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套在脖颈上的花环
天山顶上的高山湖泊——巢池里，栖居着一大群洁白的天鹅。
有一天，鸟类世界体育联合协商会知道了它们善舞的事，便在举行“第六十六届哥尔巴斯·亚亚运动会”的时候，通知它们派选手参加这次全球性大会的一个项目——体操表演赛。
于是，美丽的巢池日日夜夜一片繁忙。天鹅们紧张地练舞姿，看着水面上映出的身影矫正动作。
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预演，终于选拔出了一名大家满意的选手——小旋天。
小旋天幼年时顽皮极了，惹得全巢池的天鹅都讨厌它。直到前不久，他脱去那身脏乎乎的羽毛，长出了一身雪白丰满的新羽毛，这才整个儿变了样，简直成了另一只新天鹅！那体型、那眼睛、那骨喙、那长腿、那洁白如雪的双翅、那优美迷人的舞姿步态……没话说，整个巢池的天鹅都赞同它去参加比赛。
坏孩子转变，特别有出息！
出发这天，整个天鹅群为小旋天送行。只见满天白点，飞过银色的雪山，掠过墨绿色的原始森林，送了一程又一程……
告别时，小旋天的爷爷捧出一个用雪莲编成的精美花环，套在孙子的颈项上：“去吧，小旋天！这是我们巢池天鹅第一次参加哥尔巴斯·亚亚运动会呀！你要记住这一点——”
母亲把红蔷薇编织的艳丽花环挂在儿子的脖子上，慈爱地嘱咐说：“孩子，大小争个名次来，当妈妈的脸上也光鲜！”
小旋天的密友把各色山花编织的巨大花环也套在他的脖子上：“伙计，为我们‘小’字辈拿个第一，看那些飞不动的老天鹅还拿什么数说我们！明白？”
一只漂亮的年轻母天鹅，把一个用七色羽毛编织的奇异花环款款挂在小旋天的颈子上，羞答答地说：“加油！等着你的好消息——”
小旋天洁白如玉的颈项上已经挂了四个花环，但紧挨着他们巢窠的那个伯伯和婶婶又把两个好看的花环送上来了，各自说了一些激励和祝福的话。这时小旋天的弟弟——那个脸上沾着黑泥的小天鹅也挨了过来，没拿花环，没说庆贺的话语，竟冒冒失失地说：“哥，我也去！”
大天鹅们笑着，弯过颈项把它搡远了，闪开，可怜的不懂事的孩子。
最后一个献花环的，是学问最大年龄最老的天鹅爷爷。他把一个用绸子花编织的悦目花环套在小旋天的脖颈上，谆谆教导：“小旋天，小旋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为了整个巢池的荣誉，你尽力而为吧！”
小旋天被埋在重重叠叠的花环里了，只伸出好看的头。这也不成呀，天鹅们便派出七只随从，替小旋天拿花环。花环，是不能丢的，要时时让他看见，这才能鼓起他百倍的勇气来。
小旋天就带着七个随行人员，朝遥远的会场飞去。
半路，淘气的黑脸弟弟竟从半天绕截过来。他打了个埋伏，硬要跟哥哥去见世面。
随从的天鹅们要把它啄回去，黑脸弟弟顽强地绕着圈子不走。
“你呀，你真跟我一样顽皮！”没法儿，小旋天只好把它带上了。
就这样，九只洁白的天鹅飞临“哥尔马斯·亚亚运动会”会场。这里是亚热带森林，有棕树、椰子和巨大无比的榕树，场面大极了。世界各地来的鸟类云集这里，真是各色各样，奇形怪状。南极的企鹅、非洲的驼鸟、还有小得可怜的蜂鸟……他们操着各自的语言，在森林里组成了奇特的嗡嗡声。
在拥挤的报到处，大家踏着被挤落的各色羽毛，冲到前头报名。这九只天鹅被当成一个代表队了，随从的七只白天鹅急忙声明自己是打杂服务的侍者，不是参加竞赛的选手。
淘气的黑脸弟弟却趁大家拥挤忙乱之际，趁众人不注意的空隙，冒称自己也是天山巢池的运动员，报上名字，要参加竞赛。
