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南阳黄忠
见吴阆态度无礼,咄咄逼人,黄忠心中咯噔一跳,正印证了之前的猜想,这东海姜氏主家果真不好相与,管中窥豹,可见一般,试想有这等护卫,主家又能好到哪去。
这莫不成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怎么,难道汝是浪得虚名之辈,不敢与我相试?”
吴阆端坐马上,有些怡气扬神的一鞭指来,看得姜元一都暗自着急。
大胡子啊,这可是壮年版的黄忠,你就不知道矜持点么,真要是沙场相见只怕说不出这话就一命呜呼了。
黄忠沉默片刻,紧紧盯着吴阆,若放在十年前他自然不会犹豫,可经历过世间浮沉,他算明白什么叫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
如今儿子等着救治,若是恼了主家的心腹,暗地里指不定会使什么绊子,寄人篱下,由不得他不得不低头,计定下来,遂拱手抱拳道。
“大人所言,无可厚非,然刀剑无眼,不若拳脚切磋?”
“区区拳脚如何能看出真功夫,罢了罢了,如此胆小怕事,百般巧言推脱,纵使有些勇力,也高明不到哪去,回头我便与二爷说说,给些盘缠遣你一家回荆州去吧!”
吴阆满面不屑,这要试对方真本事少不得言语相激,这是姜钰昌传下来的不二法门,百试百灵,他就不信对方无动于衷。
果然黄忠心里泛了些怒气,不过还是抱拳道。
“大人既执意如此,某自当奉陪,只是需要借件兵刃。”
吴阆听得心奇,对武人来说,随身兵器乃重中之重,轻易不会舍弃,这黄忠听说也是个伍长,怎会连兵刃都没有。
黄忠自然没有言说,近年来的俸禄积蓄都拿去买药了,连之前的家传宝刀都拿去卖了,在长沙任职自然用的是府兵,这不来东海前都交还府库了。
“刀马在此,可需其它?”
村卫普绛将自己的马牵过来,又解下自己的佩刀,全数借给黄忠,他早便听说村里要来个新教习,想必就是此人吧。
“多谢兄弟,如此可也!”
黄忠也不多话,拱手相谢,翻身跳上马背,一拨缰绳便调转马头,横刀冲将过去。
“来的好!”
吴阆大喝一声,舞刀拍马迎上去,刀锋闪耀,哐当便撞在一起,二人也不来回冲杀,直接绕马酣斗起来。
见两人斗的火热,姜元一看得心奇,暗道这黄忠莫不是个冒牌货,怎么都斗了三十合还拿不下吴阆,只是隐隐占了上风罢了。
不过自己不通武艺,根本瞧不出真章,只能在一旁细细打量,黄忠最显眼的便是那双臂膀,鼓起来便像两座小丘,看上去便很有力量。
转眼又过二十合,吴阆额上都渗出一层细汗,不过这是高强度交锋的正常现象,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有些得意。
这黄忠虽隐隐胜过自己,却也没那么厉害,他都瞧出好几个破绽,只是对方反应及时,这才不致于落败,至于力道也强不到拿去,跟周仓相比都有些不如,也不知小公子是怎么看上这人。
“喝!再吃某一刀!”
吴阆愈战愈勇,口中连连大喝,黄忠依旧不答话,只顾闷头对敌,面色肃穆沉重。
眼见两人都斗了八十余合,姜元一越看越急,难道黄忠是吹出来的,还是对方故意放水,只是这样,吴阆便瞧不出来吗?
“好!果然勇猛!”
普绛反倒在一旁喝起彩来,这让姜元一更加纳闷,难道黄忠不是放水,否则旁人怎会都瞧不出来呢?
眼见吴阆气势汹汹地挥刀攻去,黄忠也有来有往的横刀来扫,怎么看都是半斤八两,根本比不得吕布的霸道戟法,关羽的雷霆一刀,张飞的刁钻蛇矛。
真是让人大失所望,难道真正的黄忠根本跻身不了一流武将之列?
