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初日

    沐浴时,姬然只留了霁月一个在旁边伺候。

    霁月像昨天一样,先薰了惊合香,然后过来帮她揉捏着肩颈处。

    手指揉过她颈上明显的掐痕时,不由得一愣。

    “公主,这是……”她惊讶的问。

    姬然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当下摸了摸脖子,并没回答。

    霁月手上动作不停,眼泪却是一对一双地滑落下来。

    在她眼中,堂堂公主之尊,虽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宠爱,可嫁到大司马府里来,到底也是个主子,怎么能在结婚当日就被小叔子按在床上摩擦,甚至于,还差点掐死了呢?

    真是替公主伤心。

    “你哭什么啊?”姬然没回头,但轻声笑道。

    霁月抹了把眼泪,却不小心把花瓣弄到了脸上,匆忙擦拭着。

    “啊?没有,奴婢没哭啊……”

    姬然想了想,忽然问她:“你昨天,为什么不来帮我?”

    霁月呼吸一滞。

    “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慌张,似乎没料到既然会突然发问。

    或者说,突然发难。

    “昨天为什么不来帮我?”她说着,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霁月的裙摆处,“难道你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的人生,也就是这样而已了,是吗?”

    “公主……”霁月吓坏了,不断的在她身后磕着头,不知是不是想要求得她的原谅。

    “还是说,其实,跟了我好几年的你,也仅仅就是孙贵姬的一枚棋子而已?”姬然又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并且迅速的问了出来。

    “公主,奴婢……”霁月显然已经被吓坏了,根本听不懂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着自己错了。

    姬然也有些于心不忍,摇摇头淡淡道:“算了,我还不想知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霁月眸中闪烁着盈盈泪光,闻言,只是默默拜倒,而后,起身离开。

    *

    纪然醒过来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

    她睁眼望着天花板,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猛然间觉得这天花板,也太新潮了吧?

    难道不应该是看见大红的幔帐才对嘛?

    幔帐,是大司马夫人姬然的幔帐。

    而这个画着壁画的天花板,是属于纪然的。

    不过,想起那些幔帐,纪然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

    好吧,她承认,这回做梦,她并没有弄清楚很多事情,该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可是唯一彻底弄清楚了的,就是纪恒然的活儿,也太好了吧……

    那梦境是那么真实……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

    “天呐……”纪然咬唇,两颊灿若飞霞。

    她有些庆幸,还好今生的纪恒然还没有真的和她上床过,要不然,恐怕她现在早已经日日不能早朝了……

    哎,不对。她这都是在想些什么?也太没营养了……

    想到这,纪然晃了晃脑袋,试图摒除杂念。随后匆匆忙忙下床跑到书桌旁,在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纸笔上,一字一句,一丁点都不差的,准备把自己的梦,原原本本记录下来。

    刚写了个日期,她便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表。

    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因为梦境太过真实和完整,她完全没有办法分清楚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的,所以也就无所谓醒来和沉睡了。

    对她而言,好像无论是睡着还是醒来,都是切实的人生。

    她忽然发现,这情况似乎和《盗梦空间》有些相似。

    沉睡在自己的梦境里,醒则生,不醒则死。

    纪月按照两人昨天的约定,并没有过来打扰她,纪恒然这个时间应该去公司了,所以也没有过来。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因为没有人去打断这个梦境,就一直沉睡着,仿佛没有尽头一样。

    如果醒不过来,又该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纪然不禁打了个寒战,随后握紧了手里的项链。

    笔记本上刚刚写的两个字是:初日。

    记录梦境的第一日。

    她的初心是,在鼻子修养好之前,要将自己的梦境,如实的记录下来,然后作为礼物,交给纪恒然。

    这样一来,既能圆了纪恒然的梦境,也圆了她自己的好奇,又不枉两人数日不能相见的相思,可谓是一举多得了。

    反正,他们之间原本就是从这个梦境开始的,想要深入下去,想来,也无法跳脱这个梦境吧?

    可是如果入了梦,竟然还有着几乎无法醒来的危险,这就有些吓人了……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才行。

    *

    姬然三朝回门那天,刚巧赶上征战西宜的琉焰军凯旋回朝,她那出了名的抠门儿的皇帝老爹便很自然的将两顿饭合作一顿了。

    虽然都是欢天喜地的事情不假,可她一个姑娘家,和一众威风凛凛的将军同饮一席,也真是不伦不类。

    好在,席上的公主倒不止她一个,还有她年纪最为接近的一个妹妹,这样一来她的出现,也就并不显得十分突兀了。

    若说起这个妹妹,姬然却是满腔的牢骚的。

    在众多皇子公主中,姬然行三七姬昱行三八,听起来好像是三八妹妹帮她扫到了雷,助她脱离了排行陷阱一般。但殊不知,这排行却成了姐妹俩一辈子最大的flag。

    从小到大,她们两个因为挨得近,常常是抢钱抢粮抢爷儿们不在话下,三八妹妹一犯起浑三八起来,姬然势必就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她死磕一场。

    远了不说,现在三八的夫君,琉焰军将军山静,原本就是姬然娘为她苦求而来的姻缘。

    可无奈因缘际会,姬然为母守孝三年,终究还是错失了这段姻缘。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因为母亲的苦求,成全了姬然与山静的姻缘,也是因为母亲的离世,又硬生生是拆散了这段姻缘。

    怎能不令人唏嘘惋叹。

    今日三八妹妹仗着皇帝高兴,扯着山静三番五次敬酒邀宠,整个殿内就看她一人的热闹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他人倒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过多关注,可是皇帝身边那位荣宠不衰的贵姬娘娘,看起来倒是开心得很。

    也是,女婿得脸,丈母娘脸上也有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