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师兄
片刻后，感恩寺后山。
谢容拍拍玄青的头。“小师弟，早课上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病了。”
玄青眨眼睛：“我不会撒谎。”
“你等等。”谢容转身进殿，过了一会儿出来，手上已多了个纸条。
谢容把纸条递给玄青，玄青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明空师兄病了，早课请假。”
玄青：“……”
“他们要是问你，我生了什么病，你不用回答，让他们来找我就行。到时候我会装病的。”谢容叮嘱道。
玄青：“……”
玄青一步三回头，看向谢容：“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那只鬼……”
“没事儿。放心。”
谢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进了殿。
慈悲殿内，香雾环绕。
殿前的菩萨双手合十，静静坐于殿中。
谢容走上前，跪在蒲团上，敲了两下木鱼，再给菩萨上了一炷香，算是完成了每日任务，便转头，看向了许深。
许深坐在墙角的榻上，静静看着谢容。
他大概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模样又生得好，这一身粗布黑袍，反而让他穿出了几分放浪、几分撩的味道。
谢容朝他走去，“进这种地方，你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我不是普通的鬼。”许深道。
谢容心想，这倒是真，许深身上的修为确实可怕。
“你一个人看守这里？这里离前山，你们大多数弟子修行的地方，好像很远。”许深望了一眼窗外，如是说道。
“对。我清晨会去上早课。其余时候，均独自在此。”谢容说着这话，上前坐到了许深身边。
谢容坐的位置，其实是离许深很近的。
可是他能感觉到，许深身上没有一点温度传过来。
曾经的上司，真的死了，成了一只鬼。
谢容微微蹙眉，然后看向许深，到底开口问了：“你身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许深摇头。“不记得。我喝了孟婆汤的。”
“哦。”谢容点头，难得沉默。
不过，只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又看向许深。“说起来，为什么你座下的鬼，都会媚术？”
“怎么，你所说的那个烨王，竟让他们用媚术来对付你？你不是和尚吗？”许深看向谢容，嘴角含笑，反问道，“还是说，你是个花和尚，早就花名在外，所以他们才会觉得这种招数有用？”
谢容摸了摸鼻子，最终笑了笑，只说：“烨王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不过，我也没想过真要当一个和尚。我是要还俗的。”
许深看向他：“为何？”
谢容转头，看向许深的眼睛。“因为我对红尘还有牵挂。我有执念，有想做的事。”
“明白了。和尚你六根不净，跟佛门无缘。”许深眸光微动，最终只这么说。
谢容再笑：“何为有缘？何为无缘？我能在这里生了十八年，已是我跟佛门的缘分。缘来则惜，缘去则散，这亦是佛心。”
“是么。”许深似乎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再看向他，“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呢？”
谢容便说：“谢容。花容月貌的容。”
“哦。谢顶的谢？”许深挑眉。
谢容侧眸，便看到许深揶揄的目光。
许深呐，长得真好看。
看着他，谢容是一点气都生不出来，反而笑了，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对，谢顶的谢。”
转而，殿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开门！”
谢容听了出来，这正是大师兄清秋的声音。
谢容立刻对许深说：“快。上我。”
许深：“……”
-
许深到底上了谢容的身。
许深没有占据谢容的意识，如此，谢容基本没受影响。
谢容用术法赶紧催热了一杯热水，再用毛巾沾水，把头、脸颊全部焐热，这才上前开了门。
门口站着清秋、还有抱着他大腿畏畏缩缩的玄青。
谢容咳嗽了两声，转而进殿，侧倒了下来，“师兄啊，什么事儿？我病了。难受。”
“明空！你自己瞎胡闹就算了！还忽悠你师弟一起骗人！而且……而且还造谣！居然说我打不过你！你这个——”清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脸通红、倒在榻上、一脸痛苦的谢容。
清秋走过去，探向谢容的额头。“不会真生病了吧？”
“真生病了。”谢容咳嗽了两声。
清秋蹙眉：“怎么回事？不就是去帮张婆婆找猫吗？”
“是啊。可是遇到鬼了。”谢容咳嗽道，“费了老大功夫呢。”
“鬼？怎么回事？他们竟敢来感恩寺？”清秋也有些担忧，“他们对你如何了？”
谢容蹙了蹙眉，看似十分勉强地坐起来，上前捂住了玄青小师弟的耳朵，看向清秋，义正言辞道：“他们勾引我。”
清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清秋双手合十念了好一会儿，一脸通红地看向谢容，“明空你——！”
谢容一脸无辜：“你让我说的。”
“师父马上要出关了！我警告你，你给我安分一点。免得到时候被罚，我可帮不了你！”
“嗯。”谢容点头，随后似乎是听到“师父出关”这四个字，这才严肃了一下，问了清秋，“师父什么时候出关？”
“明日。”清秋摆摆头，想到什么，看向谢容，“怎么着？你不是向来巴不得他老人家闭关不出来吗？”
谢容摸摸鼻子。“不是，我真有要紧事对他讲。”
“行吧。你先养病。今天的事，改日再说。我先走了。”清秋拉过玄青，转身要走。
“等等——”谢容叫住他。
“还有何事？”清秋看向他。
“师兄，我想喝粥。荷叶粥。兴许喝了粥，烧就退了。”谢容再度躺下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清秋：“……”
玄青：“……”
——嗯，原来，“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是这么用的。
清秋：“现在是秋天！我哪儿去给你找荷叶！”
谢容：“师兄，我真的好难受。咳咳咳……”
清秋一脸黑线，但也终究答：“好好好。让我想想办法。”
-
次日。谢容让许深自己一人躲在慈悲殿，他则去到了百里外的摩珂洞，迎接师父无量寿佛出关。
为了避免许深被其余人发现，谢容还帮他设了个结界。
谢容走的时候，许深微笑着送他离去。
谢容走后，许深脸上的笑却立刻落下来。
许深摊手，隐藏在虚空幻境中的吸魂灯重新出现在他手掌。
他蹙了蹙眉，收起灯，再以灵力结成一只蝴蝶。
“看守慈悲殿的明空，会在清早辰时至巳时上早课。最好趁这段时间动手。只是他经常会逃课，所以具体行动，看我号令。”
许深对蝴蝶说完这话，蝴蝶扑腾着翅膀离去。
这是传声蝶，这个世界修真人士通用的传信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