姜元一心中疑惑,却装出满脸欣喜的样子,鼓掌叫喊道:“好啊好啊!这比戏台上演的好看多啦!”
战团之中,吴阆听得这话心中一惊,暗道小公子这话不是在说自己两个在演戏么,不过他是真的没瞧出什么异样啊!
自己招招凶险,对方也连连反攻,分明是真刀真枪的较量啊!
吴阆挥刀隔开黄忠,掉马回转,一勒缰绳,口中大呼道:“如此武艺,不值得二爷如此对待,今日也不必再试了!”
黄忠听得横眉竖立,径直拍马而来,口中爆喝一声,竟一刀便将吴阆整个人都轰下马去。
我靠,这还是真是在演戏!
姜元一看得分明,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洪荒之力,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你!”
吴阆跌得七荤八素,一骨碌爬起身来,指着黄忠说不出话,心中又羞又恼,对方武艺远超自己,最可恨的是自己居然毫无察觉,否则依着刚才那一刀,自己一个照面就没了,哪里会斗这么半天!
“黄某无礼,还望大人恕罪!”
“好一个黄忠,难道我吴阆是输不起的人吗?”
见黄忠毕恭毕敬的样子,吴阆也稍稍放下芥蒂,暗想着对方分明是想给自己留些颜面,正好借坡下驴,遂转而笑道。
“二爷果然没有认错人,南阳黄汉升名不虚传,这村里的五百精卫便交给你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村中教习,月俸百石你看如何?”
“月俸百石!”
黄忠听得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当朝三公的月俸也不过三百五十石,这东海姜氏居然开出这等薪酬,是嫌粮食满仓不愿白白烂掉么!
“难道汉升有何异议?”
“不敢不敢,黄忠愿领此职,谢过大人,谢过主家!”
黄忠喜出望外,又见吴阆走到姜元一身旁,对黄忠介绍道:“此乃我姜氏小公子,汉升何不见礼!”
“属下黄忠,见过公子!”
黄忠忙不迭地过来相见,看得姜元一满心欢喜,筹划那么久终于是收了个顶尖武将,凭啥刘备那帮人运气就那么好呢?
说到底还是权势啊,姜家想要发展成超级门阀,必须掌握可靠的武装力量,而这一步也是最难的,除了拿出高额俸禄,施恩予利,还真找不到办法招揽别人。
徐庶郑缺二人算是忽悠来的,周仓是三石粮的月俸招来的,而医师樊阿直接是掳来的,现在的黄忠也是抓了他的命门,否则哪有那般容易招揽。
黄忠一来,瞬间心里就踏实了,感觉桃源村纵使日后被人觊觎,也出不了什么意外,手上握有强大武力,陶谦也不敢随意对姜氏下刀。
想到这里,姜元一欢喜地道:“壮士不必多礼,不过我听人说,你能开三石强弓,不知是否属实?”
什么!三石强弓!
吴阆、陈广、普绛三人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常人连一石弓都只能勉强拉满,能开两石弓的当世屈指可数,而三石弓几乎是骇人听闻的概念了!
“这……回禀公子,某家的确试过三石弓,不过只能射出一箭,近年来气力不济,只能开出两石了。”
黄忠颇有些感叹,毕竟比不得十年前了,气力虽然下降许多,不过箭术却日益精进,也算的上有失有得了。
“不知教习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普绛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射术,可惜气力不足,虽然射的准却没没啥穿透力,早年做猎户时都只能打些野兔雉鸡,至于大虫豺狼都是轻易不敢碰的。
如今听到黄忠的意思,两石强弓不再话下,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正好去校场给汉升点齐卫士,何不借此震震那帮皮猴子?”
吴阆建议道,早前便得知吩咐,等到黄忠来了接任教习一职,如今正好去校场交接。
黄忠自然无有不允,转头看了眼百家馆,也不知那医师可治得了儿子,还是跟几人一同去了校场。
校场位于村子西面,只用栅栏圈出几里地,平时都是在这里进行操练,主要以骑马,射箭,刺冲,攀爬,负重,搏击为主。
吴阆等人到了这里,但见村卫都各自分成几个团体,有百来人在骑马飞奔,百来人赤手搏斗,百来人负重奔行,百来人举矛冲刺,百来人爬绳上杆。
“弟兄们都歇会,教习来了!”
