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 之追溯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换一种方式。
我们是可以这般交往着,不知姓名。
那么。是否一切都会好一些。
好得如同错觉。
我不知道应该给什么样的人写信,署名是谁,寄往何处。
[秋末]
写信的时候,我习惯昏暗的灯光和烟雾弥漫。
我不知道这些信将会给谁,送到哪里。
十字路口拐角上的邮箱。谁会取走这些信。
我似乎总是问这些幼稚而又没有水准的问题。
除了邮递员和垃圾箱。它们无人知晓。
[颜石]
十字路口拐角上的邮箱。
大张大张没有收信人的信封安静地躺在箱子的底部。
信封的右边。淡色的铅笔划痕。
秋末。
这是谁。她要给什么样的人写信,署名在哪里,寄往何处。
我把这些信放进自己的邮包里。
也许。它们无处可去。
[秋末]
当我写完第二百零三封信的时候,我得到了回音。
干净的黑色墨迹,张扬却不乏清秀的字体。它们安静地俯身在白色的信纸上,小声地说话。
“秋末。这些文字。它们无处可去。”
我笑着,折叠起那一片干净的白色。
风呼呼地吹着,梧桐树上残叶凋零。
我眯起眼睛。仔细在信封的角落上寻找着这些文字的主人。
他是谁。他在哪里。
我拿起笔。继续写我的第二百零四封信。
[颜石]
她依旧不停地往邮箱里投掷塞满纸张的空白信封。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拆读这个寂寞灵魂的心事,却是冲动地,几乎无法自拔。
请允许我称呼你为s。
stranger,陌生人。
你是谁。你在哪里。
秋末
她的幼稚的字体歪歪斜斜地跳跃在粉色的信纸上。它们有着香奈儿的味道。
一个女子会使用香水,也许是因为她惧怕自己的气息。
35%的鸢尾加65%的樱花。纯正到痛苦的香气。
这个女子。
在深夜。蜷缩在墙角破碎的窗户边上。安静地写字。
[秋末]
颜石。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信似乎永远都只是我的倾听者,温暖得如同阳光灿烂。
我喜欢这种感觉。尽管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某一刻存在的现实。
弄堂口的绒布店。
红色的字条闪烁着耀眼的光。
本店招租。
我掏出手机。
颜石,vivian她死了。
然后我忽然发现我的生命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样找到他。
风吹散了裹紧的围巾。冻得说不出话。
我靠在绒布店拉下的卷链门上,难过得撕心裂肺。
[颜石]
颜石:
vivian她死了。那个烂白好心人。
很小的时候我总能吃到她的糖果,她会送给我很大很大的绒布熊,然后把我抱到她店里那个小小的火炉边上,烤着香喷喷的马铃薯,给我唱歌。
她不会唱那种满街流行的摇滚。印象里,她总是把莫扎特的曲子加上歌词,一脸认真地哼出曲调。
父亲死了以后,母亲就将我寄养在她的店里。
她陪伴了我十年。可是我最终离她而去。
我一直坚信她是寂寞地死去的,因为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在流泪。
她患了白内障。脑中风猝死。
临走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只烤得半熟的马铃薯。
秋末
在签名的那一处,淡蓝色的墨迹随着干涸的水滴消散开来。
我仿佛看见云的彼端,那个满面忧愁的女子,她□□的双脚踩在天际的红霞上,寂寞地唱着歌。
我竟是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凌晨一点。
我在那张粗糙的信纸上留下了一串手机号。
[秋末]
我已经很少再写信了。
和颜石时不时地发信息打电话,成了目前我唯一的习惯。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沉睡以久的兽类。我总会在安静地时候听见他断续的□□,浑浊地,带着 唾液和粘痰的声响。
我辞去了报社的工作,在电台当节目策划。
这是挡深夜的播出的节目,收听率很高。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多失眠的灵魂,它们会不会和我一样,在某个夜晚静静地写信。
不知道给谁,署名是谁,寄往何方。
我从来没有问过颜石关于我们曾经的通信。他似乎是一直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另一半灵魂,熟悉地,不知如何是好。
[颜石]
父亲的病有了好转,他说不需要我再代办邮局的事情了。
他总是说人老了也需要工作,靠我而维持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手机不停地响着,秋末的消息。
“颜石,电台的工作似乎很适合我。”
我想我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在梧桐树下寂寞地投掷空白信封的秋末了。
至少,我们已经不再通信。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秋末的节目在凌晨一点。她的声线干净而幽雅,清新的,仿佛风掠过的那片云朵。
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子向我走来,雾很大,我看不清她的脸。
“董事长,董事长,新的文件您还没有签署。”
我猛地睁开眼睛。
二十二层的摩天大楼。
刺眼的光线透过玻璃墙面注射进我的瞳眸。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谁。我在何处。
[秋末]
颜石的短信回的越来越少。
在下一个夏天来到的时候,我们失去了联系。
整理抽屉的时候我突然翻到了一沓粉色的信封,似曾相识却又无从记忆。
原来我们早已忘却,只是时间,快得让我们忘记了忘却的是什么。
秋末的时候我辞去了电台的工作。尽管高额的薪水和老板的器重让我有些不舍。
我也许更适合从前的生活。
十月。
我回到报社,成了一个忙忙碌碌的小报记者。
十一月,我写下第五百封没有署名的信,放进路边的邮箱。
玉兰花开。
时搁一年。
[颜石]
上街的时候手机被人盗走。
于是我从此失去了秋末的消息。
我曾经试图守侯在街角的邮箱旁,等待这个用香奈尔香水的女子。
可是一无所获。
原来我们早已忘却,只是时间,快得让我们忘记了忘却的是什么。
十月。父亲病重。
我再次接替起父亲的工作,成了一个富有且虚伪的邮递者。
十一月,我收到了第五百封没有署名的信。空白的信封干净如云。
玉兰花开。
时搁一年。
信封的右边,铅笔淡淡的划痕。
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