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阿心抱着关瑞哭了好一会儿，还是童言硬将她拉开的。
“行了别哭了，”童言帮她擦掉眼泪，转身给久别重逢的关瑞一个熊抱，“该我抱了。”
“你就免了吧，”关瑞嘴上敷衍，实际行动却眼带笑意地抱了抱童言，还大力拍了拍他的肩。
搁浅的筏子旁，凌立看他们两一个个只顾感动抒情，都忘了海里虎视眈眈的几只人鱼，只好高声打断他们，“你们几个抱够了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两人这才放开了关瑞连忙跑到凌立身边帮忙。
关瑞也跟着走过去。刚才就发现凌立手上抓着一个人鱼，五花大绑的样子似乎不是友好关系。而他后面的海里，有三四个人鱼正面色不善地盯着这边，都是一副蠢蠢欲动却又有所忌惮的样子。
大家暂时没空叙旧感慨，开始讨论接下来的打算。
“要把它放了吗？”说话的是袁菲，她头发湿淋淋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作为在场唯二的女生，提心吊胆地从海里爬上来后她一度鼻酸想哭，但她不像阿心有人可以倾诉，只能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现在开口也不过是想获取点关注确认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但似乎没有人听到她的问题，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凌立身上。
被绑着的人鱼一见这么多人围上来，顿时受到惊吓开始拼命挣扎，凌立一个人差点要抓不住它，童言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这臭鱼，差点把你弄死在海里，现在知道害怕了。不如给它点颜色瞧瞧，让它长个记性，反正我们也上岸了。”童言对着凌立凶狠地提议。
“除非你没有下海的时候，否则总有落到它们手里的时候，现在在岸上是你揍它，到时候换成它们围殴你，”凌立轻笑一声，不赞同他的想法。
“现在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饶了它我们也讨不到好，大不了我们别去海里不就行了，”童言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只是表面上冲突，跟真对它造成肢体伤害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凌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一眼，“而且你敢保证永远不会有下海的时候？你不下我还要下呢。”
他们两争论不休，一旁的关瑞倒是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缘由，“所以你们是利用这个人鱼迫使其他人鱼将筏子推过来？”
“是啊，绑了一个人质，然后其他人鱼就乖乖听话了，”阿心闻言替他解惑，顺便展示了一下手里尖尖的石块，“这是武器。”
这时，被岩山上的东西吓得一路跑下来的苏乐也凑了过来，插话道：“那你们怎么跟它们沟通？”
阿心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些莫名其妙，瞟了他一眼，转头继续跟关瑞说话，“之前凌立下海抓鱼差点被它们淹死在水里，不过还好最后反过来抓了一条人鱼，所以就利用了一下。”
苏乐被她无视，撇了撇嘴，转而跟袁菲点头打了个招呼，见她脸色有点苍白就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袁菲冲他笑了笑，“挺好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惊讶地发现苏乐满腿的血，“啊，你腿流了好多血！”
苏乐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滚下山时划伤了腿，不过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感觉到痛，只是觉得腿还有点抖。
“没事，皮外伤而已，”苏乐说着活动了一下膝盖，骨头没事，确实只是伤口看着吓人了点。
旁边的关瑞见苏乐受伤，皱着眉头走了过来，蹲下身去帮他查看伤势，“怎么回事？”
“摔了一跤，”苏乐总算被他点名了，连忙把岩山上的发现跟关瑞仔细说了，末了还在心里替李中平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他绘声绘色说完，还以为关瑞起码会震惊一下，谁知关瑞却严肃无比地训斥道：“……你发现不对就应该赶紧走，为什么还要凑过去看？”
“我后来不是赶紧撒腿就跑了吗。”当着这么多人被呲，苏乐感觉有点没面子，只好辩解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再一个人上前，先告诉我，”关瑞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于是放缓了声音说。
“我倒是想叫你，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苏乐撇撇嘴，莫名有点委屈。
“……”关瑞怔了一下，最终吐出两个字，“抱歉。”
另一边，凌立已经决定将人质鱼放了，“童言，给它松绑，扔回海里去。”
“确定？”童言不爽地问。
“确定。”
童言只好不情不愿地将人鱼身上的树皮绳子弄开，跟凌立一起把它抬到水里放了。
人质鱼一回到水里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几个危险生物，不过因为被绑太久一时僵在那里游不开，还是另外几条人鱼合力将它拖进了海里，飞快往深处游走了。
“趁我还没反悔赶紧走，不然有你们好看！”童言在后面不死心地放狠话，转过头来却见凌立正往另一边的沙滩跑去。
童言顺着凌立跑走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浅滩上发现一个人鱼的身影，凌立明显是记吃不记打，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了。
