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月子
参与了丁月楠生产的全过程的罗小雅,虽然疲惫,可是心里却有些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到底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
丁月楠从手术室里出来,本来清秀的面孔因为到了孕晚期,不但是胖了两圈,还微微的有些浮肿,身形自然也不再是少女时候的样子,严格说起来头发也是散乱的,身上的衣服因为已经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天,自然也是皱皱巴巴,绝对说不上好看,可是罗小雅觉得,她看上去真的很美,而且是不同于以往妆容精致,穿着优雅,身形苗条的美,是另外的一种,从眼神,从整个人的精神里透出来的美。
原来这就是做母亲的样子啊!罗小雅心里暗暗想着,看来好友都做了妈妈了,而且也不算是在特别年轻的时候做的妈妈,这个做妈妈,哪怕过程折腾,感觉不怎么美好,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有期待。
可是,光靠她一个人,是做不了妈妈的呀?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有些心烦意乱,到底要怎样才能遇到自己的mrright?相亲,好像最近给她介绍对象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交友网站,看来里面的人良莠不齐,莫非是自己的眼光不好,所以总是挑不出那个适合的人?或者是自己运气不好?她胡思乱想了一路,幸好已经夜深,马路上的车不多了,否则,搞不好会出点交通事故什么的。
本来罗小雅和任非非说好,没事就去医院陪丁月楠和她的宝宝,谁知道她们公司第二天就忙了起来,而任非非也在第三天飞到深圳珠海去出差了,所以,等她们两人接到丁月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罗小雅公司的项目正在收尾,她半个月以来的忙碌也告一段落,看着堆积如山的资料,她的心里面泛起来一种工作终于完成以后的成就感。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她立刻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丁月楠泣不成声的声音,“小雅,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非非说她刚出机场,马上过来。”
罗小雅吓了一跳,丁月楠如此的情绪失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她不是还在坐月子吗?坐月子的人,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呢?究竟是什么让她的情绪能激动成这样?莫非是陈子凡?按理说不会啊,再怎么混蛋的男人,也不可能对自己正在坐月子的妻子做了什么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她一边交接着手里的工作,一边脑子里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她就交代完出了门,可是心里的诧异还是停不下来。在去丁月楠家的路上,她还接到了任非非的电话,她说自己是直接从机场过去的,估计没有她到得早,让她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是丁月楠和陈子凡吵架的话,让等着她到了再和陈子凡理论。
等她到了丁月楠家里,敲开门以后,只有丁月楠一个人抱着孩子,两只眼睛哭得高高肿起来,真有桃子那么大,她穿着一身皱巴巴还有奶渍的家居服,形容憔悴,头发散乱,家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副吵完架以后的狼藉场面。
罗小雅吓了一大跳,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和陈子凡吵架了?丁月楠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对罗小雅说,她和陈子凡是大吵了一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过等任非非来了,她再告诉她们事情的原委吧,她的精神实在不好,同样的话不想再说两遍了,家里乱七八糟的她也没精神收拾。她让罗小雅自己烧水喝,反正都不是第一次来了,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她们也都熟悉。不用当自己是客人。
罗小雅看着憔悴的丁月楠,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于是放下包又赶紧去烧水,然后又顺手开始给她整理整理屋子,丁月楠靠在沙发上,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手里抱着孩子的襁褓,罗小雅走过去看了看,孩子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正睡得香,说是让她放下来休息休息,丁月楠也不肯,说是之前他们吵架把孩子给吓到了,孩子大哭了一场,好容易才睡着,她多抱抱,免得孩子被惊着了,留下什么病根。罗小雅只好劝她去床上躺着,又找了枕头给她把腰垫好,把手臂下面垫舒服了,刚做完这些,就听见门铃响,想来是任非非到了。
果然是任非非,她还提着行李箱,因为走得急,满头都是汗,进门就说热死了,渴死了,但是陈老四那个王八蛋在哪?等到见到躺在床上的丁月楠她也吓到了,赶紧过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在月子里闹成这样。
见她来了,丁月楠终于把手里的孩子放回到婴儿床上,拉着她们走到客厅,才开始告诉她们事情的原委。
原来,等丁月楠出了院回家以后,才知道陈子凡和她婆婆两人一商量,为了省钱,月嫂就清了她住院那几天的,陈子凡说他妈说了,月子里的孩子最好带了,何必浪费那个钱,她来照顾孩子就行了。开始丁月楠也没说什么,毕竟经济状况摆在那里,她也不能说她自己来请,想着她的婆婆带过几个孩子了,应该也有经验。而且,她爸爸最近高血压犯了,她妈妈要照顾她爸,也没过来看她和外孙。何况,她妈妈说接电话有辐射,对她的健康不利,所以干脆每天只和陈子凡联系,也不清楚状况。
本来她以为自己坐月子只是负责吃吃睡睡奶孩子就完了,谁知道她婆婆第一天就没给孩子洗澡,她问为什么,她说孩子不用天天洗澡,怕着凉,可是她记得在医院里的时候,护士可是天天带孩子去洗澡的。第一天没洗,第二天还是没洗,等到了第三天,丁月楠忍不住了,她觉得天气也热了,孩子一吃奶就是一头的汗,她的房间里也不通风,她早就觉得自己被一身一身的汗给沤馊了,现在孩子也是一身的怪味儿,她于是给她婆婆说,孩子还是要洗澡,现在都马上要6月了,怎么可能不洗?
