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天上 人间 地府
“呜呜……小宝贝,对不起哦,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那个女人的恶毒心思。很痛吧?我知道很痛哦,怎么办呜呜……”
披着半边烧焦的头发,紫藤萝跪在榻前嘤嘤哭泣。看着软榻上的小婴儿,胖胖的小身子上被烫伤的皮肤全部起着水泡,朱雀神拿银针刺破一个小洞,里面的脓水瞬时爆射而出,泄了整张棉布。
可怜小魔神的嗓子不能发声,黑亮的大眼睛里不断滚出泪水,捏着小拳头抽泣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着实让人心疼。
将胸脯和大腿上冒起的水泡里的脓水都放出来之后,凌星指间闪现红色光晕,在伤患处一一流走。真气融入肌肤,游走腐肉,生肌活血,不断的发出‘滋滋’的声音,好比油溅滚炸,连一旁的紫藤萝都不认看下去,可知疼痛之甚。
片刻之后,伤口愈合。
用白布擦了擦手,凌星朝着孩子微微一笑,“好了。没事了。”
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忽然张嘴,‘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哇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嗓子恢复了,身上的创伤虽然消失,痛感却仍旧停留在心灵上。四肢胡乱的砸在软榻上,哭声震天,要一股脑儿的把先前的痛苦都发泄出来。
凌星好笑,正要伸手去抱他,忽然被紫藤萝拉了一下。
“神上当心!”
锐利的锋迎面袭来,凌星身子后仰,险险避过。低头一看,只见小孩的手脚都变成了黑色的动物爪子,手臂上黑色龙鳞斑斑水渍,原本肉嘟嘟的脸庞上迅速布满了黑色鳞片——竟然是即将变成夜煞的形态!
紫藤萝吓怕的说道:“神上,魔神大人这是情绪激动了吧……”
“……嗯。”
“你、你快安慰安慰他吧。”软榻上的小怪物张牙舞爪,痛苦的嘶嚎,随时都想把身旁的东西撕裂,以减轻疼痛。
费了好大一番劲,凌星才将孩子哄下来。看着怀中哭昏过去的孩子,四肢倒是恢复了原样,只是背上还留了一双漆黑的小翅膀,仍旧在微微发抖。凌星坐在软榻上,徐徐呼出一口气。直起背时,能感觉到后背的衣衫尽湿。
紫藤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正如她突然冒出来,再突然离开。没多久,竟又招呼着冰魔和梦三来南国看望了小魔神,说是羯空魔祖近来又要有大动作,敬告凌星要小心行事之后,三人匆匆离去。
凌星因心里惦记着人间的事,带着孩子又下了人间。
>>>人间
天上没几个时辰,人间却又过了数个月。果然,白穹这一世又随着司命先华的为他拟定的命格,毫无纰漏的走了下去。
凌星站在街角处,漫天细雨哗啦啦的下着。
菜市口那里,小摊贩们急急忙忙的收拾好东西,赶回家去。几颗破烂的白菜胡乱丢在街角,被丢弃在雨里。
朦胧间,凌星好像看到林远恩一遍一遍的在菜市口找人,他问每一个人有没有看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卖鸟先生。整日整日的坐在凌星曾经坐过的地方等待,询问。
林远恩当然永远也找不到凌星,他显得比先前更落魄,没多久就患了病。但即便是撑着病弱的身躯,也依然风雨不改的在那里守候。直到有一天,官兵来将他拖走。
一纸皇命下达,林远恩曾经所在的维新党在大权角逐中落败,成王败寇,维新党的头头们全部株连九族,关联一众人等凌迟的凌迟,杀头的杀头,相对来说,发配亦算是轻的了。
谷阳百姓皆唏嘘不已,有人暗地里讨论,若是没有那个卖鸟的先生,说不定林远恩最后也不会落魄至此。神秘的出现,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神秘的消失,亦没有人知道他往何处去。加之那人风姿非俗人可比,说不定,真是上天专门派来的,是林远恩祸星。
看及此,凌星垂眼,身上忽然感到一阵一阵的发冷。
或是这雨落在单薄的衣衫上的缘故,又或是,见林远恩如此惨景,他重新体会了一番尘世间的辛酸艰难,心中竟生了物伤其类之感,一时胸口淤堵,艰涩难舒。
头上的雨忽然停了,抬眼,烟雨却仍在一幕一幕的落下。像是要轰轰烈烈的,将这尘世的肮脏都冲刷个一干二净。凌星微微侧过脸,看到一个相貌极为秀丽的男子。
他穿着暗黑色的袍子,上面用彩线绣着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花朵的经脉纷繁复杂而异常清晰,看得出是有人花了极大的心思一针一线仔细绣上去,奢华至极。
男人唇角含着笑,手里撑一把绯色的油纸伞,正好与凌星的衣衫同色。伞撑在凌星的头上,他却站着雨伞之外。
“朱雀神驾临我冥府,后又匆匆离去,可是嫌镜岑地界鄙陋,容不得尊神?” 镜岑开口说道。
与他的秀丽容颜不符,声音是格外低沉而沙哑的,正有如一位地狱的王者所该有的语态。
“哪里。”凌星神色疏离的说道,他尚还处在方才的情思当中,一时转换不及,眼睛是透过镜岑看向他之后的一川烟雨,语气清幽。
“只是有一些凡尘的杂事还未了,要赶着去处理。”
见他如此,镜岑有些诧异。
“那敢问朱雀神,如今凡尘的杂事可了了?”
