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于苏脱困
于玲抬起右手，指甲突然间变得又尖又长，像五把锐利的钩子，迅速向自己右侧的脸颊划去。
“于玲不要！”我大喊一声扑过去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可还是晚了一步。
于玲的右脸上多了三道深深的划痕，鲜血慢慢渗出，逐渐模糊成鲜红一片，顺着脸颊流淌到于玲雪白的脖颈上，直至把胸前的白色衣裙染成了血色。
站在眼前的于苏双手伸向于玲的胳膊僵立不动，看不出表情的眼睛死死盯着于玲划破的脸。看她的动作想必是去伸手阻止于玲，然而自己的手却穿过了于玲的右臂。
她是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魂魄吗？又怎么能接触到于玲的身体？
于玲似乎疼得站立不稳，身体向前晃动了一下，惨白的嘴唇不停地抽搐着。
我拽着于玲的胳膊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于玲你为什么这么傻？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劝你来了，你们之间就非得这样吗？”
看着于玲布满鲜血的脸，突然间心里好怨恨于苏，“于苏你好好看看，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大声对于苏斥责着。
“不，不是这样！”于苏喃喃自语地连连倒退，“玲玲，玲玲……”
谁也没有料到，后退的于苏忽然双手掩面发出一声哀嚎，然后身体迅速向墙壁撞去。
我不知道成了鬼魂的于苏撞了墙后会怎么样，而且我也无法看到了，因为于玲的手臂只轻轻抬起，掌心向着于苏的身体向后一拉，于苏就被安然无恙地拽了回来。
“姐姐不必这样，玲玲只想让姐姐心安。玲玲在这世上只有姐姐你一个亲人了，你既然因为这张脸而不认我，我又在意这容貌有何用呢？”
被拽回来的于苏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住微微颤抖的双肩，神情凄楚哀伤，紧咬着嘴唇不停地战栗。
见于苏不再冲动，于玲缓缓放下了手臂，转脸对我柔声说道:
“百合你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其实你所有的好意我都感应到了，你心地纯洁善良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我很感激你帮了我姐，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她做个孤魂野鬼了。
“于玲……”面对着那三道刺目的伤痕，我还是止不住的呜咽着。眼前的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于玲满脸是血的样子让我心悸。都怪我！是我考虑的太不周全了，一时的热心却害了于玲。
外面的雨点啪啪地敲打着门窗，于苏表情呆滞地抱着肩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看着她抽动的肩膀，那一刻，我忽然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我懂了，于苏没有眼泪，那是一种哭不出来的痛！
于玲慢慢走近蹲在地上的于苏，俯下身轻抚着于苏的头发。我不知道她是否能真的触碰到于苏，可是于苏竟缓缓地抬起了头。
“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于玲的声音轻柔得如空谷幽兰般梦幻，“我带你回去看看苏姨。”
于苏顺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那样。她伸出手轻轻摸向于玲受伤的脸，脸上满是心疼和愧疚。顺着于苏的目光，我才注意到，于玲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右脸颊上三道长而宽的疤痕，被于玲白皙的皮肤映衬得异常醒目。
于玲用掌心牵引着于苏的手缓缓的向外走，走到门口时，于苏犹豫地停住，眼神无助地望着于玲。
“没事的，跟着我。”
于玲就像是个催眠师那样一步一步引导着于苏，我的眼泪再一次地流了下来。此刻的于玲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正引领着受伤的孩子一步步走出囚禁十年的大门。
天已经渐黑，厕所两旁的路灯也亮了起来。雨还在哗哗地下着，我站在门口望着眼前的大雨正踌躇着，却见于玲突然抬头仰望天空，脸上现出奇异的表情。片刻，噼噼啪啪的大雨就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毛毛细雨。
贺华撑着伞站在厕所门口正等着我们，看见于玲的脸时不由一愣，再一眼就看见了后面的我，突然长长地松了口气。贺华的表情让我在于玲面前多少有点儿挂不住脸儿，不管怎么说于玲也是我的朋友，朋友出事了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漠不关心呢？