结果她的婆婆才说,她不会给这么小的孩子洗澡。丁月楠无可奈何,只好请她放好孩子的洗澡水,她自己来洗。结果一打开孩子的衣服,她就心疼得眼泪下来了,孩子已经被捂出了一身的痱子,后背那里红红的一大片,这么热的天,连头上都有痱子,难怪这么小的孩子,最近动不动就大哭,她婆婆还说这个孩子不好带,和她之前带的孩子都不一样。她忍不住说了婆婆几句,然后又忙着上网查资料,到处打电话咨询这么小的宝宝要怎么照顾,谁知道她婆婆不乐意了,等陈子凡回来,就跟自己儿子说,丁月楠嫌弃她。
本来婆媳之间的公案就难断,陈子凡也没打算断,只想两边稀泥和过去就完了,不过丁月楠也不高兴,之前早就说好了请月嫂的,这样孩子和她都有人照顾,她婆婆也就是在旁边看着就行了,现在好了,变成是她自己照顾孩子,而且她也不懂,完全就是一副抓瞎的状态。
丁月楠想着,就算是婆婆再不给力,应该总能搭把手吧,没想到,从她开始自己给孩子洗澡开始,基本上孩子的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做了,甚至于到了最后,连孩子的小衣服她婆婆都推说是手疼不洗了,要等陈子凡回家再洗。而丁月楠每天的吃吃喝喝,她婆婆也渐渐开始越来越不上心,鲫鱼她说不认识,不会买,怕买错了,鸽子太多毛了,不会做,每天就是炖个鸡,或者炖个排骨,除了姜以外,什么调味料都没有,没吃完还一顿一顿的热了放桌上,以至于丁月楠闻到这两种汤的味道都要反胃了!丁月楠想吃蔬菜,她说是要回奶,不能吃。本来产妇产褥期就容易意得痔疮,没有吃什么蔬菜的丁月楠的情况就更严重了。这上药的事情,自然也得等陈子凡回家才能做。陈子凡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以后还要面对一个需要他来照顾的产褥期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一堆的脏衣服,也早就觉得身心疲惫,心情焦躁。
而前天早上,她婆婆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给丁月楠说了一身,转身就走了,丢下丁月楠和孩子一个人在家里,于是丁月楠只好吃了一天的外卖。当天晚上,丁月楠就给陈子凡说,让他赶紧再请一个月嫂回来,要不她马上就要吃不消了,毕竟从出院到现在,生完孩子将近半个月了,她几乎没有休息过。哪知道,陈子凡嘴上答应了,结果根本就没做这件事,丁月楠天天催他,终于两人在这天积蓄已久的怨气爆发了出来。
陈子凡说:“月嫂月嫂月嫂,你成天就让我去找月嫂,老子去问了,没有!!!”丁月楠耐着性子说:“怎么会没有呢?你多问两家家政公司,不行的话就请贵点的呗,总能找到的!”陈子凡说:“就你娇气,我看我妈生了三个孩子,从来没请过什么月嫂,也不是把我们兄弟几个拉扯大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我就不信了,没月嫂你还带不了了?”
听见他说起自己的婆婆,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丁月楠说:“快别给我说你妈多能干了!你妈确实能干,能给我一天就吃一个菜!能在6月份的天气把孩子捂馊了,还长了一身的痱子!偷偷的把月嫂辞了,说是多会带孩子,结果不会给孩子洗澡,不会给孩子洗衣服,我一个产妇,忍着伤口疼身上各种疼,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本来说是月子里产妇要卧床休息的,我现在直接是承担了月嫂的工作。现在你妈更能干了,干脆一拍屁股走了!就给我留了一句,家里有事,我就想问问,谁家的婆婆是这样的?谁家女人生孩子坐月子是这么坐的?”
陈子凡自知理亏,不过依旧梗着脖子强词夺理的说:“我看人外国女人也不坐月子,也没什么毛病,只有我们中国陋习多!再说了,我之前不是让你再跟你爸妈借点嘛,一方面我的启动资金有了,另一方面咱们不是也有坐月子的钱了嘛!”
其实丁月楠手里是有钱的,任非非放在她这儿的还有十万呢,可是她哪里敢让陈子凡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还不得千方百计的把这钱编去打水漂嘛,就算好朋友不计较,可是她自己却不能不计较。所以,她之前就给了陈子凡两万块,说是自己妈妈给了,让他去请个好点的月嫂,剩下的钱就坐月子用。谁知道,陈子凡请的月嫂居然是日抛型的,剩下的钱自然也就进了他自己的荷包。陈子凡不提这件事还好,要提这件事,丁月楠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亏你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个大男人不脸红,我都替你臊得慌!自己媳妇坐月子,伸手找岳母要钱,何况我妈也给了你了,你倒是说说,请了几天月嫂,剩下的钱呢?你别给我说是菜钱,我算过了,坐月子这几天,我吃的东西,加起来成本不会超过三百块!”
陈子凡脸红了,他继续虚张声势的说:“你生个孩子,哪里不要花钱?医院里七零八碎的不要花钱?我妈来回路费不要钱?她大老远来一趟,我能不给她点零花钱吗?我后爹那边可是一毛钱都不会出的!还有孩子的衣服,鞋袜,准备的这些东西,什么不要花钱?我的手里哪里还有什么剩余的钱?”
两人都越说越上火,结果陈子凡说都怪她执意要生这个孩子,否则日子也不会如此窘迫,所以说到了气头上,居然说不如把这个孩子摔死,这样一了百了,丁月楠也不会再说他穷了。说着就去婴儿床里抱孩子,丁月楠自然是扑过去拼死阻拦,两人拉扯了半天,陈子凡自然是没抱着孩子,丁月楠却也落了一身的伤痕,她一边说,一边流眼泪,好几次都泣不成声,可是还是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