“……算是了了吧。”
“既然如此,府中正值幼子周岁宴礼,可否请神上移步,也好让幼子沾沾神光?”
凌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镜岑面色一喜,随即凑近了两步,问:“这可是苍玄神尊的孩子?……”刚一探过头来就见凌星往后退了两步,退出了雨伞之外。
“这孩子怕生,当心他挠你。”凌星一手挡住孩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镜岑悻悻,看了凌星怀中一眼,眸中猩红转瞬即逝。随后又退出去,依旧将伞撑在凌星头上。
至此两人再无言语。
>>>地府
一路顺着黄泉,进入忘川,过了奈何,路过卖汤的小摊贩。
老婆子老眼昏花,端着一碗汤上来向凌星兜售,被镜岑厉声喝退。看向凌星,只见他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又接着走下去。
路过曼珠沙华的时候,凌星刻意停下来看了许久。他记得,当时就是站在这里,亲眼看着白穹过了奈何桥的。
如今白穹已过两世,白驹过隙,七世劫却还剩下五世,也不知他能否再撑得下去。
“神上,可是在想白穹?”像是知道凌星的心思一般,镜岑一语道破。
凌星也不掩饰,嗯了一声。
“神上尽可放心,我不会再对白穹滥用私刑。”镜岑忽然这么一说。
凌星诧异的回过头看他,只见猩红的灯火下,映照着镜岑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却俨然是那个九殿阎罗里最令人闻之色变的阎君。
“只要你……”一只手揽上凌星的腰肢,低哑的声音在凌星耳侧响起,热气呼在耳背上,引起一阵鸡皮疙瘩。
“嗷嗷……”一阵低沉的咆哮响起,打断了镜岑即将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暗光里,凌星用衣袖掩着的怀里,漆黑深处却闪动着如同野兽獠牙般的冷光。
“嘻,我说了,你别靠的太近。”凌星躲开镜岑放在他腰间的手,笑意嫣然的往前走去。
镜岑,为酆都北阴大帝第七子。
约莫于万千年前,继承他老子的神位,成为地狱的最高主宰,位居冥司神灵之最高位,主管冥司,为天下鬼魂之宗。
镜岑尚未娶妻,但冥府中美艳姬妾从来络绎不绝。其中有一位名曦凰,性情温婉贤淑,容貌艳冠群芳,身姿婀娜美妙,最受镜岑的宠爱。如今这两个龙凤双胎,亦是出自曦凰。镜岑以往子嗣从未办过这般盛大的满月礼,今次更请来了朱雀神尊,冥府中人私下传言,或是此次曦凰能成为冥司帝后。
“妾侍曦凰,拜见神上,惟愿吾神万安无疆。”
女子柔声请安,芳容丽质惊鸿一瞥,缓缓拜倒。
凌星心中微微讶异。
“你为曦凰?抬起头来。”
闻言女子听话的抬起头。
只见其杏眼含羞带水,丹唇微抿。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如此尤仙,再受镜岑喜爱也不为过。凌星看的转不过眼,却是因为——
“你不是……”凌星惊呼出口。
旁边镜岑探过头来,唇角勾笑:“神上可是对我的姬妾满意?”
凌星转过头去看着他。镜岑也不再打趣他,点点头道:“正如神上所见,曦凰乃是冰若仙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难怪,如此相似。只是想不到声名远扬的长乐王长女曦凰,竟然甘为阎君镜岑的万千姬妾之一。凌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怀中用软袍罩着的婴儿,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丝烦躁。
免礼让其起来,曦凰退坐一旁。又有一些神君仙友纷纷前来见礼,凌星皆笑着一一回应。宴毕,宾客尽散。凌星也正欲离去时,又被镜岑留下来,参加他两个幼子的‘抓周’仪式。
“抓周?”凌星诧异出声。
镜岑一笑,道:“你久在人间走动,岂会没见过抓周?”
