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伤人伤己
雷斐林已经太久没有遇到能够撼动他心神的事情。可是今天，他遇到了。所以，此刻的他心理前所未有的矛盾，挣扎不停。
在奚家书房，奚泊文大言不惭的对他说，如果凌翼集团不能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价码，那么他便会将它卖给其他买家，譬如有意开拓高级香料市场的东新，譬如不惜余力要突破瓶颈的安绿，以及俱事都喜欢横插一脚的众多大财团们。
钱，对他雷斐林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是，他弄不懂的是，艾家的香料研发基地，是艾家人，包括艾茉都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怎么就会旁落到奚家？
少了艾茉的支撑，艾家难道就已经落魄到要以卖取自己最珍贵的资产来维持日常开支了吗？
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奚家歩的局？他们设计艾茉在先，只为抢占艾家最重要的研发基地？
贪心不足的是，他们居然还一起设计了自己。吃准了自己的软肋，认定为他们的冤大头，然后狠狠的宰自己一刀。
刀子有多快，并不重要，因为对于奚家来说的庞大数字，在凌翼面前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只是，他雷斐林凭什么要给，凭什么要让一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奚家得逞！
想起那日突然传来的噩耗，雷斐林就情难自控，胸中疼的如绞裂一般。
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艾茉最执着的努力，就这样任人摆布的落入对手囊中。这叫他于心不忍！
可是，如果为了留下这片基地，而亲手送给奚家重新崛起的资金，他又心有不甘。
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雷斐林都会觉得对不起艾茉，对不起自己。
他，觉得好难。
“怎么就你一个，染染呢？”祁安扬的到来，打断了雷斐林苦苦挣扎的思绪。
雷斐林掐灭手中的雪茄，直到确认最后一缕火丝消失殆尽，方才认真的看向祁安扬。
他说：“我们来做笔交易。”
另一边。
田染回过头去，隔着几级台阶，是一笼罩在月华下的男子。他身形笔直俊逸，抬头仰望自己时的表情，一如多年前站在宿舍楼下等待时般的温润儒雅。
“染染。”他再次低唤出声，眼里的光亮在对上田染的眸子时，竟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明亮。
田染的心跳的有点乱，在大厅的时候，她就偷偷的打量过人群，怕的就是和他不期而遇，从而尴尬。然而，就在她以为今夜至少不用为曾经而慌乱时，竟然在这里遇着了。
她尽量自然的说道：“子旭，你好。”
程子旭垂眸，再抬起时，眼里有晶亮的东西闪烁。
他的语气难以自已，激动的情绪夹杂着痛楚连声否认：“不，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染染，你了解我的，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话。”
田染本想回他一句“你活该”。可是，话到嘴边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的心底，因为他眸子的深情凝视而变得五味参杂。
明白如何，了解又如何？一个即将和别人结婚的人，谈再多的过去也只是伤人伤己。
田染别过头去，不想也不敢再看他。
夜很静，风划过树梢带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低低的鸟鸣。再有就是程子旭走在台阶上发出的低沉响声。
田染没有避开，她觉得在分手这件事上，程子旭是亏欠了自己的。哪怕就是“分手”二字，也都是在由人代劳。现在，夜风萧瑟，只剩了他和自己两个，是时候来个真正的了断了吧。
她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再在午夜时分从梦中哭醒。然而等来的却是他轻抚上面颊的温柔指腹。
他说：“染染，请务必给我一点时间。一年后，或许只是半年，我们就能重新开始，过上真正幸福的日子。”
田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是程子旭吗？那个善良，纯情，干净如栀子花的男人。
可是，他都说了做了什么？！
和自己情变也就算了，好歹分隔两地，容易被人趁虚而入，不能全怪他。但是，他即将跨入婚姻殿堂，怎么就能做着在新婚半年后就与人离婚的打算？还说着什么要和自己这个糟糠前女友再续前缘的荒唐话！
荒唐，真是荒唐！既然如此，那还结什么婚！
你的责任感，你的善良，在经过太平洋上空时都抛海里喂鱼了吗？、
田染看着眼前深情凝视自己的男人。不，他已不是自己认识的程子旭，他是一个骗子，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故意浪费女人青春年华的骗子！
田染心里激荡，同样的话从口而出：“骗子！”
说完，她一把甩开程子旭轻抚在脸的手，抬腿就往山下跑。
然而，就在她错身而过的瞬间，被程子旭伸出的左手一把拉入怀中。他紧紧的怀着她，在她耳旁絮絮低语。
“染染，你是我的染染。我骗谁也舍不得骗你。我背弃谁也绝对不会背弃你。真的，你一定要信我，染染！”
他一边语速极快的说着，一边顺势低头，在她久违的脖颈间轻啄。
大学四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任何女生，除了她，田染。
大学四年，他真正与之交心的朋友，除了下铺的兄弟，也就只有她田染。
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无关乎男女情欲，只是纯粹的心理依傍。她善良，她体贴，她为他拒绝无数优秀男子，只为亲亲靠近他的身边。
明明她在学业上比他更优秀，更适合出国深造，可为了他，她主动放弃了留学名额。因为他的家庭经济原因，她又主动缩衣节食，为他凑足生活费，三年如一日。
程子旭可以承认自己穷，穷的需要女人养。但是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何况，这是个对自己有恩的人，还是这么可爱，善良，并且早已占据在自己内心深处。
田染推拒着他，无关乎脸面，只和情爱有关。即使，她在前一刻看见他还难忍激动，然而在听到他亲口说出的一番混账话后，她对他再也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