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波涛暗涌

    (仙界)

    层叠云间仙家界,安逸调养五万年。上仙飞升化神尊,随风圣气仙家范。

    “你说,是魔界?”绛息来到仙界朝欢的倚涟宫,听到的就是这个惊人的消息。

    朝欢点了点头,“渊徫之所以这么快可以从北荒战事中脱身,也是因为魔界暂时停止了对北荒乱民的控制。神魔七魄一直都是备受争议的事情,据神界史籍记载,当年各界也因为争夺七魄引发一连的战事,死伤的人数更是不在神魔大战之下。后来渡界应劫而生,算是给了各界一个休战的理由。可是大家都知道,这争夺七魄的心思,从未停止过。”

    “此次北荒有魔界出没,怕是魔界又要有动作。”

    朝欢也觉得事情棘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魔界如果想要卷土重来,势必少不了七魄这样强大法器的加持,他们恐怕早就对渡界虎视眈眈了。”

    “渊徫说过,北荒曾经有人打着七魄的名义讨伐神界,只怕也是魔族的阴谋。最近,渡界也是越来越不太平。”绛息作为司法之神,一直以来都公正严明,万事以神界为主,事情直关乎神界的安危,“看来,我也无法再作壁上观了。”

    朝欢要的就是绛息能够出手相助,“事不宜迟,早点和翎央说一下。让她早作打算,免得中了魔界的圈套。”她又想了想,“此事尚存在很多不稳定因素,暂时不要禀告神主,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而风暴核心的话题中心人物,正窝在渡界岸香阁,细品一壶桃花酿。

    渡界万千风景,唯有岸香来品。翎央最爱的就是停留在岸香阁看着自己的这方天下。岸香阁坐落在渡界的最高点,这渡界万千风景一览无余,非但没有高处不胜寒的伤感,反而多了许多坐拥天下的盛世奇观。

    “渡主姐姐……”樊阿芸鼓着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闪烁。

    “可是闯了什么祸事?”翎央不由好笑,不知道这小丫头想干什么。樊阿一族世代为渡界卖命,功不可没,连樊阿芸这样的小孩子,也有着渡界第一的医术。

    “你是真的渡主姐姐吗?”

    原来还在意着假渡主的事情啊。翎央心下了然,“若我是假的你能怎么样啊?”

    樊阿芸一时无法作答,急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是可爱。

    “傻丫头,我当然是真的了。敢冒充我的人,已经死了。”虽然死的很是蹊跷就是了。翎央还是不知道这骨渺被何人所杀,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太平日子,还可以过多久。

    “渡主。”樊阿奚毕恭毕敬的样子再度惹来了翎央的不悦。“绛息上神和朝欢上仙有事求见。”

    “带他们来岸香阁吧。”

    岸香阁下有暗香浮来,这岸香阁日夜不息的香炉,为的不是让岸香阁更加名副其实,而是为了遮掩这满阁血腥的味道。

    绛息看着岸香阁不变的样子,心中不由回想起翎央尚在神界修习的日子。那段时间,虽然翎央受到了诸多不满和异议,却远比现在朝不保夕来得好。

    “朝欢来了吗?”翎央心情很好,额际的红莲也熠熠生辉。

    “对啊,渡主大人您贵人多事,小仙只好亲自来一睹您的尊容啦。”朝欢一席紫衣独立,调笑的看着翎央。

    “少来,明明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才对。”翎央翻个白眼,“你不是去北荒玩了吗?怎么样,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吗?”

    “找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朝欢敛了嬉笑的神情。“翎儿你可听过魔族?”

    翎央眨眨眼,“知道啊。渡界处于神界和魔界交汇处。神魔大战让魔界大受创伤,有不少魔界的难民还曾经到渡界避难。现在渡界中也有魔族,不过少了很多就是了。怎么了吗?”

    “我和绛息现在怀疑,是魔界盯上了神魔七魄。”朝欢现在很是担忧,她自然知道,在翎央心中,魔族和神族没有任何不同,但如果她的行为表示靠近魔族,神界一定会抢先一步对渡界发起进攻。

    “那,依照朝欢的意思?”

