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人心难谋

    上辈子,何林谋逆捅开后,香城香王接着就反了。这一世,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南槿想,有万俟枫在边上照看着,三哥的安全也能多一分保障。

    三哥是将官,带兵打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有些腌臜事却未必会放在心上。三哥不在意,但身为江湖人的万俟枫肯定会多留意几分的。

    因着这话,万俟枫又抬起脸看萧南槿了。

    只见她神色肃穆庄重,并不像在说笑的样子。

    万俟枫听得懂,萧南槿这是要他和萧三郎一起奉旨平叛,重用他的意思。

    可是,京畿一带得是多不太平,才会用到“平定叛乱”这样的字眼?

    见万俟枫脸色未变,萧南槿对他的赞许又多了几分,这是个能经事的人。

    萧南槿又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你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的。京畿一带的官兵常年都只是操练,没见过血,不难对付,但办好了也是功名不是?”

    萧南槿没说有人会对萧望不利的事。

    凡事不可太过,跟万俟枫讲京畿可能生乱已属非常,若再多说几句,只怕这人要把她当妖怪看了。

    万俟枫眉宇紧皱,萧南槿说是猜测,但听这语气似乎是板上钉钉,铁定会发生的。

    他心说,看来,威远将军府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很多!

    跟着萧三郎平叛,这对他来说是机会,是好事,不用担负风险,赏赐却十分丰厚,他只需要跟着走一遭,功名利禄便能到手。

    可是,母亲和妹妹如今生死未卜……

    万俟枫想,跟家人比起来,那点功名又算什么呢?

    “我担心家母和小妹的安危。”万俟枫思虑再三,才跟萧南槿说,“我想亲自去接她二人,不知道方便么?”

    有萧家照拂,何愁没有机会大展拳脚?只是万俟枫也明白,这样的机会再得不易。

    “恐怕有点难。”萧南槿亦是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道,“信王参合了进来,你又牵扯到何林的案子,纵然我萧家一力保你,但要帮你彻底洗脱罪名也不是易事。”

    无价宝易得,赤子心难求。

    万俟枫是个至孝之人,萧南槿想,这样的人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万俟枫嘴张了张,没接话。

    从同福客栈出来后,他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日子太逍遥惬意,以至于忘记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是我思虑不周。”万俟枫跟萧南槿说。

    “这几日,九门提督和大理寺会派人过来问话,你先想好怎么说。”萧南槿道。

    “我,我不用去公堂?”万俟枫惊讶道。

    大理寺是办案的地方吧,活了二十多岁,万俟枫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在家里见官差的。

    萧南槿解释道,“刑不上大夫,一般来讲,除非已经定罪,否则官府不会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抓人的。”

    虽然万俟枫没有一官半职,也不是官宦子弟,但他搭上了萧家,人又在将军府里,那情况自然又不一样了。

    “我会小心的。”万俟枫知道,他若说错了话,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只怕还会连累整个萧家。

    “傅家那边,太后娘娘应该会直接宣我进宫,我会亲自跟她解释。”萧南槿耐性教道,“但九门提督和大理寺的人还得你自己来应付,他们都是京官,我父兄是边将,咱敬着这些人就行,但不用太怕。”

    万俟枫低下了头。

    太后……

    那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萧南槿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非亲非故的,他有什么资格要这位为了他不顾一切呢?

    “阿槿,你若是为难的话,我万俟枫贱命一条……”你就把我交出去吧。

    后面的话万俟枫还没说出来,便被萧南槿板着脸大声打断,“万俟枫,从你应下我的那一刻起,你不仅是千杀门的长公子,还是我爹的弟子。我给过你机会,若你现在反悔……”

    顿了顿,萧南槿一张俏脸顿时变得生冷肃杀,沉声说,“我会亲手杀了你!”

    万俟枫是一把利刃,但这把利刃若不能放在安全的地方,由她亲自看管着,她宁可毁了!

    万俟枫呼吸一紧。

    他不知道萧南槿凭什么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这姑娘说得出做得到。

    方才她眼中一瞬闪过的,是杀意,凛冽的杀意!丝毫不弱于他这样舔刀饮血的江湖杀手。

    这是个敢杀人能杀人的姑娘!

    万俟枫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见他不是要反悔,萧南槿面色稍缓,声音也软了几分,“只要你不负萧家,那我萧家就不会负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弃你不顾的。刚才那样的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

    “好,我知道了。”刚刚平稳下来的心,似乎又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姓萧他姓万俟,她是官家小姐他是江湖侠客,不过见了两面的人,却跟他讲,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弃他不顾的。

    他信!

    万俟枫忽然懊恼了起来,为自己方才的试探。

    萧南槿待他如同家人,他却心存疑虑。

    “令堂那边你也不用太过担忧,萧家暗部的实力不比千杀门差。只是,世事皆有万一的可能,所以我不敢跟你保证。”萧南槿淡声说,“我的习惯是,做最好的准备,还有最坏的打算。”

    “子洲受教了!”万俟枫抬了抬手,朝萧南槿行了一礼。

    最好的准备,那就是派遣足够的人手护卫他家人周全,最坏的打算是他娘和他妹妹都未能上京,死在路上。

    萧南槿的话听起来都能说诛心了,但莫名又让人觉得安稳。

    “这个字不错。”萧南槿夸赞道。

    “是家师所取。”想到君北澈,万俟枫又朝萧南槿道,“出事之后,我的一个下属跟我提过,让我投靠信王。他说信王深明大义、求贤若渴,是可信之人。”

    “那你是怎么想的?”萧南槿问。

    “我不认识信王,不知底细。”万俟枫回道,“昨日初见,只觉此人器宇轩昂,谋略深沉,远非寻常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