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道别
“……喂？”
“……思雨？”
“请问有事吗？”
“……昨天，谢谢你。”
“不用。”
短暂的沉默。
“能……出来见个面吗？”
“……”
“我在你们楼下等你。”
“……”
嘟……嘟……
她下了床。
坐到座位上，阳光正好照到她的桌子，拿出小镜子来放在上面，阳光刺眼地反射过来，她眯了眯眼睛，凑过去看，她黑眼圈浓重，眼袋明显，皮肤暗黄而干燥，她拿过旁边的化妆品摆在桌子上，她突然想起赵依依给她化妆的那些时候。
她看了赵依依的座位一眼，有些恍惚，她的东西她没有收拾，赵兴国也没有提起，这个寝室看起来还那么完整，到处都堆满了东西，她桌上的东西维持着她走时候的整洁，就好像随时会回来坐在座位上笑着反坐在座位，趴在椅背上和她聊天。
好歹是上了粉底画了眉毛，气色看起来好了一点点，她换了赵依依给她买的漂亮的连衣裙，穿着高跟凉鞋走出去，走了几步双脚生疼，她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到楼下，才把高跟鞋穿上，楼下的大镜子映着她的样子，她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周彦光已经站在了她们围合前面，宋思雨走过去，院子里黑白色的奶牛猫懒洋洋地趴在长椅底下躲太阳，有人走过去摸了摸猫，它听话地蹭蹭，来人伸出双手，它就站起来两只前爪搭到她的手上，逗得女孩咯咯地笑。
他憔悴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宿醉的缘故，不过他身形依旧挺拔，他看她过来他扯出一个笑容，笑起来依旧是那么好看，她只是看着他。
“走吧。”他伸出手放到她身前，她没有动，他有些黯然地收回手，勉强笑着说，“我们去吃饭？”
“不用，要说什么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完就行。”
他没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决定的事情就算后悔到想自杀，我也不会改变的，更何况我现在没有后悔。”宋思雨笑着对走过来的阿姨挥挥手，阿姨笑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宋思雨等她进了宿管办公室，才转回了眼，“如果你是来感谢我昨天把你带到酒店，我接受，如果你是来和我复合，就算了。”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你恨我吗？”
“不恨。”她顿了顿，“也不爱了。”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苦涩，“这真是最坏的结果。”
“嗯。”
“不能陪我最后一次吗？”他有些哽咽，“陪我吃一顿饭就好，像以前那样。”
“……抱歉。”
“那我能最后抱你一下吗？”
她想摇头，眼睛对上的却是他通红的眼睛，于是她点了点头，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她紧紧地握着双手，就怕手会不听话地覆上他的背脊。
他的眼泪滴下来滴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她身体就那么僵了一瞬间，他紧紧地抱着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周彦光，放手吧。”
他微微颤了一下，双眼通红地看着她，她只是垂着脑袋，表情看不分明，他的表情从悲伤变成了无可挽回的悲哀，他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从那么亲密接近变得陌生而平凡。
“再见了，宋思雨。”
她没有回答。
他转身离开，步伐僵硬却快速，像是要逃离这个地方，宋思雨站在原地看着他，她忘了这是第几次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只是她知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她转头进了围合，院子里太阳正晒，猫咪窝在灌木丛边缘眯着眼睛打呼噜，她傻傻地蹲在地上看，宿管阿姨走过来笑着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去，阿姨好奇地问：“怎么啦，刚才和男朋友吵架啦？”
她只是笑。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她还是笑。
“哎，早点和他和好啊，多俊一个男孩子，好好珍惜他。”
阿姨叹息着摇摇头走开，宋思雨看着猫咪，伸手去摸它，它“喵喵”地叫，她回了它喵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使劲地咬着嘴唇想止住，嘴唇咬得发红快要出血，她呜咽起来，猫猫走过来舔舔她的手，用脸颊蹭蹭她，像是在安慰小孩。
她伸手把它抱在怀里，它乖乖地把爪子放在她的肩膀，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乖巧得像是没有脾气。
周彦光说得真的没有错。
她在他面前，真的就是这样一只猫咪。
期末考的浪潮疯狂地席卷了整个学校，图书馆满座，每个教室里也坐了很多人，有的人从早上一直坐到教室或者图书馆关门。
宋思雨在图书馆呆了一整个上午，手机被玩得快要没有电，书没有翻几页，手机上是有关赵依依的消息。
赵依依死后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整个学院，记者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的电话和联系方式，狂轰乱炸地想要采访，尽管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流言已经出去，从赵依依死后到现在还能时不时听到有关她的消息。
学校的贴吧已经炸开，下面的评论清一色地骂赵依依，从一个月前骂到现在，就连新闻下面的评论区也诉说着她的不忠不孝，秦初华那哭泣的脸更是让网友心疼不已，满篇翻下来都是“这女的真没有孝道，就这么死了让父母多伤心”、“这种小三死得活该，枉费父母那么尽心尽力地养育她”、“做什么不好，偏偏去破坏人家婚姻，父母该愁死了，一生的清白都被她毁了”……
翻下去还有更加不堪入目恶毒的话语。
她看得烦躁，起身去吃午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二食堂离图书馆不远，她匆匆走过去，好多店都已经暂时关门，她找了一家吃了一点，回到图书馆，重复着上午的动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坐在考场里拿起笔，写，看不懂，随便写，交卷，面无表情地拿着自己的考试工具走出考场，看看天空，苦笑着一声叹息。
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她看到周彦光走了出来，他没有看到她，她一个激灵后退了一步，转身匆匆忙忙地离开，握在手里的笔有一只啪地掉在地上，她连忙低着头转身捡起来就快步离开，身后好像有目光在盯着她一样，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烫，随即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
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肖毅的手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宋思雨要回家，她说好要请肖毅吃饭，就打电话给他约好了时间，她第一次在学校里刚考完试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订了她能最早乘车的票。
她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