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
……
坐在车里，秦昭言看着车窗外，入目的商铺房屋与行人快速的划过他眼前。
离开闹市街区，黑色的轿车行驶到偏僻的车道上，秦昭言远远的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大桥，大桥建立在珠江河上面。
车辆停在珠江河岸边上的小道，不远处就是桥底，林诺回头看向还看着窗外的秦昭言，他开口道，“言哥，到了。”
林诺的声音把秦昭言拉回了现实里。
轻呼了一口气，秦昭言朝林诺笑着点了点头，他拿过左侧的深棕色背包打开，拿起坐垫上的手机丢进背包里面，背包里还有钱包、耳线和两包纸巾。
看着秦昭言拉上背包拉链的动作，林诺咬了咬嘴唇有些小纠结。
林诺轻声说道，“言哥。”
“嗯，怎么了，”秦昭言把刚拉上拉链的背包放置在身旁的坐垫上，他抬眼看向林诺。
“我待会想去我妈那边，所以今晚可能没法开车来接你回家。”
秦昭言不以为然，“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记得替我和阿姨问声好。”
秦昭言说完就解下了扎着头发的胶圈，头发刚刚压在坐垫上有点乱，他要重新扎一下头发。
心里暖暖的，林诺说，“谢谢言哥。”
秦昭言：“跟我还这么客气，说什么谢谢啊真是的。”
秦昭言三两下扎好头发然后就弯着腰向林诺靠近，他伸出左手来狠狠地揉了揉林诺梳理整齐的头发。
林诺 ：“……”，一大早特意弄的帅气发型变成了一团鸟窝。
杰出的鸟窝制造家，秦昭言心满意足的打开车门拿着圆帽和背包下了车。
关上车门，秦昭言手中拿着帽子和背包走两步来到了副驾驶旁边。
车窗没关，秦昭言低下头看着车里顶着鸟窝的林诺，他开口叮嘱道：“自己路上开车要小心点，我先走了。”
林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有点滑稽，他点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拜拜。”秦昭言抬手朝林诺挥挥手，林诺同样挥了挥手，回道，“拜拜。”
背过去面对林诺，秦昭言带上帽子看了一眼桥四周，他看到桥下不远处有层层阶梯，阶梯是通往桥上的。
向阶梯走去，来到阶梯下，秦昭言背起背包顺便整理一下外套后面的帽子。
一层层的阶梯踏在秦昭言的脚下。
走完阶梯，秦昭言来到桥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各种品牌的车辆正在桥中的车道上疾驰而过。
桥上风有点大，秦昭言抬手按了按头顶上的圆帽以防帽子会被风不小心的吹走，他看向桥下，发现……
……林诺还没走，那辆黑色轿车还停在河岸边上的小道。
车内的林诺正对着后视镜慢条斯理的在整理着他的头发。
秦昭言 ：“……”
多多少少，秦昭言还是看清了车内的情形，看清林诺在做什么。
移回视线，秦昭言开始寻找宋月的身影，桥中的车道上虽然车辆来来往往，但是人行道上只有零散几人。
只是稍微瞄了几眼四周，很快，秦昭言看到对面有个身穿灰色毛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靠在铁栏杆上，光是背影秦昭言就认出是宋月，不过……对面？
我们的距离，我在这里，你在对面。
微眯眼，秦昭言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他看着车道中来来往往的车辆。
秦昭言默默地转过身向阶梯走去，他小跑着下了阶梯然后又跑过桥底。
来到另一边的阶梯时秦昭言开始小跑上阶梯，还剩三层阶梯时他就停住了脚步，他喘着气改用走的。
脚下步伐有些沉重，秦昭言一边走向最后的三层阶梯一边伸手拉上刚刚因为跑太快而掉落手肘处的背包肩带。
到了桥上，秦昭言看到了腹部贴在铁栏杆上靠着的宋月，宋月双手抱着一个黑色背包正注视着江中鸣声而过的货船所以没有注意到秦昭言的到来。
一件带领的灰色毛衣外加一条休闲的牛仔裤，宋月一如既往的偏好简单但气质却依然出众，所以秦昭言刚刚才能光凭背影就能认出宋月。
秦昭言抬起手来压了压头顶的圆帽然后喊了声，“宋月。”
突然被人叫了一声，宋月受惊似的身体颤了一下，他侧脸看向声音来源。
明显看到宋月身体一颤，秦昭言打趣道，“哟，我有这么可怕吗，听到我来了还身体打颤。”
宋月没有回话，他只是面无波澜的侧脸看着秦昭言。
感到不对劲，秦昭言向宋月走近边开口问道，“怎么了，受欺负啦，我……”剩下那句替你报仇还没说出口，秦昭言看到了宋月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话锋一转，秦昭言怒道：“他又打你了？”
语毕，秦昭言看到宋月快速的抬手捂住了左脸上的巴掌印。