    “你只需小心即可。”绛息突然就很担忧,他看着翎央从一个新生懵懂的神灵逐渐成长为一界之主,深知这过程中她遭受了多少痛苦。他怕这一切都会因为子虚乌有的事情毁于一旦。

    “我可以相信谁?”翎央看着朝欢,视线转向绛息,朝欢她从不担心,只是绛息毕竟是神界的人……“绛息,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不会害你,这是我身为上神的保证。”他说的满是认真,让人无法质疑。

    绛息和朝欢很快就离开渡界了。这渡界岸香阁处别有一番悠然静美的意境。樊阿奚和樊阿芸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君臣之礼。“鬼界已将骨渺的尸体送来。”

    翎央看着那被术法保存完好的尸体,给樊阿芸使了眼色。岸香阁窗门紧闭,霎时只有七魄的光芒幽幽的照着,夜明珠缓缓亮起,樊阿芸开始着手检查尸体。

    樊阿芸不愧是樊阿一族最优秀的药师,很快就查完了,却是难得的在这张稚气的小脸上露出担忧严肃的神色。

    “怎么了?”翎央也觉得有些不安。

    “渡主姐姐,这伤,不是魔界的,是神界的。”樊阿芸也很希望是自己检查错了,可是这是个事实。

    “你说什么!?神界……”

    樊阿奚见翎央面色不好,急忙询问樊阿芸,“小芸你别弄错了。再仔细看看。”

    “我也很希望是弄错了,可是,骨渺是鬼界的护法,体质属于极阴,魔界的火焰是不会烧损她的肌肤的,只有神界的极阳火焰才能对属于极阴体质的骨渺造成这样的伤害。”

    翎央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美丽的眼睛闪烁着,骨渺死于神界人手中,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绛息啊绛息,你说让我相信你,可事实犹如铁证,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下去?我又能相信谁呢?

    与此同时,刚回到神界的绛息被急急的召到神宫去。绛息赶到发现渊徫和翌朔已经在那里了,多年的交情,绛息一眼就看出翌朔在生气,而且是很气。

    “神主。”绛息行礼。

    “今日本尊召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神主,七界九天的至尊,他的威严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神主所谓何事?”

    “渡界,作为第七界,处于神魔妄渡,历代渡主都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守天下太平,上一任渡主离渊更是因此早早逝去。本尊作为天地共主,心中自有衡量。这一任渡主翎央,到如今已为渡主三万年,更是由你们三个共同栽培。想必这能力,不在你们之下吧……”

    绛息皱眉,“不知是不是翎央年幼无知,惹下了什么祸事?”他已经听出来这言语间的危机,神主这是开始对渡界产生怀疑了。

    “渊徫平荒而归自是可喜可贺的好事,可是本尊怎么听说,这北荒乱民,是打着神魔七魄的旗号?”

    “乱民谋反,自是需要一个由头,何况,传言也不可尽信。”绛息心下不安感逐渐强烈起来。

    “本尊还听说,这当中还有魔族作梗,试问司法之神,这还是一个不值得重视的传言吗!?”神主震怒。

    绛息已经感觉到了威压,可是他还是在为渡界说话,“渡界守护神魔七魄已经成了七界九天的共识,历代渡主都一心只为天下,结党营私之事,万不会出现,何况这一代渡主翎央尚只有三万岁,与司命之神,司战之神走的亲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魔族的计划。请神主莫要听信谣言,轻易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

    “大胆!绛息你身为我神界的司法之神,怎可处处为别人说话,你眼中可还有神界!?”

    “渊徫你别拉着我!”翌朔挣开渊徫的拉扯,直接冲到绛息身边直视神主,“说什么渡界结党营私,意图以下犯上。渡界根本就自成一界,一直以来都是神魔妄渡的主人,与神界何来上下之说?”

    “翌朔!”渊徫很想阻止翌朔,可惜……,翌朔是真的怒了。

    “说什么渡界与魔界勾结,呵~,自渡界诞生以来,流言蜚语可有一刻停止过,怎么那时候不见神主如此紧张?”

    “翌朔!!”绛息也不由开口阻止。

    翌朔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什么翎央红莲印记意为不祥,神主怕是忘了历代渡主皆由混沌生来,本该直接落在岸香阁成长。是神界怕将来渡主与神界为敌,才派神界的上神在其诞生时引领,将历代渡主掌控在手心里,如今您是看翎央成长太快,觉得不受控了吗?”

