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泉
悬崖峭壁高处，那片不足一平方米的小平台上，岩羊妈妈在生羊羔儿，她几经挣扎，产下了一只软中带硬的小羊羔。
带野性的小岩羊，等妈妈把他浑身舔了一遍，他就摇晃着站立起来，又一头倒下去，再站起来。吃了一气妈妈的乳汁，便睁开眼睛看世界。
在离他母子俩不远的悬岩上，有一只花斑纹的黄色动物，他把长长的尾巴伸下来，甩甩卷卷，看样子想要钩住他们母子。
岩羊羔问：“妈妈，那是什么，他想干什么？”
妈妈看都不看地说：“那叫豹子，他想吃掉我们！”
小岩羊吓得浑身一抖，抬头仔细看去，豹子，圆圆的头特别大，有一双笑眼和长胡子，他毛色金黄，浑身缀满黑色的斑点，那条吊下来企图钩住他母子的长尾巴，也是黄黑相间，十分有劲。
“妈妈！”小岩羊有点怕了，“跑吧，他的尾巴快够着我们了！”
妈妈乏得要命，她卧好睡觉的姿势，慢慢合上眼睛略事休息，她闭着眼安慰羊羔：“放心，这家伙虽然能爬上大树，但在这样陡峭的悬崖上他吃不开，是没本事下来的。没事，等我打个盹儿咱们就走！”说罢，就肚子一鼓一鼓地进入梦乡。
小岩羊一边朝豹子看，一边在妈妈身边转悠。当他走到悬崖边的时候，豹子的尾巴尖居然摸着了他。豹子馋急了，像壁虎一样用四个爪子牢牢抓住岩缝岩棱，偏过头来望着小岩羊，发出闷雷般的低吼声，一面加紧用尾尖拨钩小岩羊，想把他拨到自己嘴边。
小岩羊敏捷地躲开。
在豹子的低吼声中，妈妈安详地睡着。
太阳从峡谷东头转到峡谷西头的时候，山风大起。这时，妈妈才睁开眼睛，亲切地看看羊羔，回头看看不断低沉吼叫的豹子，从容地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草渣、土屑，根本不理会豹子恶意的低吼。
“我们该走了，羔羔。”她伸伸懒腰，对小羊羔说，一边嘱咐他，“只要你紧紧地贴住我的身子或腿，在我跳跃、飞跑的时候，只要贴紧我就成。”
说完，她矫健地带着儿子纵身一跃，就轻轻登上几丈开外的悬岩皱褶——这岩褶只有三指宽，她居然用铁锥一样的蹄尖悬立在那里，再一蹦就登上了更危险悬吊的崖面。
黄色的大豹子急于要抓住他们，便像壁虎那样迅速爬动，力图接近他们。
突然，嗤一声，他的后腿一闪失，半个身子吊悬空中，他惊得一缩，急爬上崖顶平缓处，伸头朝下盯着站在半崖的岩羊母子，急得卷甩尾巴，舔舔有胡髭的嘴唇就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妈妈真行，她根本不理会那只可怕的豹子，她能跳上豹子上不去的悬崖陡壁。
“走，我们下崖去喝点水吧。”岩羊妈妈对羊羔说，“我太渴了！”
羊羔贴紧妈妈身体，妈妈便带他在崖面上奔跃，曲曲折折来到石崖之下。河滩里是一片晶莹世界，银白色的冰面如同玻璃一样光滑。
她对羊羔说：“你在岸上站着，我到冰滩那边的泉眼上去喝水。你可别动，走冰滩我们最不行了，净摔跤！”
妈妈畏畏缩缩地走上镜子般的冰面，啪，她真的摔倒，滑溜出老远，她站起来又滑倒。为了喝泉水，她艰难地朝冰滩那边的泉眼跪跌挪动——原来她的蹄子又尖又硬，在光滑的冰面上根本站立不住，跌倒，起来，起来又滑倒。
小羊羔很焦急，走上冰滩想帮助妈妈，但他也是脚一沾冰就滑出老远。
终于，妈妈溜近石崖根那里的冰泉了。泉眼上，刚从地下冒上来的泉水温热清澈，但流不多远，就结成了银子一般的冰河。
妈妈渴坏了，她半跪着喝了几气才喝足了水，呼吸着大气歇了一阵，正要艰难地离开泉边，突然羊山小路上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小羊抬头一看，发现这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直立行走的怪物，便问：“妈妈，那是什么？”
“不好！那是人！别看他们跑不快，可他们比豹子可怕万倍！他们会用刀枪和各种方法杀死我们。这——”妈妈吓得直抖。
小路上，爷爷笑呵呵地对孙子说：“小君，咱们有岩羊肉吃了，你上冰滩去，先拿石头把他们母子的腿砸断，再拉出来，不然，他们的力气大得很，会蹬倒你的！”
孙子认为爷爷太小看自己，他空手走上冰滩，要活捉躺在冰面上的岩羊母子。
岩羊大喜，她对岩羊羔说：“好啦，我们有救了。上来的是孙子，这娃娃绝对不会听爷爷的话的！记住，当他抱你到岸上时，你用后腿猛弹，就能从他手里抽出蹄子来。”
爷爷丢给孙子一块石头，教他先砸羊腿，再拉。
孙子信不过，走上冰面先把小羊拉出冰滩，刚到土岸上，小羊羔便按照妈妈教的方法用后腿猛一弹，就从孙子手里抽出蹄子，飞速逃上石岸。
孙子又走上冰滩，白头爷爷急得跺脚：“君君，先砸断她的腿，再往外拖！”
君君认为刚才是没抓牢，这次死死捏住，她还能跑了？
岩羊顺从地伸出腿让他把自己拖到冰滩边，当她尖硬的蹄子刚一够着土地，心里笑道：“去吧，可爱的犟孩子。”只轻轻一弹，孙子一个仰八叉跌出老远。岩羊妈妈纵身一蹦，就飞身跳上了石崖。
她和羊羔并立着朝下看。
那爷孙俩无可奈何地朝上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