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骑士不高兴3
这个要求有些刁难人。但能在安深蓝这的都不是蠢货。女仆只是迟疑片刻, 便温顺地退出去, 走之前将寝殿的门窗紧闭, 以防止烟雾飘进来。在深夜还能让陛下和骑士关注的地方,也只有原主的宫殿了。更何况女仆特地挑了几个摄像头交汇的区域, 想必过不了多久, 公主烧了礼服的消息就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但立刻传到塞西尔那里有些困难, 再严谨负责的骑士也是需要休息的,何况已经是这个点。皇帝那里就不一样了。想也知道, 皇帝有派专人密切关注这里, 至于是出于对姐姐的安全考虑起见, 还是对皇权威胁者的防备之心, 或者两者都有,就有待考证了。至于结果, 从第二天埃里克……旁边小人鱼面上, 就可以看出来了。掩饰不住的高兴神色。虽然是童话的剧情,但不是真的写给孩童看的, 因此还是有很大区别。只有人鱼这种生物比较特殊,除了实力强大了许多,单纯的心性一点没变——喜欢的人高兴,虽不明原因, 她也跟着高兴。不同的是, 埃里克还是会对情绪有所掩饰和保留的,不会全写在脸上,当然控制不好暴露的不算。而小人鱼就不一样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掩饰情绪。但塞西尔的表现就让她有些不安了,她烧礼服是为了让他安心,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或许该让埃里克和他学一学。安深蓝微微勾起了唇角——小皇帝在议事厅里受了挫,此刻正在她面前忿忿不平。她看了他一眼,忿忿不平是真的,但以他的性格,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难免也有几分做戏的嫌疑。安深蓝笑眯眯开口:“想要安慰去找你的后妃,来我这里哭诉有什么用?”埃里克委屈地瞥她,“你还是我亲姐吗?”“就算是你亲姐,也是已经不管朝政的亲姐。”安深蓝道,“这种事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而已。”“姐姐!”埃里克瞪她一眼,却马上焉了下去。安深蓝只笑。“姐姐,你刚才说你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那时候你是怎么应对的?”说着,他慌忙抬起头,表情看起来像是担心她会因此不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她方才说错了,应该是塞西尔还和他学习才对,再波澜不惊的脸也没有人家一个眼神来得好使。想着,安深蓝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自己骑士一眼,换回了一个“波澜不惊”、一看就不招人疼的眼神。转过头看自己招人疼的弟弟,安深蓝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在试图套她的话,用对了方法,但技巧很拙劣。说不上反感,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很不可思议,但站在他的角度就很好理解了。原主不讨厌被这样算计,连带着她也不讨厌。安深蓝认真翻阅了记忆,挑挑拣拣说了,他认真的听着,眼底时不时划过令人看不懂的暗芒。转眼落地钟就敲了十一下。埃里克想要去验证,却压着那股冲动,一直坐着笑着和她说话,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方才离去。安深蓝一个人坐在石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果酒,泛酸的甜,恰好不是她喜欢的那种。旁边的女仆见她皱眉,向前一步解释道:“这是诺曼小姐喜欢的口味,因此陛下也比较喜欢。”诺曼小姐就是那只小人鱼。安深蓝看了她一眼,认出了这是长发公主身边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她淡淡抿了口酒,“我知道了。”语气听不出喜怒来。她对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还是颇有好感的。就算没好感,这种后院起火的事她也没兴趣去添把柴。只要是小说里包含后宫,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明争暗斗,不过是过不过分的问题,就算是男频小说也不例外。和谐一片的后宫——除非她们本身没有任何利益情感上的纠葛。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安深蓝又抿了一口:“其实味道还不错,每一次尝出来的味道都不同。”第一次是酸中带点微甜,第二次就是彻底的酸了,一次比一次酸。小人鱼爱喝这种东西是因为特别能表达自己心境吗?女仆表情顿时变得讪讪的。安深蓝瞥了她一眼,目光顺着延伸到所有女仆身上,她勾了勾唇角,“你们可以先出去了,我暂时不需要你们服侍。”女仆的脸青了白白了红,最后一言不发地领着退了出去。临出门时,借着拐角的方位,她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公主仍静静地坐着,白皙的手指捏着杯身,嘴角的微笑有些怪异,却也显得莫名高深,似嘲非讽。总觉得她是在嘲讽自己。她急忙收回了视线,有些心虚。塞西尔:“……人已经走完了。”安深蓝立刻收了那酸出来的高深莫测,把头搁在石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生无可恋:“难喝得要死。”塞西尔走过去,低眸看了看她的表情,确定她的生无可恋是因为酸,而不是撞桌子疼出来的之后,稍稍松了口气。“殿下可以不喝的。”在他印象中,她从来没有为了别人让自己受罪的习惯。安深蓝从他眼里看出了些许情绪,笑着道,“但我有为了报复算计我的人而不惜一切的习惯。”