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冷漠
“不急。”龙阿姨轻轻摆了下手，笑道：“再等一会吧，等人齐了我再叫你。”
难道说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石皓满脸疑惑地看向龙阿姨，见她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心里顿时觉得不大舒服。龙阿姨还留了一手。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龙阿姨仿佛没有看到石皓脸上的难看之色，亲自倒了一杯橘黄色冒着热气的茶，笑盈盈地说道：“来，尝一尝这里的罗汉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石皓在书上看到过，品茶是有很多讲究的，如果举止太过粗鲁，便尝不出那种味道。当下，他便学着龙阿姨的动作，有模有样地轻抿了一口，随即一阵淡淡的甘香由双唇沁入心脾，心态变得平和起来，就连这些天头胀得发痛的脑袋都清明了许多。
“这茶真是好喝，怪不得那些人宁可排队也要来吃。”石皓一边品茶一边赞道：“龙阿姨确实是个有品味的人啊。看您这架势，左边一桌，右边一桌，中间还有一桌，要是全都坐满的话，今天要来的人不少啊。”
龙阿姨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图个清静，不想让别人太靠近我们，就多订了几张空桌子。”
在闹市里图清静，这样的思维是够奇特的。石皓却也不说破：“这么说，今天其实也就我们两个人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龙阿姨怡然地抿了一口茶：“昨天刚跟你聊完不久，她就打电话来了，干脆就把你们俩一起请过来了。算算时间，她也该过来了吧。小皓，你是饿了吧，不如我们先上点点心，一边吃一边等。”
石皓忙摆摆手说道：“我刚吃过饭才来的，还未饿呢。我们慢慢等你另外一个朋友来也可以的。”
“也可以。”龙阿姨看着石皓，凑到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有些东西我不能在她的面前说，幸好是小皓你先到，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进入正题，石皓倒也坦然，做出了倾听的姿态。龙阿姨继续小声说道：“我敢肯定，文海绝对不是杀害陈萍的凶手，他是被陷害的。”
陈萍？死的人竟然会是她！石皓的手一哆嗦，茶杯翻在桌面上，还好桌子上垫了一块红布，杯子没被打碎，只有茶水洒溅出来，把他的衣服都给弄湿了。石皓却拼命地用纸巾擦着留在桌子上的茶水，不停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都没有出来喝过下午茶，待会老板会不会过来骂人啊，实在是太唐突了。”
龙阿姨对于石皓的举止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她仍是波澜不惊地说道：“没关系，茶餐厅里经常会出现倒洒茶水的情况，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你是不是对陈萍死在我们家里很惊讶？”
石皓只得承认道：“我记得那天石叔叔是当场把陈萍阿姨给解雇了的，后来还听说她在工厂里打工了，她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你们家里呢？”
“唉，这都怨我。”龙阿姨面露哀色：“我用陈萍用习惯了，别的人使唤起来总觉得不够顺心，没有她在，连我的脾气都暴躁了不少。文海见我一天到晚没笑过几次，就拉下面子去把陈萍请了回来。尽管出了之前的那件事情，不过她这次回来照顾我更用心了，我们也就彼此放下了芥蒂，我还苦心劝她留了下来。唉，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道我就该放她追求自己的生活，我自己辛苦点也是可以的……”
石皓连忙安慰道：“龙阿姨你不要懊恼，将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就算是诸葛亮这样前后算计五百年的大神，还不是照样含恨而终。不过，陈萍阿姨就这样没了，她那儿子恐怕就没人照顾了，我想还是要设法找到他，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吧。”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龙阿姨说道：“我已经把他送去了寄宿式学校，让专职老师照顾好他。毕竟陈萍是死在我们家里的，我们多少也有些责任，她儿子的事情我肯定要负责到底。”
石皓赞道：“龙阿姨你是个好人，这样一来陈萍阿姨走得也没有那么多牵挂了。对了，刚才龙阿姨说，石叔叔不是凶手，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什么证据了呢？”
龙阿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天我遇了点风寒，吃了药早早就睡觉了，等我醒来已经是满屋的警笛声。但我相信文海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上次那件事情我们之间已经取得了谅解，文海没有理由要杀害她。之后的第三天，我就去看过文海，他回忆说当天晚上有个应酬，喝了很多酒，回到家之后的记忆就已经空白了。他也搞不清楚，陈萍是不是他杀的。但我知道他的习惯，每次喝醉酒他都是安安静静地睡觉，很少会大吵大闹的。而且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点，让我觉得很奇怪。”
“哦，”石皓好奇地追问道：“是不是这奇怪的一点让你有了肯定的答案？”
“嗯。”龙阿姨点点头，说道：“作为直接证据的那把水果刀头，是短尖的，而我们家平时用的水果刀，则是平厚的，捅的话根本捅不死人。我让文海仔细回忆，他从来就没再家里用过那样的水果刀。出来后我又去找那天一起应酬的几位老板，他们也都说那天晚上没见过文海带着刀。”
“那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石皓也觉得疑惑了：“总不是陈萍阿姨自己拿出来的吧。”
龙阿姨叹着气说道：“这就是我敢肯定文海不是凶手的原因。当然，这并不是充分的证据，我已经委托律师作进一步调查。但律师告诉我，就算最后能够证明文海是无辜的，他被无罪释放出来，恐怕也是三四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那如果找到足够的证据，石叔叔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出来了。”石皓顺着她的思路本能地说道。
“可以这么说。”龙阿姨收起了脸上的闲适，变得谨慎起来：“我在寻找证据的时候遇到了很多阻力，似乎有人不想让文海这么快从拘留所里出来。我现在被人盯住了，不管做什么都几双眼睛看着，这就是我约你在这里见面的原因。”
石皓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我只是个普通平凡的大……”
“你可以的。”龙阿姨打断了石皓的话，坚定地说道：“小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也不希望看到石叔叔无辜背冤吧。”
“这个……”石皓明明知道必须要拒绝她，却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龙阿姨满意的眯着眼睛，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能够证明你石叔叔无辜的证据，我就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数目要比凌彤那丫头给你的会多得多，而且等你毕业以后，我还帮你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
石皓被说得一阵恍惚，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啪！”一个皮包敲击桌子的声音把石皓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又觉得眩晕不已，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原来是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见到的凌彤。她的脸如同压在南极洲里压在千米冰山之下的一块寒冰，石皓与她四目相对，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生气、失望，还有……冷漠。
他原本很期待与她的见面，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彼此相互看着对方就好。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万斤巨石般憋得慌，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惊讶，就这样木然地坐着。
“哎呀，小彤你总算来了，我和小皓等了可有段时间，闲得无聊就随意聊了一会。来，你先坐下来，我叫服务员上菜。”龙阿姨满脸笑容地把凌彤拉到自己的身边。
凌彤却仍僵硬地站着不肯坐下，她那冰冷的表情让石皓也跟着站了起来，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