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粪牛一枝花

    可怜的屎壳郎倒霉透顶,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所能做的事仅仅是清除地球上的粪便罢了。所以在昆虫世界里,他们是最低贱的种族。

    屎壳郎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没事就深深藏在地洞里。静听知了、蝈蝈、促织、纺织娘他们悠扬动听的歌声,自己却从来不敢去参与,只有牛马啦、猪狗啦。把粪便拉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们才从地下钻出来。成群结队地腾空飞过去,用头部和前腿把粪便扒拉成团,滚成圆球。一只屎壳郎在前面用两只后爪往前扒拉,另一只屎壳郎在后面用前爪往前推搡。滚呀滚呀。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打个洞,把粪球深深埋在地下。就这样。他们把地面上这些叫人恶心作呕的东西清除完了。才又乖乖地躲藏起来。

    即使这样。昆虫们还是要挖苦、取笑他们。本来他们的学名叫蜣螂,但昆虫们偏不这样称呼他们,而是鄙夷地管他们叫粪扒牛或屎壳郎。

    生性幽默的纺织娘还编出一条歇后语损他们,说什么:“屎壳郎戴花——不知美丑”。

    屎壳郎们一听委屈得喊了起来:“哎呀,我们几时戴过什么花来?这是谁在编派糟蹋我们,我们又惹谁了!”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一只新生的小屎壳郎气呼呼地跳出来说。

    他的父母正在为整个种族被人家轻视而烦恼。便用铲子形状的嘴杵他一下说:少多嘴!你团过几个粪球。知道什么叫花香,什么叫粪臭?还不快爬到一边儿去!”

    小屎壳郎一赌气,立即掉头离开藏身的小洞出走了。

    父母又有点后悔地说:“可怜,他还没有团过粪球呢,叫他流浪。他会饿死的!”

    等了足有一个多月不见他回来,父母哭着说:“这个世界上恐怕已没有他了!”话音末落,小屎壳郎居然脖子上戴着一个花环,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原来小屎壳郎胆子大,他跟随一位名叫华莱士的昆虫学家,漂洋过海,跑到澳大利亚去了。那儿的牛群在草原上留的粪便一层叠一层,日积月累,堆积如山,糊盖住了牧草。而当地的屎壳郎只清除袋鼠粪便却不管牛粪,结果那一堆堆牛粪几乎快把整个牧场毁了。

    真要命!当地人愁得要死。

    正在这时,小屎壳郎跟着这位昆虫学家华莱士及时来到了这里,在围观的澳大利亚人面前,中国小屎壳郎当众表演“扒粪团球深埋地下”的技能。

    当地人一看,可乐坏了,便管他叫奥纳若宝·斯垂特柯里那光荣的清洁工。

    他们居然还给中国小屎壳郎敬献了花环,并让他回到故乡招工,有多少要多少,待遇从优。这不,他就回到老家来了。“走,我们一只不留地搬走!”小屎壳郎坚定而自豪地说。

    没料到父母和老屎壳郎们却犯愁了:“要是我们一走完,知了那么清高,纺织娘又那么爱干净,山下草场和黄河岸边的粪便谁去清除?”小屎壳郎便不客气地训父母他们:“你们也太奴才气了!走,我们一只不剩地飞走去见见大诲,看一看袋鼠。教训教训那些平时看不起我们的家伙,看那个嘤嘤叫唤的纺织娘,再编派什么“屎壳郎戴花的风凉话不?”

    屎壳郎要整群飞走的消息马上传开了。

    知了在树上爬得高看得远,他一下子就掂量出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急急去找蝈和纺织娘他们商量说:“你别说,这群臭甲虫又黑又脏,但我们还真的离不开他们呢,要是他们真的都飞走了,这地上的粪便……我们是不是请求他们留下一部分……?”蚱蜢嘴尖,她赌气说:“叫他们通通滚吧!没有他们,我们自己清除粪便!纺织娘婶婶,你说对不?”

    整天嘤嘤咝咝的纺织娘可犯愁了,她只喜欢带露水的嫩草,若说叫她自己去清除什么脏粪,打死她也不干!她忧愁地观察着,只见臭屎壳郎们全体正在整理行装已经停止了工作。

    仅仅三天时间,草场上旧粪结成了硬块,新粪便就像稀泥一样乱堆着冒热汽。

    纺织娘差点儿被这股臭气熏死。

    没法儿,她说服蚱蜢、蝈蝈,请上知了,捧着鲜花,来求见小屎壳郎。他们赔着笑脸,很尴尬地向屎壳郎们道歉:“黑牛先生、小姐……”

    脖子上戴着花环的小屎壳郎显得很威严,他用铲子嘴说:“什么事?说!”来访的知了他们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是、是、是这样,以往,那个,对、对、对你们尊重不够,有点不那个……现在呀,请你们别整群远走高飞,留下一部分,那大山脚下和黄河岸边的这草场、这牛粪……”

    “行了!”小屎壳郎打断丁他们的话。

    老于世故的知了吓了一跳,心想:小人得理如虎狼啊,这屎壳郎仔子将要为他们先辈所蒙受的羞辱发泄哩,一定会把憋了好久的气出在我们身上哩!

    “别说了!”小屎壳郎又重复说,“只要你们有这句话就行了,也足够了!这样吧,我们一半飞往海外,一半留在这里,不管怎么说,这黄河边毕竟是我们的故乡呀!行了吧?”

    知了、蝈蝈、蚱蜢和纺织娘他们全呆住了,他们说啥也没料到小屎壳郎会这般厉害又会有这样高的精神境界。他们是太惊奇也太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