一个裸着膀子的青壮大喊一声,周围的村卫纷纷停了下来,到了中心接受训话。
这人怎么也好似见过?
姜元一心中有些奇疑,难道真的是记忆力丧失的厉害,怎么一个个都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遂悄声问向吴阆。
“此人又是谁?”
“公子莫非忘了,当日在徐州城外招募流民,二爷对他还有些诟病呢,此人名叫何沧,字曼余,青州碣石人,最善爬树。之前选拔村卫的时候,我见他身手矫健,仿若猿猴,便让他做了队率。”
姜元一点点头,难怪有些记不得了,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这爬树倒和攀岩有相通之处,是奇袭小道,夜上城墙的高手啊!
“不知教习有何吩咐?”
正窃窃私语间,何沧已跑了过来,和几月前的风貌完全不同,当日的流民,如今的队率,自然不能一概而论了。
“诸位兄弟听好了,瞧仔细了,今后我不再是教习,村中的教习有且仅有一位,今日便让你们见见他的真本事!”
“某乃南阳黄汉升,今受姜氏主家大恩,特被选聘为村中教习,还望诸君与我同舟共济,齐心为主家效力!”
黄忠扫视众人一眼,不过心中却有些狐疑,这是哪门子的精壮卫士,身上找不出几两肉,这兵还怎么训下去。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黄忠见诸人交头接耳,其中还有些人毫不顾忌的打量自己,知道是被人看轻了,遂径直去木架上取来弓箭。
用脚一扫瞬间踢飞三块小石子,只见其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起弓、开弓、靠弦、加力、瞄准、撒放一气呵成,竟开出连珠三箭,分毫不差地击中还在飞行中的石子。
这一手立即引发众人欢呼,普绛今日方知何为神射,与黄忠相比这连珠三箭相比,他那定点五十步射靶简直不值一提了。
五百村卫见黄忠如此厉害,也纷纷齐声高喊见过教习。
“汉升技精通神,比那百步穿杨养由基,射虎入石飞将军也不差分毫啊!”
“大人过奖,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吴阆与黄忠只说两句,却见百家馆里有奴仆前来通报,黄叙的病已经确诊为骨寒症,樊阿特地来求取佐材。
“所需物件尽管去府上支取便是,何须跑来问我?”
那仆役有些为难地道:“大人有所不知,依照神医留下的浴疗法,以寒水汲灌,寒热相冲,每日一浴,府上的冰块怕是不够用啊!”
吴阆听得张着嘴巴,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摆摆手让他去了,见黄忠急迫地看着自己,这才安抚道。
“汉升勿忧,但凡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在我姜家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姜元一在旁都听得瞪大眼睛,谁说算不了什么,你以为现在钱还有用吗,再说冰块那东西是想买就能买得到吗?
要知道地窖藏冰损耗高达七成,自家的存冰肯定是不够用的,其它富户也不一定全数卖出去,到时还是不够怎么办?
现在都阳春三月了,难道让我穿越鲜卑纵横的北原,跑到爱斯基摩人那块给你运冰回来?
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这种大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狠狠剜了吴阆一眼,对方立即悻悻地住了嘴,赶紧找个由头带着姜元一离开了。
“公子啊,点石成金是无上仙法,这结水为冰应该不难吧?”
两人驱马回程,吴阆颇有些小心地问着,小公子鼓着脸明显是生气了啊,这可不得了!
姜元一听得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让流云赏他两蹄子,谁跟你讲的什么仙法,还啥子高等低等,分出难易来了!
何况什么仙人子弟全是捏造,他哪里会什么仙法,不过这事要放在黄忠的儿子身上,说什么也要给他办妥才行,大胡子贸然应承也没啥过错。
想了一想,还是决定不和吴阆计较了。
“结水为冰罢了,自然难不住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