不惜一切……塞西尔想,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唔,或许“报复”这个词不够优美,显得我太小心眼,那就改一下,改成惩罚好了。”“……恕我直言,您惩罚的对象,并不包括陛下对。”他的语气谦卑,一如既往,口吻却异常笃定。安深蓝有一瞬的微愣,很快笑了,“对,不包括埃里克。但却是包括您的,塞西尔大人。”说着,安深蓝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他垂着眼睑,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逾越了,但即使就是从小就跟随她的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看不懂这位殿下。这难免让人不安。骑士只需要听从就好,质疑或反驳的权力并不属于他,这不符合骑士的本分。但这不是他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的理由,真正的问题在于,她好像有些不悦了。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银线勾边的长靴,在缓缓向他靠近,接着入目的那双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只是一闪而过,此刻放在他肩上,以轻柔而不容拒绝的力度缓缓压下,将他压坐在桌边的石凳上。她说出最后一句时,塞西尔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因此无比顺从地坐下,双臂自然的垂在身侧,薄唇微抿,和她对视。那双熟悉的灰色眸子带笑,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他就是清楚地知道,她不高兴了。“别紧张。”安深蓝在他旁边坐下,他表现得太过平静了,也因此显得不怎么正常。她接着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关于宴会的事,说起来,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了。”在这个时候反驳她不太理智,但塞西尔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没有上次。”“是吗?我都忘了。”她面上不见一丝尴尬,熟练地翻过这一页,“这次宴会的事,想要为自己解释下吗?”塞西尔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因此他只是沉了沉声,道:“事情的确是殿下所想的那样。”这就是拒绝解释了。安深蓝笑,“我所想的那样?那你认为,我所想的是什么样?”“属下谎称事情紧急,”塞西尔顿了顿,表情罕见的有点迟疑。在说这这种类似于作案过程的话时,他应该是跪在地上的,而不是坐在这里。他欲起身,她却在这时将手掌按在他的肩上。她想要故技重施,再一次按下他,但他起身的动作太快,她的手顺着骑士衣服的肩缝下滑,一直滑到他的手腕处。动作也从按肩膀变成了拉袖口。塞西尔隐约记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自己的同胞妹妹在和恋人分离的时候,也是这个动作。但气氛绝不是这么尴尬。安深蓝没把手收回去,反而眯着眼道:“继续。”塞西尔便继续道:“……而皇帝陛下从来没有让您立刻回来过。”是了,那天的言辞都只是假的,只是他将她带离宴会的借口。“我早该想到的,如果真的是埃里克找我,来的人怎么会是你呢?”安深蓝扯了扯他的袖口,眼角往旁边一斜,示意他重新坐下,“只是能告诉我,我邀请你陪我一同的时候,以家里有事拒绝了的你,为什么会在后半场,用这么个理由把我带走呢?”塞西尔垂眸不言。“那我换一个问法好了,如果你是不希望我去的话,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塞西尔抬起头,碧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神色不明,“如果我说的会,殿下会同意吗?”“这倒不一定,”安深蓝道,“但我会考虑。”这个宴会足够盛大,而她需要把那身礼服展示出去。“还记得骑士守则的条例吗?”“记得。”骑士守则长而繁琐,足有一本简易的星球史那么厚,总结起来不过三条:不对主人有欺骗隐瞒行为,不对主人的决定做任何质疑,不得对主人有非分之想。“那你觉得自己违反了哪条呢?”她的声线优美,却轻易让他泛起了丝丝不安之感。“自然……”他不敢再想,开口的瞬间发现声音干涩,“自然是,第一条。”这个答案太过明显,但她并非不知道守则的内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非要……“是吗,你确定?”他听见她这样说,狭长的眸子眯起,探询地望向他。他应该躲闪过去,或者坦然地和她对视。但实际上他就这么看着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眼里写了些什么。“还有第二条,你刚才质疑我了。”塞西尔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这很正常,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木然地低头道:“请殿下责罚。”“责罚的事稍后在说,”安深蓝扶起方才不慎碰倒的酒杯,所幸杯里本来没酒,她念了他的名字,“塞西尔。”“是。”“我有没有说过,你是个很好的骑士。”他的殿下这样说,下一秒她走过来,倾身抱住他,在塞西尔把那双碧色眼眸瞪大之前,贴近他的耳畔轻声道,“所以我并不怎么想更换骑士,知道吗?”作者有话要说: 安深蓝:知不知道不一定,但肯定被吓到了。上章忘记问了,大家有想看的番外没,我提前做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