“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吃惊镜岑也信这个。”
镜岑引着凌星出了昏暗的洞府,七绕八绕,来到一方天地,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不远处溪水潺潺,桃林浸染,落英缤纷,五光十色。
“原来冥府也有这样的地方。”凌星说道,心里烦闷倒是去了些。
忽然镜岑凑近他耳边,低语:“只因你我每次相处都是在暗光笼罩的床上,你总是急匆匆的走,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镜岑这次学乖,他从凌星身后靠近,于是那个被藏着的小怪物只能干嚎却挠不到人。凌星启唇轻笑,细眸似嗔似娇的睨了镜岑一眼,不语,抱着孩子往桃林走去。镜岑长眼一眯,冷笑,跟上。
一方雪白的绸布铺展在地上,上面除了常见的弓矢纸笔,刀尺针缕,以及美食之物及珍宝服玩之外,还有仙家的神兵利器,金丹法宝之类,林林总总一大堆,应有尽有。
姬妾们早已候在那里,一胎同出的龙凤二子被放于雪布中央,正咿咿呀呀的在各种物品之间爬来爬去。
或许是女子们的欢声笑语引起了注意,凌星感到怀里的小家伙在蠢蠢欲动。掀开盖在上面的软袍,立刻一个小脑袋迫不及待的钻出来。
“神上,不如将辰光小殿下也放上去吧?”曦凰走过来行礼说道。
小家伙竟然伸手去抓曦凰覆在金玉软香腰带上的手,曦凰受宠若惊的抬头,亦探出雪白而骨肉匀称的柔荑去任由他握住。
“嗯?”凌星低头去看,只见怀中幼儿的一双眼睛贼亮贼亮。
嘿,这小子,是见了美人所以如此兴奋吗?这么小竟然就起了色心,那大了还得了。
凌星心中生气,索性一把将孩子推进曦凰怀里。
“辰光既然想玩,那就带他去吧。”
曦凰抱了胖嘟嘟的孩子,亲手放到雪白的绸布上去。三个孩子爬做一团,周围五光十色的物品吸引着他们的眼睛,那一男一女的双胞胎同时抓到一个火红透明的瑞兽玉像,乃是象征着尊贵和帝王的神物,是大吉之运。
再一看,小辰光竟然是什么都不抓,连着三次都直奔曦凰而去!黏在曦凰怀里扯都扯不下来,惹的镜岑和他那一众姬妾俱是笑意不止。
凌星气的一口碎牙都要磨断了。
暗骂了一句万海混蛋,憋着气挑眉怒道:“那好,你就别下来了。”
转过身就走。
镜岑给曦凰使了个眼色,循着那绯色的背影追了上去。凌星大概是气着了,昏头昏脑的拐进另一片烟雾朦胧的庭院,月光朦胧,诗情画意,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镜岑的声音在背后想起:“你说你跟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呢?兴许是你从小带他,但毕竟是个男子。再说曦凰,连你这个只爱男子的不是都看直眼了么?何况一个孩子,自然……”
凌星回过头去劈头盖脸的就朝镜岑道:“曦凰曦凰,全是曦凰!我知道她好,你那么宠她,一刻钟都舍不得离开的,赶紧回去哄她啊,你跟过来做甚……么……唔……”
身子一把被人抱住,镜岑俯下头,将怀中喋喋不休的小嘴用力吻住。凌星正在气头上,双手握拳砸向身前禁锢着自己的胸膛,被一只手轻易握住,腰间也被一只长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凌星不禁窒息,甫一张口呼吸,即刻一条长舌探入口中,疯狂的纠缠扫荡。凌星推之不过,加之先前心内郁郁之事,竟也半推半就的与镜岑厮磨了下去。
一吻方罢,镜岑松开凌星。只见怀中人面色潮红,眼眶却渗出几滴晶莹的泪水。
见他如此模样,镜岑藏着重重算计的心思也不免松动,眉梢眼角都漾出笑来,又一次低头,细心温柔的舔去那泪珠。
热的舌尖在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寸寸游走,带走酸涩的液体,留下温情的潮湿。凌星的心绪逐渐被安抚下来,敛眉垂目的靠在镜岑怀里,呼吸匀称。
“我可以理解为……你方才是吃醋了吗?”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竟带着的隐晦的期盼。
“我可以理解为……你方才是吃醋了吗?”低沉的男音在耳畔响起,竟带着点隐晦的期盼。
凌星没有说话,只是揪着镜岑衣襟的双手紧了紧。
镜岑心中一动,勾起埋在胸前的人的脸,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入对方眼里。
“星,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情人?还是说有一丁点的爱意呢?”
