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去张宅

    现在,是李兔儿与她家人,见最后一面的日子。

    而白莫已决定好了,等李兔儿与家人见最后一面后,借口李兔儿被下了隐毒,面色因此苍白,身体冰凉,须得带她去普陀山求医问药,将要离开李家。

    普陀山,是普陀山人居住之地,普陀山人素有人界第一医仙美称,不过,他不轻易救人,救人一命,须得一生待在普陀山,做他药奴。

    而普陀山,乃是东海海域中的一孤岛,若非中原境内实在是药石无医,极少有人愿意去普陀山,拿一辈子的自由换命。

    去普陀山求医问药的,皆是身患绝症,而又不想死之人。

    世上身患绝症之人诸多,但也并非所有身患绝症,又不想死之人会选择去东海普陀山,因为,东海,常有鲛人出没,鲛人凶狠且嗜血成性,去普陀山,危险重重。

    至今为止,谁也不知道那些孤注一掷去东海普陀山求生的人,有没有安好抵达普陀山,有没有寻到普陀山人。

    毕竟,去的人,不管是否安好打到了普陀山,反正无一人再回来。

    用此作为借口,是因为白莫现在玄术高,有能力将李兔儿安然护送至普陀山,虽然可以想到李家人听到此事儿后,心底会难过非常,但总归比听到李兔儿已经死了的真相要好得多。

    人族,比起死别,更容易接受生离一些,哪怕以后不能再见到,只肖知道自己在乎的人,还活着,且过得好,就心安了。

    坐在石凳上,落骨抠着石桌上的缝隙,小嘴紧抿。

    此刻,她脑子里,正在理析近一个月发生之事。

    张恒之与张启之,被制作成傀儡,是李兔儿与张恒之定亲之前还是之后才发生的呢?

    秀眉轻蹙,她抠石缝的力道,变得愈发重了,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银元窝在另外一张石凳上,听到声响,猛然抬起头,看着落骨,疑惑道:“落骨你怎地了?”

    “嘘!”

    对着银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落骨停下了抠石缝,捏着下巴,眸色沉凝。

    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甚细节....

    仔细回想初次见张恒之与张启之的情形,定亲那日,张恒之虽然举止温和有礼,但却全程没见他笑过,虽然礼仪足了,但也并未对定亲之事表现得多欢喜,而结亲那日,他一直都是笑意盈盈,张启之倒是无甚变化。

    张恒之前后表现,只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差别,现在想来,真的也算是一种反常。

    一个人,定亲之日都不曾笑一下,结亲之日,就算是为了迎场合,保持微笑,但也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保持一个表情,且连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变化一下。

    也就是说,张恒之与张启之,是在定亲之后才被制作成傀儡的。

    可是......如若那面具男只打算将李兔儿掳走,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选择在结亲当日动手?

    他玄术已破八阶,完全不需要将白莫放在眼里,真想掳走白莫家人,威胁他,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儿,不必费心费力地将张恒之他们做成傀儡,以此接近李兔儿,将之掳走。

    到底是为何要选择在结亲当日动手呢?还要血洗喜堂.....

    想到此处,落骨觉得头有些疼,脑子闷闷的。

    这人界的事儿,真是复杂,人心更是复杂。

    有些理不出头绪了,落骨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

    银元见状,立马跟了上来,问道:“落骨,你要去哪里?”

    “去张宅。”

    “啊?是那个张恒之家么?”

    “嗯....”

    “你去作甚?”

    “........”

    “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

    从李宅出来后,落骨抱着银元,沿着街道,向城西走去。

    皇城繁华依旧,热闹非常,一月前富户张宅发生的血案,没有任何一人再谈论,似乎不曾发生般。

    只是,这名列富户前十的张家,已经成为了过去,新的前十富户,已经换了王姓。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落骨抱着银元,来到了张宅大门外。

    门上封条依旧,虽然无人议论,但附近的人皆知这张宅发生了甚事儿,因而,也无人愿意打从张家大门口过。

    是以,这深秋之季,门庭无人洒扫,枯叶遍地,十分萧索凄凉。

    落骨走到大门前,轻轻揭开门上的封条,用力推开。

    宅内红绸高挂,处处张贴着囍字,满大院的桌子上,碗盘也还未收拾,而盘中,曾经的美味珍馐,腐烂的早已经腐烂,干瘪也早已干瘪,整座张宅,不仅充斥着萧条的气息,还有弥漫而散淡的霉臭味儿。

    院子角落的几棵杏树,枝叶枯败,犹如这张宅般,死气沉沉。

    一阵秋风打着旋儿刮过,枯黄的叶儿随着秋风,纷纷扬扬,卷落在地。

    落骨抱着银元,踏着枯叶,向喜堂走去。

    青石地砖上的血,早已干涸,经过一个月的沉淀,渗透青石砖,衍变成暗暗的黑红色。

    银元从落骨怀中跳下,打了个响鼻,说道:“落骨,你突然来这里作甚?这里的气味好难闻。”

    望着喜堂正中央已经有些褪色的“囍”字,落骨微微眨眼,说道:“心有不解,所以来看看罢了。”

    “不解?”

    跳到一张木椅上,银元四处张望,说道:“有何不解?”

    “呃......”

    现下,落骨自己都理不太清,因而也不知如何跟银元解释,良久,才轻声说道:“等我理清楚了,再告诉你。”

    在喜堂四处搜寻了一番,落骨并未发现有甚异样,随即,向外走去。

    没有发现甚端倪,但她也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四处转悠起来。

    不知不觉,她绕过一方水塘,来到了一处祀堂。

    祀堂,是人族祭祀先祖的地方。

    张宅的祀堂,建得比之正堂,还要宽敞些。

    这祀堂门前,也同其它之处般,堆满了落叶。

    落骨抿着唇,向祀堂走去。

    见状,银元立即跑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说道:“落骨,你作甚呢?这里是李家的祀堂,进别人家的祀堂,是很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