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宕桑汪波

    “夫唯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胡老先生双眼笔直的看着从心,仿佛今天,他才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一样,“哈哈……”胡老先生仰天大笑。

    从心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却发现丝毫没有减弱,从心只觉的头痛欲裂,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再看胡老先生时他已老泪纵横,从心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默默掏出了云曦姑姑给的佛经,递给了胡老先生

    “也罢,也罢,这么久了,还是放不下,如果在今天之前,我得到这本佛经,我还会去看一下,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孩子,你进山去吧,那里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末日,对你来说却可能是机遇,想必你博览群书,你也清楚自己的情况,除非有真神放弃修为,为你逆天改命,否则你可能修行,但烂柯山不同,可能会有变化。烂柯山中时间流速诡异,千万小心。”胡老先生语重心长说到

    “时间流速诡异?宙光经吗。”从心问道

    “是什么我不清楚,宙光经可以改变时间,但能够改变时间的绝不仅仅是宙光经!你虽见识颇多,思维也灵活,但是万不可自负,小觑了天下。”胡老先生露出追忆之色,显然,他也曾经探过烂柯山。

    “从心受教了!”胡老先生伸手摘下自己的两个耳环放到从心手上,“这个交给你!”

    从心心知此物定非凡品,但忍不住打趣道:“老爷子,给我这个干吗,我又没有耳洞,戴不了耳环。”

    “臭小子,又顽皮了,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更不要说他来自哪里。”

    “恩!”从心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耳环,只见两只耳环样式很是陈旧,每只耳环上各刻有一条青蛇,青蛇口吐红芯,身下腾云,好不狰狞。从心收好耳环,躬身道“今天多谢胡老先生指教,如若无其他事,从心现行告退了!”

    就在从心即将跨出屋子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胡老先生的声音:“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霜儿带上,万一有什么不测,可以考虑提前留个后,免得断了香火。”听完,从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老流氓,老不正经的!活该一辈子单身”从心喃喃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从心就来到了云曦姑姑家门口,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叫霜儿,独自踏上了上山的路。

    从心今天的打扮与往日不同,一席白衫,腰间左侧佩戴一把长剑,右侧悬挂云曦姑姑送给他的玉佩,看上去不像是个上山闯荡的人,反而像是一个出行的富家公子。时间虽紧迫,他却没有一丝匆忙,他就这样按着自己的步调沿着衡水往烂柯山走去。从昨天和村长的谈话中他明白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即使到达烂柯山也无法登山,那里想必有着在黑夜中生存的鬼物存在,抑或有着强烈的阴气,使常人在夜间无法生存。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少年也已经快走到了山脚下,抬头目光所至,却见山水交界处,有一叶扁舟在衡水上飘荡,船上一人负手而立,隐隐约约,听到船上的人在吟诗:“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自从上次过后,从心的已能看到修行中人身边细微的元气变化,但此人周围却没有一丝元气波动,而在从心正在细心打量之时,那人忽然抬头循着从心的目光望来,旋即又低下头去,从心也不知道对方是否看到了他,不过仅仅是目光相交那一刹那,从心就察觉到了此人透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绝对是一种久居上位所产生的气息。而此人从容貌上看也就二十多岁,若非此人驻颜有术,则此人必定背景深厚,而最让从心惊讶的事此人竟然能够在衡水上乘船而行,在他刚刚吟诗之时,从心怀中的佛经隐隐发热,不知是产生了共鸣抑或是别的原因。

    从心略一思索,沿着衡水往靠近烂柯山的方向走,自会相遇,如果主动上前搭话,再见机行事,如果对方不与他说话,他也不愿沾染太多的是非。对方的小船沿河而下,距离从心越来越近,“嗡!”从心腰间长剑剑身轻震,且随着距离的临近也越来越强烈,从心握剑的手也随着抖动起来,手心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嗖”的一声,宝剑挣脱从心的手脱鞘而出,直奔船上的船上飞去,船上的青年又一次抬起头,“噫!”青年气势陡然一变,伸手一招,从心的剑已然落在他的手中,青年的手缓缓拂过剑身,只见原本光亮的宝剑此时却呈现出斑斑锈迹,但是在从心眼中,此时的剑已然具备了神,此剑亦绝非凡品,甚至有可能凌驾于从心手中那几件宝物之上。都说宝剑通灵,那么面前的此人也绝对是剑术大师,不知是否已经到了传说中的那种境界。

    “好剑,好剑,返璞归真,待铅华洗尽,尘尽光生,便是此剑睥睨天下之时!好剑,好一把通灵神剑!”说罢,青年反手一挥,宝剑径直飞入了从心的剑鞘中。青年又恢复了之前的气质。

    从心此时却难掩心中的惊讶,快步上前:“前辈且留步!晚辈恳请前辈解惑!”