宋月紧紧的抓住黑色背包的肩带，他明亮的双眼注视着秦昭言。
突然苦涩一笑，扯疼了泛着红印的左脸，宋月无关痛痒般的说了一句，“昭言，我要离开唐先生了。”
他记得，这张嘴，曾几何时说过：我最爱的人是唐先生，我不想离开他。
秦昭言紧抿唇，他看到宋月一副悲伤却勉强笑出来的样子，想说话，但秦昭言就像喉咙堵塞住了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秦昭言直接走上前抬起手来揽过了宋月的肩膀向前面走去，踉跄两步，稳住身体宋月手中拿着黑色的背包跟上秦昭言的步伐。
秦昭言带着宋月不往后面隔的较近的阶梯走下桥，他带着宋月往较远的另一边走去，打算在桥上再走走就下桥。
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男人，他们搭着肩向前方走去。
桥上的风有点大，风要飘往何方，桥中车道上的车要开往哪里，而桥下，鸣声的货船要往何处。
宋月，离开唐先生的你要去哪？
“宋月，接下来你要去哪？”秦昭言问被他揽着肩的好兄弟，好兄弟毫不迟疑的回道，“我要去云南大理，看洱海。”
宋月是孤儿出身，无亲无故的他因为遇见了唐牧远才有了一个家，他离开唐牧远，就代表，他又没有家了。
他没有家可归，只能继续飘荡。
飘荡在城市的每个街道，累了或者会坐在冷冷清清的公园，屁股贴着冷冷的石凳，夜幕降落，看着灯光璀璨的一座城，发现，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
因为知道宋月的过往，知道好不容易拥有一个家的宋月怎么可能不拼命珍惜，但宋月却说要离开那个给他一个家的人，秦昭言只感觉心里很难受。
秦昭言快速的眨了眨眼，他说：“宋月，来我家吧，虽然你吃得多，但是我不介意成为一个养猪的。”
“去你的，”宋月张嘴就吼了秦昭言一句直逗的秦昭言仰头哈哈直笑。
收回笑，秦昭言认真起来，他看了一眼宋月然后看向前方，他认真道，“宋月，说真的，来我家吧。”
心下一怔，宋月低下头看着自己走动的脚尖，他摇摇头，“不了，我打算偷偷走不告诉唐先生，如果去你那里他一定会找到我的，我不想见到唐先生。”
停住脚步，秦昭言收回搭着宋月肩膀的手，他问道，“你要躲他多久。”
宋月也停住了脚步，他依然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表情。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唐先生了，”宋月仰头一笑，似释然但语气却满是悲凉。“我不喜欢他了。”
这么多年唐先生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去鬼混，而且唐先生心情不好喝醉了还会乱打人，就算清醒的唐牧远对宋月很好很好，就算唐牧远即使在外面有那么多人却依然只疼他宋月，但谁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在外面花天酒地，喝醉了还会脾气火爆的乱打人，忍了这么多年的宋月在这最后的一巴掌下也是心冷了。
不知说什么，秦昭言直接就伸手狠狠的揉了一把宋月仅有几厘米长的头发。
头发太短了，没有林诺的好揉，秦昭言还在心里做了个小小的总结。
宋月有些腼腆的抬手来回摸了摸自己的短发，他真心的笑了。
把黑色的背包背向了身后，宋月对秦昭言笑道，“我今天搭大巴去云南，没多少时间了，昭言，陪我去车站吧。”
搭大巴，不用记录身份证信息，宋月是铁了心不想唐先生找到他。
“嗯，好，我陪你去，”秦昭言点了点头，他率先迈开步伐走在了前面，他心里很难受，难受的眼睛酸涩。
前面不远就是下桥的阶梯处，没几步路了但秦昭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哽咽声。
车辆来来往往疾驰而过，风更大了，秦昭言的圆帽突然脱离了头顶飞走了。
转过身，随风飘动的微卷刘海遮住了一点秦昭言的视线，刘海没能遮完他的视线，他看见了宋月紧握着双手，明明眼眶有泪却极力忍耐着不让泪水落下。
宋月身体微颤着，他嘴唇已经咬到泛白，他的脚边是那顶飞落地面的圆帽。
望了望天，秦昭言眨了眨眼然后就走上前用力的抱住了宋月。
宋月的下巴靠在了秦昭言的肩膀上，下一秒，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昭言，我不喜欢他但我爱他……”随之而来的就是痛苦的哭泣声。
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彼此了解，熟悉对方，所以，宋月心里的难受仿佛都复制到了秦昭言的心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