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马洛川轻叹一声，望着面前眼底带着防备之色的梁小柔，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很讨厌自己的死要面子，很讨厌自己平时带着的面具。可那些冰冷，那些高傲早已经在长年累月下形成了习惯和本能，所以在那晚被猝不及防地揭开后，有一瞬间她是狼狈不堪的。再加上，对这份感情的不确定，她还是别人的女朋友，于是选择去伤害她，来掩饰内心如此不堪的自己。
可结果呢？
马洛川苦笑。除了让自己喜欢的人痛苦，除了让自己更加加倍的痛苦之外，还有什么？
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女人，她很明白。可不知道的是，原来不理智的时候自己也会选择这么幼稚的方式来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但在爱情中，又有多少人是理智的呢？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如潮水般的思念几乎都要把她淹没了。
上班的时候严重晃神，无论手头上在做什么，思绪都会不自觉地飘到其他地方去。眼前会莫名其妙地闪过一张脸，一张自己已经无比熟悉的脸。大部分时候爱板着脸，却完全无法掩盖漆黑眼眸中自信坚定的光芒，还记得第一次与她真正的相遇是在三个月前的野战场。穿着野战服，修长的身子更是挺拔，捏着秀气的下巴在思考着什么，很严肃的神情，微微皱起来的眉，抿起的唇，却构成了一副很好看的画面，很轻易地就能让她在进帐篷的第一时刻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还有那次她打电话给她的上司让她们取消行动后她那一脸炸毛的神情，虽然后来被她反将了一军，却还是能让她回味无穷了；还有她受伤后休息在家里她出乎意外的探望，以及那次在电影院她瘦弱却能让她心安的肩头，还有那晚的吻……
在不知不觉中，她与心心念念的这个笨蛋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
最后，眼前的那张脸却忽然幻化成一张带着受伤神色，悲伤地望着她的模样，她觉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分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喜欢她了，不是吗？好不容易来到了她的身边，甚至还要感谢上帝，她同时也喜欢着自己，那自己到底还在别扭什么犹豫什么？马洛川茫然地扪心自问。
就算她有男朋友又如何？只要两个人两厢情愿，还有什么是不能冲破的阻碍？笑话，难不成她的魅力就比不上那个法证部的高sir？！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在自己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时候，母亲就曾经抱着自己，脸上是温柔的神情，对着自己说：小川，以后呢，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一定要去争取，不能放弃，知道吗？妈妈就是不敢去争取，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还记得那时候青涩懵懂的自己认真地点头，大声对妈妈做出保证：我会做到的！
可是现在，你做到了吗？难道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你眼前离开？
那些自尊骄傲什么的，跟她一比，算什么呢？
于是她来了，于是她现在站在她的面前，告诉自己，不能放开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马洛川笑了，“我是来做我早就想做的事情的。”
然后，俯下^身，这辈子第一次主动地上前吻住了这张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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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洛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梁小柔的脑子还是有些发懵的。
什么叫做我是来做我早就想做的事情的？她要做什么？可在下一刻，这个女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准确的答案。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还有某人那专属的淡淡香味，梁小柔的大脑现在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她没做梦吧？她在吻她？！她真的在吻她！
于是在这个瞬间，什么委屈什么埋怨什么纠结立刻烟消云散，剩下来的就只有从心底泛上来的一圈一圈如涟漪般经久不散的心悸。
管他呢！现在安心享受这个吻才是王道！
梁小柔闭上眼睛，打算“享受”这个吻。
可等了一会儿，发现马洛川的唇只是静静地停在她的唇上，虽时不时地探索一下却又马上退开，只是犹豫不绝地辗转在唇上，像是不得要领的孩子却又很急切的想要进去。
梁小柔睁开眼睛，伏在自己身前的女人闭着眼睛，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平时极其清冷的脸颊上此刻却覆上薄薄的一层暗红，一副想要继续下去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只能僵在这里的模样。
看来，大冰山对接吻很不擅长嘛。联想能力很好的梁小柔立即发散性思维想到那晚因“国王游戏”而产生的吻，莫非，那次是她的初吻？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靠谱的，本来嘛，就凭她平时那副令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冰傲面孔谁敢靠近她呀，不怕被冻住么？再加上那次吻她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奇怪，身子好像都僵住了，嗯，根据各类证据推理，那次是这个女人的初吻无疑啊！
这个认知让梁小柔很是想笑。算了，像她这种老是放冷冻射线的妖孽，还是由她来收了吧！
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豪气来的梁小柔伸出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脑勺，亲身教面前看起来很有气势其实只是个笨蛋的女人什么叫真正的接吻。
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如果有人无聊地来问马洛川这个问题，马洛川一定会先赠送这个人一记冷冻射线，然后转身直接走掉，来掩饰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的窘态。
