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喜欢什么，败给什么
军营。
“启禀帝上，连息国主请见！”
挑眉微笑，知道下一个要攻他的城，动作可真快。
“请。”
进帐篷之时，视线轻轻带过堂上女子一眼，她在看地图，并未与他的目光对视，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连息国辞北参见吾皇。”
这话成功的让她抬起眼皮:“吾皇？”
“帝上武功盖世，钟爱南征北战开疆辟土，我等心中甚是钦佩。”辞北十分恭敬的说，“此次前来，是为谈和。“
“哦？”
辞北说：“连息国盛产金矿和天然玉石。虽然国土面积小，但却寸土寸金。世朝军队若与我军硬碰硬，恐怕得不偿失——帝上是位明君，我愿把连息拱手相让，只愿，帝上好好待连息子民。”
临德玟浠带着思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木桌。辞北——看起来温文儒雅，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男人。不过，她是不会轻易被表象欺骗的。
只是，免费的午餐，她向来乐而为之。反正这天下，迟早会是她的，投诚倒也少去诸多琐事。
“连息国君如此明晓事理，孤自然要成人之美。”
“谢帝上！”辞北鞠了一礼，“臣愿每年向世朝进贡黄金万两，玉石千件。”
她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一丝看不出来的冷漠。
送走辞北。
擒罗犯疑:“皇，这，这……”
“这小子不简单。”她开始细细回想方才的谈话。
且不说一个小得只有世朝的京都城那么大的城池，居然有自立为国的资本。听他方才所言，连息国俨然一座金矿，恐怕虎视眈眈的不只是自己。能毫不犹豫的承诺进贡黄金万两玉石千件，更可见它的富余。
有意思，敢如此坦率自己的老底，是抓准了她会有所顾虑，不会轻举妄动。看似归附世朝，实则是让更多双眼睛盯着这块美味的肥肉。
真是个好计谋。
“皇，您看这个地图看了快一个月了，不妨出去散散心？”擒罗仔细瞧着她的脸色，言辞斟酌。
羊皮地图因为长期被翻卷摊开而有了褶皱的纹路，导致图上的各种标记略有褪色。草色符号是攻下的城池，红色符号是还未进军的城池，蓝色符号是世朝的领地。
纵观整张地图，如同碧海蓝天上镶缀了几朵红花，正因如此，那几抹红色才格外招眼。
?
酃都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外乡人向往这里的安宁和谐，不远千里赶来此处安身。因此，城内总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纵然是郡王的马车，也是一路走走停停的颠簸到了府上。
“四侄，七侄，舅舅已经命人安排好你们的住处，小九和那位姑娘，与你们舅母在后花园赏花。”
“辛苦舅舅了。”
“说这些做什么。”赵坤臣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拘于礼数。
御花园中，容貌姣好的女孩子站在一起，俨然成了百花丛中最美的风景。
赵坤臣说：“旁边那是小女，潇儿。”
鹤离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以前听母亲听说，我还有一个堂弟吧？”
说起那小子，赵坤臣叹着气：“嗯，那小子在家总待不住，不知道这会儿去哪了，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
鹤廷翊看出他的叹息，问：“舅舅您是不放心堂弟一人在外？”
赵坤臣点头：“他刚及冠那会，我们碰见了当年替临德家那女娃娃占卜的卜师，他就坐在郡王府门口。他对我说，不要限制吾儿的行动，因为这样才能让他平安度过一场大劫。我原本不信，可是帝王之相的占卜在三个月后真的应验了，我怕呀，只好放任这小子不管，这一放任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唉，还好知道写信报平安。”
听舅舅说的神乎其乎，两人对那位卜师愈发感兴趣了。
可是那人已经魂归西天。
“小九！”
鹤玖菡的视线从池里的鱼儿身上收回来，见到他们又惊又喜：“四哥七哥！”
历经几番周折，三人终于相见，场面很是伤感。
“舅母安好。”鹤离征率先缓过神，“这是潇儿堂妹？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
赵潇儿红了脸，不说话。
赵氏笑到，“还害羞了，快叫人啊。”
“堂哥们好。”
“小翊长大了，”赵氏慈爱的看着鹤廷翊，脸色欢喜，“过来，让舅母好好看看。”
鹤廷翊应声走过去。
赵坤臣：“多看两眼吧，四侄要在宿神医那住一段时间。”
赵氏微讶：“这是为何？”
“此时说来话长，容后再与你说。”
赵氏叹了口气：“舅母记得小翊小的时候胖嘟嘟的可爱死了，每次看见舅母都要抱抱。”
其他人听后忍不住笑出声，鹤廷翊也笑，眼睛里仿佛有摄人心魂的漩涡，仔细一看原来是璀璨的星辰。
小九故作生气：“舅母就偏心七哥！”
鹤离征点头附和，一副可怜模样，“小九，舅母一向喜爱七弟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氏感伤的说：“小翊继承了他母亲的好容貌，看着他，我就想起郁姐姐……”
提到鹤廷翊三人过世的母亲，空气忽然沉默下来，好久没人说话。
?
世朝军队大获全胜，皇心悦，大摆筵席。
歌舞升平，酒意醉人。
众人带着自己招牌式的笑容来往敬酒，这么一个结交新友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座下杯觥交错，人声鼎沸，反衬得高处的人，最是孤独。摇晃着酒杯，她索然无味的看着舞女的舞步，可仔细一瞧，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辞北端了酒杯，走上前去，“辞北敬吾皇一杯，祝愿帝上鸿运齐天，早日一统天下！”
她微抬眼皮，举杯与他隔空相碰。
辞北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回到席上，朝那人冷然的侧脸投去了过多不该有的关注。
借酒消愁，最想避免，最是无可避免。
真当醉意朦胧时，思念犹如洪灾泛滥起来。
从前他分明是一个很爱笑的人，他把自己的笑容毫不掩饰的给了一个青楼女子，却吝啬对她露出半分笑。她做事一向狠辣，独独不忍那样对他。内力全废，双腿尽缚都没有放弃要离开的心……
呵，你能跑到哪里去呢，等天下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哪里会有你的容身之处…
回到她的身边来吧，和她一起并肩欣赏大好河山，那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有灵魂有血有肉的帝王。
不担心我一声令下毁了渌察赫雍氏的皇陵吗？好…她只是说说而已。
最令她愤怒的是，那个青楼女子居然也凭空消失了，一定跟着他一起离开的。他也学会骗她了。
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
赫雍廷翊，你最好——别被我找到！
愤恼的放下酒杯。
真是…喜欢什么，败给什么。
那原本很正常的置杯弧度，不知怎的，酒杯落桌便成了水粼粼的碎片，嘭——的声音惊住了堂下一众宾客，一时间，满座寂然。
玟浠冷静的拾起陶瓷碎片，“众位远道而来的贵宾莫要慌张，听孤一言，”嘴角含笑，“孤以十座城池悬赏——抓捕前朝皇子渌察赫雍?廷翊。”
“要活的，”顿了顿，“毫发无损。”
“立刻将皇榜贴至所有城乡，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诸位贵宾，孤将皇榜贴至尔等的国境内，没意见吧。”
众人皆因她周身的肃杀之气怔住，“没，没意见。”
当晚，临德玟浠回到寝宫，侍卫急急禀报，“帝上，洛卜师自缢了！”
洛卜师——便是那位要替她找到阿翊的占卜师。
杀气在眼中沸腾，她敛眸，冷冷道：“何时。”
“今，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