天山来的天鹅们受到优待，大会秘书处安排它们在一棵罕见的菩提树上落脚。
七只送花环的白天鹅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它们把花环排列着挂在小旋天的眼前，认为小旋天一见花环就会想起送花环的人，想起亲人们对它的殷切期望，这对它的勇气和干劲是有激发作用的。
真个，小旋天看见这七个花环，果然逐一想起爷爷、母亲、密友、邻居、德高望重的老者、还有那个可爱的雌天鹅，哎呀，那盛情的期望，那份心意……自己不鼓劲行吗？不拼死拼活地争夺行吗！小旋天的心怦怦地跳起来，浑身火热，两眼圆睁着，心里暗暗发誓：“说啥也得拿下冠军来！”
太阳快落山了，随从们端来丰富的晚餐，它愁得一口啄不下。黑脸弟弟看见这些从来没见过的好吃的东西，早馋得口水直流，见哥哥愁苦得净摆头，它就狼吞虎咽地吃个罄尽。
天黑了，小旋天一点睡意也没有，黑脸弟弟却在它身旁打起呼噜来。
玉盘似的月亮徐徐升起，把七个花环照得清清楚楚。小旋天的心跳得更剧烈了！它伸伸翅膀，转转长颈，提提腿爪，心里念叨：“拼死拼活夺取冠军，拼死拼活……”
启明星从林梢闪闪地升起，激动了一夜的小旋天急了，现在不睡一会儿怎么行，但眼睛干涩得闭不住，加上黑脸弟弟的鼾声山响，哪里睡得着！烦得它把弟弟啄了一口：“你睡死了！”
黑脸弟弟说着梦话：“小鱼儿、小蝌蚪……”
灿烂的太阳升起来了。鸟类世界“第六十六届哥尔巴斯·亚亚运动会”隆重开幕了。
小旋天看着驼鸟闪电般的竞走，企鹅神速的游泳，那高超的技艺叫它咋舌；再看看菩提树上高悬的七个美丽花环，心里想，嘴里念：“拼死拼活……”以致走了神儿。还是黑脸弟弟啄他，它才惊醒过来，知道自己该上场了。它和丹顶鹤编组进行舞蹈式体操表演。本来这是小旋天的拿手好戏，但这会儿的它一看蹲在树枝上的千万观众，紧张得头昏脑胀，眼前发黑，心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一动作，浑身僵硬僵硬，差些跌倒。
随行的七只天鹅痛心地看到，它们天山巢池的选手竟翅膀发直，头颈无力，脚步蹒跚，整个身子前仰后合像吃醉了酒一般。这哪里是天山巢池畔舞姿最好看的小旋天，完全像是个初学舞蹈的拙劣学生！
观众们哄笑起来。
当然，天山巢池地区派来的选手完全失败了。鸟语嗡嗡：小地方来的嘛！
七只天鹅正在悲伤，它们突然听到大会宣布，小小的黑脸弟弟竟上场要和埃及来的鹤鸟竞赛。它们气恼地骂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给我们天山巢池再出一次丑吗？”
黑脸弟弟天真地笑着，乐呵呵地走上赛场，心里快乐极了：“像我这样的无名小辈，只要能参加这样规格的竞赛，即使得个小拇指头的名次，被淘汰到尾巴尖尖的最后，也是天大的光荣！”
它兴奋地飞身扑旋，轻盈地起舞，和非洲来的说着埃及语的鹳鸟对赛。它那欢乐愉快、充满信心的心情全在舞姿上表现出来，加上蹲坐在树枝上的观众一片欢呼鸣叫，更给它鼓了劲。那身段、那翅尖、那胸脯、那尾巴、那颈项，真迷人！
就这样，黑脸弟弟竟出人意料轻而易举地夺取了舞蹈式体操赛的冠军！
最惊讶的要数随从小旋天的七只天鹅了，它们看看黑脸弟弟，再看看小旋天和悬挂在菩提树上的七个美丽花环，疑惑地想：“这些凝聚着亲人祝愿的花环，为什么没有鼓起小旋天的一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