    “大胆翌朔!!!你别忘了你是司命之神,是神界的上神。”

    “神主你知道我的脾气。我翌朔生来放荡不羁,不像绛息那样处处事事都任由摆布,也不像渊徫那样一生向战,铁血赤诚。我只知道,翎央是我带着的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是不会让她和渡界因为神界微不足道的怀疑和私心受到伤害的。”翌朔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不顾神主有多么愤怒。

    “判处翌朔受天雷之刑,没有命令不得私自进出沁桃宫。”

    沁桃宫内,桃花纷纷散落,似在为主人的遭遇抱不平。

    翌朔倚在桃树上,一壶桃花酿再无往日香甜的气味。雷刑什么的,他不在乎,他只是担心,担心翎央将来会面对什么。神主从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怀疑一旦出现,进攻渡界恐怕只是早晚的事。“小翎儿啊,你可怎么办呢?”

    “你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绛息不悦的扔给翌朔一瓶药,刑法是他执行的,虽然已经尽量手下留情,可是那雷刑又岂是玩笑?要不是翌朔修为高深,怕是会丢了命。

    “你真是太冲动了,激怒神主有什么好处?搞不好还会让神主更加对翎儿产生忌惮心理。”渊徫很是沉着,虽然心里也有气就是了。

    “就算不气他,他也会下手不是吗?”翌朔垂头,有生以来第一次深觉无力,“神主分明知道这神界之上,小翎儿只相信我们几个,他是要利用我们,除去小翎儿。”

    渊徫捏碎了杯子,手中流血也不自知,眼中的杀伐气息外露,让人看到了这温文尔雅的样子下,势不可挡的战神杀气,“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渊徫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若想利用我威胁小翎儿,那我宁可先自刎剑下!”

    “事情没到不可回旋的余地。先不要紧张了。”绛息依旧平淡。

    翌朔看着他那张面瘫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绛息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听神主的话对小翎儿下手,我就和你拼命。”

    桃花下的三兄弟,昔日嬉笑烟云,共饮佳酿。刀光剑影下的过命兄弟,在这一日都达成了共识,他们希望能守住渡界的一片安宁,能让渡界和神界免受战火纷扰。

    (魔界)

    无极反境魔族界,大败自封五万年。肆意狂哉沉眠生,邪肆荡然魔人面。

    魔界的花开了,紫色妖冶的鲜花,仿佛下一刻就会吞去人的生命。

    黑衣金边自生贵气,就算是败者,也有败者的姿态。男子邪肆的眼睛看着紫色的半边天,感受魔界难得的生机气息。

    “算一算,渡界的那位,该有三万岁了。”

    “是的,主人。渡主翎央今年正好三万岁。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实施了?”魔界的女子都是魅色横生却又带着阴狠。这个女人也是这般。

    “本尊做事,何时要萝伊你来插嘴了?”

    黑衣女子萝伊听着自家主子温柔的声音,却是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主人,萝伊错了,求主人饶恕。”

    “自己领罚去吧。”

    他是魔界的少尊主,名叫镜染。他是魔界尊主最后一个孩子,却是最后一个存活下来的孩子。他那个被封印的老爹,和死不瞑目的哥哥们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备受欺辱的他会成为魔界最后的希望吧?谁让他是魔主和神女的孩子呢?谁让他是魔主一生不愿承认面对的污点呢?

    但他就是要成为魔界的王者,让当初嘲笑他的人都后悔。“父王,请您在封魔渊中好好看着,看着你苦心经营的魔界是如何成为你最讨厌的儿子的囊中物的。”

    镜染卧房中挂着一幅画,画上的人红衣似火残阳,额际红莲美的让人窒息。镜染用手指轻轻抚过画中美人,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容,“翎央,神魔七魄是我的。”

    各怀鬼胎的六界,各有阴谋的九天,神魔妄渡的渡界宛如最后挣扎的风中残烛,挣扎着想要在波涛暗涌的世界中谋得一线生机。斗智斗勇,已经不再是影子,阴谋险恶已经开始逐渐浮出水面。能否生存,成为了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