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忆

    风起的新剧本传过来,宋辞大概看了一下。

    新剧本叫《相思忆》。

    说实话,宋辞看到这个剧本名的时候,心疙瘩了一下。

    该不会,又是个虐的吧?

    然而,事实证明……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个虐文。

    扬州的元宵节,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家提着盏灯,笑意盈盈。

    白忆随着自家师父出来游玩,元宵节倒真真是个好日子,久被师父看管得严的白忆这次更是洒脱了性子。待着师父和心上人约会之时,偷偷摸摸地自个儿玩去。

    扬州热闹非凡,这夜晚的灯会更是引得白忆流连忘返。然而人群拥挤,不知觉中,她被挤到了河岸边。

    然,她却遇见了一位翩翩公子。

    翩翩公子白衣裳,面具遮不住那盛世容光。

    白忆想,便是那个时候起,她失了魂丢了心。

    她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由自在一闲散人,却为他着了迷,入了怔。

    后来晓得,他是那九五之尊,世间极其尊贵之人。

    她也晓得自己身份卑微,远远看着便好。

    然,却在偶然中,她救了他。他问:“你可有何要求?”

    她下意识便回答:“入宫。”

    他允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入了宫,他虽冷清,但她以为,他心中是有着她的。

    本是江湖儿女,习惯了耍枪舞剑,却要重新学起那针线之活,收了那豪爽性子,安安分分做一个懂的讨他欢心之人。

    白忆以为,他会待她不同,却不知道,他的允许,只是因着她武艺高超,他需要她去完成一些事。

    那日师父前来,要带她走。她却笑着摇了摇头,重拾那针线活。

    她说:“师父,我这鸳鸯还未绣好。”

    她低头绣着鸳鸯,噙着笑,故而未瞧见师父玄色衣裳上的斑斑血迹;房间内,香味浓厚,那是他喜欢的香,故而她闻不到师父身上的淡淡血腥味。

    “好。”师父的手松了又紧,“只希望你莫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师父走后,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苦笑。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她不蠢,明白那人的心。

    他的心啊,大着呢

    故而漠北来犯,朝廷无人能战,她不想见他眉头紧皱,主动请缨。

    后宫之人插手朝廷之事本就是为大罪,她笑,自报身份:“前大将军白战,吾父。”

    群臣默。

    前将军白战,英勇骁战,为国多次败退敌军,然受奸人谗言,将军战死沙场,满门被灭,后帝为其平反昭冤,却寻不到白氏遗孤。

    帝允了。

    出战那日,她身披铠甲,提枪跨马。

    他偕群臣送她到城门外。

    他说:“朕,等你凯旋。“

    她于马上拱手作揖,笑着不语。

    此去一别,可有归日?

    战场厮杀,她杀红了眼,身上伤痕累累。

    军内出了叛徒,她带着轻骑引了敌军注意,身陷陷阱,周围是她的兵的尸体,入眼皆是红色。

    她知晓今日这战,她定不能回去复命了,只可惜,她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她向着南方,微笑着,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师父。

    怕又是临死前的幻觉罢。

    她没死,我军获胜,大败敌军。

    他说要奖她,面上带着笑。

    但她却笑不出来,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抚过手上的镯子。

    那是师父送给她的。

    她说:“楚蓟寻,我要出宫。”

    他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好。”许久,他允了。

    白忆笑,她知道他肯定会允。

    因为这只是他设的局,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什么白家的遗孤,其实真正白家的孩子,是她的师父。

    他想要杀的,其实是她的师父。

    只不过当初的一句:“白氏子弟,可夺天下。“他便要将这白氏,满门抄斩。

    后来她入了宫,才晓得师父那所谓的心上人,不过是探子罢了。

    那日她不愿离去,想要伤了师父的心,让他离这吃人的皇宫越远越好。她代替师父上战场,却未曾料到师父会寻来。

    终是她害了师父。

    离开那日,她问:“楚蓟寻,你可有半分喜欢过我?”

    皇帝沉默,掩住心底那一抹惊慌:“不曾。”

    她笑得解脱:“那便好。”

    她转身离去,不去看身后皇帝那受伤的神情。

    她去了战场,未寻到自己师父的尸首,只寻到那把剑,师父的佩剑。

    她回了山上,做了个衣冠冢。

    她想,余生便这样罢,也好还了师父这恩情。

    长相思,相思忆。

    公子白衣,桥边乱了谁的迷。

    姑娘低声唱着词,不去看那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