果然，于玲头也没回地甩了一句，
“百合，你男朋友还当真是只关心你一个人啊！”
“不是，他……”本想替他掩饰一下，突然想到这些对于玲来说就是多此一举，不由就闭上了嘴。
“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这些，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呃。”什么都被人看穿的滋味也真让人不自在。唉！打住吧，还是别再往下想了。
“事情办完了吗？”贺华拿着雨伞迎上来，轻声问了一句。
“嗯。”我点头。
“那现在去哪儿？”
“现在……”我想了想，又看着于玲，也不知这姐妹俩今晚作何打算。
“百合，带我们去见见你那一老一小的朋友吧，这件事他们也没少出力，我和姐姐有必要当面道一声谢，谢过之后我就带着我姐离开这里了。”
“好，他们这时候应该在太平间那边，我这就带你们去。”
贺华一手撑着伞一手拥着我的肩走在前面，后面的姐妹俩开始亲密地唠起家常来。音量不大不小却能让人听得真切，
“玲玲，这些年你看见我妈了吗？她身体怎么样？”
“嗯，苏姨身体挺好的，就是一个人挺孤单。”
“你真的能带我回家吗？咱们啥时候走？”
“放心吧姐，咱们明天就回家。”
“玲玲，脸还疼吗？”
“不疼了！”
……
听着她们姐妹俩的谈话，我心里又是欣慰又是痛惜。欣慰的是姐妹俩终于冰释前嫌，痛惜的是于玲被毁的脸。如果自己做事情能想得周全一些，或许事情会是另外一种圆满。
雨点儿如有如无地落着，想必是于玲为了我和贺华而控制了雨势。不远处，几只游魂停下来奇怪地盯住我们看。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是那些惨白如纸的脸和黑洞洞的眼睛还是让我不敢多看。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和后面的姐妹俩并列同行。
“害怕了吧？”走到身边的于玲问。
我点头。
“我也是。”说话的是于苏。
本来我和于玲挨着，没想到于苏一个大跨步就挤到了我俩中间。她紧紧跟住于玲的步子，生怕落下一步。我看她眼神惶恐，却又不安份的四处窥探，怯怯的表情像是一个吓破胆又充满好奇的孩子。
“你怕啥？”我问于苏。
“那个字……我不想说，你怕的是啥我就怕啥！”于苏压着嗓子。
“我怕的当然是……那个字我也不想说。不过你有啥怕的？你跟我能一样吗？”
“没什么一不一样的，反正怕就是怕！”
“……”
唉！鬼也怕鬼？听着还真新鲜！看着战战兢兢的于苏，我直接无语。
还没到太平间，一阵有规律的拍球声“砰砰”地响了起来。一定是小王宇！
果然，走了没几步，小宇就抱着球兴奋地向我们跑来。
“姐姐，我老远就看见了你们。”
“小宇，姐姐就不进去了，?你去把张爷爷叫出来吧，就说姐姐有事情找他。?”
“哎！”王宇痛快地答应一声立刻飞快地向屋里跑去。不一会儿功夫，张老头就乐颠颠地迎了过来。
“一听贵人来访，老夫真是欣喜若狂啊，不知贵人今日前来有何事要吩咐我等？”
自恶灵被除后，这老张对我的的热情和恭敬更是高涨。可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大本事，他要每次见面都如此诚惶诚恐的，我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对着他勉强地扯出了一丝笑意，我连忙解释我们的来意，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事情，今天主要是她们姐妹俩想来看看你们，顺便再向你们道谢。”我指着于苏向老张头介绍，“张爷爷，她就是于苏。”
“幸会幸会！”老张头谦逊地抱拳，“原来你就是那位被妖畜所害的异人？”
躲在于玲身后的于苏得体地上前一步，刚才还哆哆嗦嗦的，这时候倒变得落落大方，
“我不是什么异人，您还是叫我于苏吧，我姐妹俩今日前来只为感谢您的相助之恩，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弟弟，”于苏低头看向王宇，“你叫小宇是吧？”
“对啊我就是小宇，”王宇开心地扬起脑袋看着于苏，“你就是于苏姐姐啊，你终于出来喽，真是太好了！”
这时于玲也客气的向爷孙俩致谢，谈话间老张头得知灵女是于苏的妹妹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时，突然神色大变地对着于玲一拜再拜起来。
“老夫能与灵女相见实乃天大的荣幸，今日得知灵女是于苏的至亲，又与贵人交好，这真是上天垂怜老夫啊！老夫有一事斗胆相求，还肯请灵女看在老夫与灵女的亲友相识的份儿上就帮帮老夫吧！”
于玲有些意外，她茫然地瞄了瞄我，又看了一眼于苏。其实不光是于玲姐妹俩，我也是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老张头能有啥事求于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