好吧，或许她该承认，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有看过身边陷入热恋的情侣旁若无人地接吻，两个人脸上都是她觉得很陌生的神情，陶醉的，恍惚的，甜蜜的。
可在那天晚上，一开始自己是有意的挑逗，当看到那个笨蛋真的上钩而带着一脸痴迷的神色俯下^身来时，不能忽略的是，那刻自己的心底也是带着微微的渴望的，渴望她吻上自己，渴望她与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也许上天也看到了她的心思所以顺手满足了她，后来她们真的接吻了，带给她来的震撼却又是远远超出她的预计的。
她纤细又不失力量的身子紧贴着自己，温软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感觉美好的简直想让自己吞噬掉眼前的这一双唇，于是微微张开，却又有更加柔软的东西滑了进来，很有霸道感地逡巡里面的每一块地方，连角落都不放过，就像是在宣布领土权的王。
然后，渐渐地，她的身子便越来越热，简直像是蒸熟了一般，思绪也是极其飘渺的，很难集中到一点上，只能被动地接受面前人的节奏，完全被她带着走。
就像现在一般。马洛川显然低估了自己对于这类事的学习程度，生平第二次的接吻，还是主动的，贴上去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启，只能很傻地停在那里。
似乎，那个笨蛋也感觉到了，于是抚上自己的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非常热情地探出舌来吻她。
唇齿相依，缱绻缠绵。
自己的心跳好快，身子紧贴着，感觉到她的心也跳的好快……头一次知道，原来接吻是这么一件身心愉悦的事情。
似乎，下次还是要向她多学习学习才好。
被吻着迷迷糊糊的马洛川迷迷糊糊地想着。
扣着她的后脑勺的手越来越用劲，吻也越来越火热。梁小柔极力控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想要停下来缓一缓却又完全舍不得。这么美好的身子，这么美好的人，完全……不想放开啊。
“嘶——”马洛川突然从嘴角溢出一声低呼。
梁小柔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刚才不小心咬到她了。睁开眼睛看着她，面前的女人红的娇艳欲滴的唇上已是印上了一圈细细的血痕，衬着她那张颠倒众生的冰冷脸庞，在月光的映射下，竟是别样的妩媚。
“额，对不起……”梁小柔脸红地道歉,声音有些低沉。好像自己太用力了。
可是，谁让她的唇那么香那么甜，就像是她最喜欢吃的糖果，吸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继续深吻下去呢。
这个笨蛋！马洛川想狠狠地甩她一个白眼却又无语。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喑哑了：“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她仍是半弯着身子的，声音的温度也融化了许多，就连眼神里闪烁着的都是很柔软的光。
梁小柔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吻把马洛川给融化了，还是顺便也把自己给融化了，不，应该是说，点燃了自己心里的那把火。不然，为什么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马洛川，望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就要醉人了。
“唔，什么？”不过，她这个问题，还是不太明白。
“还没想好？”马洛川又问了一遍，笑容慢慢爬上她的唇角。
“想好什么？”梁小柔捏着下巴，想最近有答应她什么事情吗？可马上又反应过来，什么事情，她们最近都没见面好不好。
都怪这样子的大冰山太诱人，诱人到她的反应速度都慢了好多。
马洛川低低地笑，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以身相许啊。”
啊？什么？！
梁小柔瞠大眼睛，眼里一片疑惑和不解。她不知道她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什么。
“让我想想看，我好想救了你两次哦。”马洛川依旧是慢悠悠地说着。“俗话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别何况我对你是救命之恩呢，梁警官，你是不是应该要报答我？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
梁小柔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她的意思是——
“所以，你答应吗？”马洛川看着她，软软地笑。
“当，当然答应了！”梁小柔笑的嘴角都快裂开了。她伸手拉住马洛川的手臂往下一带，马洛川猝不及防地跌在她怀里。梁小柔圈住她，“喂，你没有骗我吧？你的意思真的是要和我在一起？”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马洛川有些别扭地窝在她怀里，没想到她的话刚说出来就被她拉到了怀里，这种小女人的姿势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僵硬。而这个家伙的力气也出奇的大，完全不像是受伤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话，既然说出口了，那就是真的。她也只是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而已，顺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真实的，没有掩饰的，开口表达了出来。
其实，她一开始就表达出来，只是用了另外一种方式而已。
“嗯，是的，我的意思就是那样。”
“哪样？”梁小柔目光追着她，非要她明明白白清清晰晰地说出来才甘心。
马洛川低叹。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小柔变得如此没自信了呢？还记得刚开始遇见她的时候，眉目之间满是自信的光芒，紧紧地吸引住自己的视线和心神。好像是那天那个吻过后吧，她在自己的面前就总是不像以往那般，斗志昂扬，还是说，因为喜欢上自己，使自己让她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看来，倒是她的过错了。
“小柔，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马洛川揽住面前女人的脖颈，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叹息着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