——不过这句话,镜岑阎君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凌星,双眼里的笑意一如既往,含着森冷的诱惑。
凌星忽然叹了气,细长的眸子透着月光闪动细碎的波光。
“镜岑,我好口渴。有酒吗?”
“当然。你想喝什么?琼浆玉液,亦或无忧杏酒?”
“不,我都不要。”
凌星魅惑一笑,望着镜岑丹唇微启:“我想要喝你亲自为我酿造的曼珠沙华。”
镜岑挑眉,“现在?”
“嗯。”
“那好吧。”镜岑低笑。嘴上这样说,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凌星。手伸到颈上,指尖轻挑解开一排盘花纽扣,将绣着血红曼珠沙华的外衣脱下来,长手一扬,衣衫在空中被夜风扯的飒飒作响,铺在月光皎洁的草地上。
凌星垂眸看去,只见那衣衫上的花朵化作实物,并以疯狂的速度朝着草地四周蔓延开去,很快,暗夜里就盛开出一大片的地狱花。
镜岑一手搂着凌星的腰,推着他,两人一同倒在暗红色的花海之中。随手一动,旁边溪流里的清水细细的一道道凌空飞来,在浸透了层层朵朵的曼珠沙华后,围绕在两人身旁游走。
低头浅酌了一口,勾唇一笑,嘴对嘴哺入凌星口中。
沉香入鼻,侵入肺腑。清水入口,润泽肠胃。酒不醉人人自醉,凌星一时迷乱。
当他这具虚弱的身体上被覆上厚重的属于男人的身体时,就恍然一直空洞的内心也被什么沉沉的压住了,从而让凌星有了一种自欺欺人的踏实感。虽然每一次结束后,心里会更加空洞,犹如饮鸩止渴,他还是无法阻挡这种诱惑。
想要,想要更多,更多。
“镜岑,填满我吧。”凌星半垂着眼梢,微歪着脑袋,风情万种。
被曼珠沙华酒水浸淫之后的身体湿嗒嗒的滴着水,他软软的撑着上半身,绯色的衣衫在花汁里泡的透明,紧贴着凌星的身体,勾勒出其修长而婉约的腰身。
镜岑邪笑着用手指挑起凌星肩上一揪湿润的柔发,声线低沉的性感,贴着凌星的耳朵缓缓吐出四个字来:“谨遵神旨。”
话落,迫不及待的含住凌星的耳朵,冰凉的皮肤乍一接触温热的口腔包裹,惊的凌星一声轻叹。
虚脱的睁着眼,暗红的花朵映入细长的眼帘,如同会腐蚀人心的鬼魅,凌星的眼中全是那些花朵。
那红色,好熟悉,好熟悉。是他羽毛的颜色,是他心头血的颜色,亦是他在其中沉浸了万千岁月的寂寥的颜色。
到头来,用这种方法,也逃不开那颜色吗?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啊……
快感和疼痛都离他远去,冷寂又重新充斥进心灵。好空洞,冷风在心房间畅通无阻的呼啸,刺痛的钝感一抽一抽的从胸口繁衍开来。
双手揪住身下的红色花朵,花瓣在两人身体的碾压下已经辗转成泥,花香散开,微微压下了空中那浓郁的麝香味,也奇异的压下了他心中那莫名而出的负疚感。
饥渴的内穴在一波高过一波的滚烫的浇灌中,凌星再次释放,大脑迎来一瞬间的空洞之后,是排山倒海的虚脱。细长的眼眸慢慢垂下,依稀破碎的水波在月色下闪着清冷的光。
沉沉沉沉的睡去……
他想就这么永久的睡下去,不想再次醒来。长久以来,这竟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愿望。
哇唔哇唔哇唔……
然而他却不得不醒来。有谁在强烈的呼喊着他,强烈到,即便是在沉睡中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盛怒。如此强大,到了令他恐怖的地步。
有多久了呢?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惧了。
他贵为神兽,从来只有他给别人施加恐惧的。什么时候,自己也会有这种令到身体止不住泛出鸡皮疙瘩的恐惧感呢?
‘啪——’的一声巨响。
一阵阵的冷风灌进身体,凌星身子一个激灵,猛的睁开眼。
窗户被寒风洞开,不断的反复拍打在窗框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凌星静了一会儿,耳边全是夜风的呼啸。然后,渐渐地,有许多杂乱的声音传入耳朵。
隐约的吵闹。
女人的尖叫,小孩的尖声哭泣,男人的呵斥,野兽的嚎叫,物体撞击,桌椅掀翻,电闪雷鸣的噼啪声。
他不妙的皱起眉头,宿醉和一夜癫狂让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究竟是有多老了。撑着身体勉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顾不得周身被拆了酸痛以及下腰处针扎似地疼痛,虚软着下盘,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