台。
但这场对话带来的影响并不因为两个人分离而中止。
等到苗寒池回到家，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变成了一团乱麻，许多思绪横冲直撞的找不到出口，最后让他下意识打开自己的光脑，想要去浏览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而这个时候，他之前加的那个什么“梨苗苗梨后援会”的聊天群图标，正快活地跳跃着，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苗寒池只是打开看了一眼，正想关掉，却忽然看见火乐此时正在群里说话。
【晴天娃娃：火乐妹子，你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诶。】
【火乐：我有这么明显吗？】
【晴天娃娃：是啊，你发生什么困难了吗？要不要说出来让大家帮你参考参考？】
【火乐：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感情都是错的，有点儿无法面对某些人……】
【晴天娃娃：这是感情问题？是你喜欢的人吗？】
【火乐：应该……你们也有喜欢的人吗？】
她这个问题发出之后，晴天娃娃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发出了一个邀请大家进入虚拟空间的提示。
苗寒池点了进去，发现晴天娃娃和火乐都在里面，甚至还进来了不少其他的女孩子。
这次的虚拟空间设置的场景不是之前的那个电影播放厅，而是一个类似下午茶会的花园。所有的人此时都围坐在一张铺着粉红色桌布的圆形茶桌前，仿佛是正在参加茶会的客人。
坐在主位上的晴天娃娃站了起来，大声地说：“我宣布！少女们的私密恋爱茶会现在正式开幕！让我们为了能解决火乐妹子的恋爱烦恼而来轮流交谈下自己的恋爱话题吧！”
其他的女孩子们“啪啪啪”地鼓起掌来，而苗寒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浑身僵硬，搞不清楚到底是跳过了哪个环节，才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他再退出反而会显得很唐突。他看了一眼恰好坐在他对面的火乐，忍住自己的羞耻，安静的尽量让自己充当一块没有存在感的背景板。
但是显然，事情的发展并不能如他所愿。
晴天娃娃看了一圈四周，竟然第一个就指向了他：“清潭妹子，你好像和火乐妹子关系最好了吧？那不如你来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苗寒池简直想落荒而逃。他现在骑虎难下，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他，其中就包括坐在他对面的火乐。
他咬了咬牙，含糊其辞地说：“我喜欢的人……外貌优秀，家世也很好……总的来说，是个很好的人。”
晴天娃娃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你这样说得也太笼统了！你应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他？难道只因为他的外貌和家世吗？”
“并不是，”苗寒池想了想，缓缓地说，“也有她的性格在里面……她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我能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是非常寂寞的。但即使如此，她展现给外人的模样却非常的坚强。
“或许这就是她吸引我的地方吧。用盾牌掩饰自己的脆弱，这一点和我很像，让我觉得能从她的身上找到共同语言……”
“原来如此，”晴天娃娃她们感慨着点了点头。忽然，一个女孩子开口道：“不过清潭的这种说法……让我总觉得是在说黎烁殿下和苗少将一样。”
苗寒池心里猛的一惊：“怎么会。”
“真的很像啊，”对方说，“苗少将就不说了，感觉总是对外人冷冷的。而黎烁殿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热情，但他的笑意总是达不到眼底——这两个人看久了，其实都给人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