他一阵火大，只好向阿心吐槽，“凌立搞什么鬼，被那条鱼勾了魂了？”
“等着吧，有他后悔的时候！”阿心也看不过眼，生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全，“走吧，过去看看他跟那条鱼又玩什么花样。”
苏乐也发现了跟凌立在一起的那个人鱼，他盯着看了一会，总感觉有点眼熟，于是拖着血呼啦的一条腿也跟了过去。
此时的凌立正跟“自己的”人鱼单方面的聊天。是的，他决定把这条鱼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从它在海里救了自己的那一刻起，从它跟着自己来到这里那一秒起。
“虽然我们两是不打不相识，但最后是你救了我，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凌立说着说着感觉哪里不太对，顿了一下，再看它，似乎却有点无动于衷。
“行了凌立，你对着条鱼说什么傻话呢？”此时阿心走了过来。
“就是，搞不搞笑啊你，”童言也跟着打击他，“有这功夫不如去找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凌立被他们两念叨得有点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话道：“饿就少说点话节省体力，还有，”他这话是对阿心说，“它不单单是一条鱼，它跟我们一样是智慧生物。”
凌立话音刚落，苏乐接话道，“你说的没错，它很聪明。”
苏乐说着走到人鱼面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确认，“果然是缘分，又见面了。”
“什么意思？”凌立问道。
“我们之前跟它接触过，还记得吧？”苏乐回头对关瑞说。
关瑞点点头，“被困在地壑水潭里的那个人鱼。”
见大家都很好奇，苏乐就简略地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给它证明，“它确实是有智慧的，而且智商不低。”
“这不是废话吗，上半身几乎跟人类一模一样能傻到哪里去，”童言嗤笑道。
“不一定，有些人只是看着聪明，”苏乐也学着他的样子嗤笑着说。
童言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当即就要发作。
关瑞适时出声，打断了他们两的斗嘴，“现在气温很高，大家不要在这里暴晒了，一起回我们的营地，吃点东西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关瑞你不错啊，不仅有营地，还有吃的？”童言一听有吃的乐坏了，心情瞬间美丽起来。
“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又累又渴，真的快崩溃了，”阿心也忍不住拉着关瑞的胳膊诉苦。
童言看了她一眼，笑容变淡了点，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袁菲自觉地扶着苏乐。她知道自己没有存在感，也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反正牢牢跟着他们就行。
“凌立，走吧，”阿心回头看到凌立还在原地不动，于是催促他。
“就是啊，你走了它肯定就自己回到海里了，再晒下去肯定得成鱼干你信不信！”童言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凌立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它的鱼尾站起身来，用手示意它走，“回去吧，别晒伤了。”
人鱼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深邃的眼底仿佛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凌立站起身了，准备先跟关瑞他们回去。
突然，一个清冽的声音叫他，“凝，尼。”
凌立猛然停住，不可思议地盯着它，“你说话了？！”
回应他似的，人鱼张开嘴唇再次吐出两个相近的音，“凝，尼。”
“oh my god！”凌立脑中炸开无数烟花，惊喜之下英文都跑出来了。
其他人也个个目瞪口呆，特别是苏乐，刚夸完人鱼聪明，人家就来表演真正的技术了，简直不要太吓人。
“它怎么知道你叫什么？”童言奇怪道。
“应该是这段时间跟我们学的，”袁菲猜道。
“之前不说，现在为什么突然叫你名字？”阿心皱着眉，对人鱼的动机很是怀疑。
此刻的凌立完全听不进他们的话，只顾着一遍遍纠正人鱼的发音，“凌立，是ling li，不是ning ni。”
关瑞被阿心这么一提醒，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人鱼深邃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有些阴谋论：一个拥有高智商的人鱼，为什么会被困在地壑里？早知道那条地壑并不算宽，如果只是误打误撞，对于生活在宽广的大海里的人鱼来说未免太巧合。
回想起自己刚到沙滩上时看到的场景，这个人鱼独自游到一边的沙滩上，跟海里的那些人鱼形成明显的分割区。更重要的一点，哪怕它是好心救了凌立，最后为什么要跟着他们来到这个岛？海里不应该才是它的归属吗？还是说海里有什么它害怕的东西？
关瑞越想越入神，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凌厉。
苏乐看他这样吓了一跳，捅了捅他，“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关瑞看他一眼，俯首在他耳边把想法说了，苏乐听完觉得颇有道理，也开始狐疑地看着人鱼，凑到关瑞耳边问他，“那现在怎么办？你朋友好像很喜欢这个人鱼。”
阿心看到苏乐跟关瑞亲密无间的样子，表情有些不快，下意识就走过去要打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