    “解惑?我是俗人,又有何德何能给你解惑,但记住,宝剑虽好,却是外物,潜心修行莫使明珠蒙尘!至于此剑来历,你俯视剑身,自会发现端倪。”青年虽嘴上说自己是俗人,但却忍不住向从心说道。

    “前辈乃剑术大师,晚辈恭请前辈解惑赐教!”从心仍然不肯放弃。“剑术大师?哈哈,我并不善剑,只是一法通则万法皆通,当你的技近乎于道,则道之下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真正的剑道至尊,领域一出,万剑来朝”青年看着从心手中的长剑,露出浓浓追忆之色。“也罢,相见即是有缘,你且说来,何惑之有?”

    从心略一思索,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剑、法、道!”从心看着青年,目光中透漏着虔诚,从未有过的虔诚。

    “臭小子,胃口倒不小。”青年目含笑意,“剑,主世间杀伐,扫六合,荡乾坤,而你手中之剑,乃神金铸剑身,真龙孕剑魂,需星光洗铅华,神血淬剑锋,方可重现昔日神光,但要时刻谨记,剑乃双刃,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天下涂炭,法亦是如此,抛弃巫法、咒法等旁枝末节,最正统的乃道、魔、佛三家,循序渐进、固守道心,究天地变化练就九转金丹为法,掠他人修为、逆天地造化为法,广播香火、铸不灭金身亦为法,但法一确定,除非自毁修为,或有逆天造化,否则大道无望,小友已然到了筑基境界,恕我眼拙,竟然不知小友以何法筑基。”

    从心闻言心中一惊:“晚辈并未筑基。”

    “并未筑基?”青年亦是心中微诧,身形一闪来到从心面前,伸手向探向从心的额头,此举对于从心来说大是凶险,已然相当于把性命交付于对方是手中。但从心并未闪躲,一是他之前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实力,闪躲没有用处,以对方的实力,想取自己性命轻而易举,自己手中虽有村中人赐予的重宝,之前以为如有变化能从容脱身,但此时看来能否敌过此人尚且不谈,自己连发动的时机都不会有,二是此人刚刚气势绽放之时,佛光普照,俨然得到高僧,这佛光本来让从心颇为放心,但此时近处观其出手却发现佛光内部却渗透丝丝魔气。

    从心虽心有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前辈,晚辈的确从未筑基,不是晚辈不想,而是晚辈不能,我们村长曾说,我如果想要筑基,需要夺天地造化、非真神境界不可为之,他叫我耐心等待,时间可长可短,或许这几天有法帮我筑基。”从心的话半真半假,夺天地造化,非真神境界不可为之为真,但后续便是他杜撰的了。

    青年心中不禁莞尔,心中暗道:“好一个小滑头,这是暗示我家中有一个即将突破真神境界的高手吗?”青年收回抚在从心额头的手,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耽搁,快去找你家大人吧”

    从心心中一松,虽仍心有余悸,但是仍然壮着胆子继续问道:“前辈,还有一字未解!”

    “常言道:道不可轻传,实乃是道不可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世间三千大道,能得者不过数种,追道者在模仿,也在创造!道在于悟,而不再传,我之道,你学不会,而你之道,我也不知道。少年,有缘还会再见”说罢,青年转身离去“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从心耳边传来青年的传音,从心心中明朗,知道青年在指点他,从心牢牢记住刚刚青年所说的每一个字,向着青年的背影深深一拜,转身继续向烂柯山走去……

    就在从心刚刚走远,青年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前方的空间如幕布般被撕裂,胡老先生的身影从裂缝中显露出来:“晚辈余人村村长,胡不廷拜见上师,不知是天山哪位上师驾到,可否赏光到余人村一叙。”

    青年微微一笑:“烂柯山为十大封禁之地之一,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还有着你这样一尊浸淫真神境许久的大高手,你放心,我不会为难那个少年,我和他很是投缘,你且放心。”

    胡老先生心中一惊,对方已然看出他是真神修为,但对他的称呼却毫无平辈论交之意,显然对让修为远胜过他:“敢问上师法号,日后如出得烂柯山,必登门拜见!”

    “你既然不愿以真名示人,又何必问我,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我,不是上师,阁下认错了,我叫宕桑汪波!我说过我不会为难那个孩子便不会为难,不要想着用日后来威胁,我若动手,你没有任何机会打败我,现在不会有,以后也永远不会。”青年轻蔑的看了看胡老先生。说罢转身向从心上山的方向走去,胡老先生有心跟来却发现面前似乎存在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饶是他全力而为,竟然打不开丝毫禁锢,就连周围的空间也同时被禁锢,传送之法亦不可行。

    “宕桑汪波,宕桑汪波?”胡老先生实在想不出此人是何方神圣,无奈的回村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