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真相与救赎
拜凌的死牢弥漫着腥臭味道。
黑暗的一角里面，关着一个疯女人。
她的黑发散乱，紧紧的抱着死了的婴孩，唱着没人听懂的歌。
可是苏萨听懂了，这是东国的童谣。他记得，在弟弟那伽出生之后，母妃就是唱这首童谣给他听的。
樊惜王妃一直抱着她死了的孩子。
试图将奶水喂给他。但是婴儿的小嘴没有动，不哭，也不笑，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
奶水从婴儿的嘴边流了出去。
他头发上和脸上的血被母亲的衣袖擦了干净，这是多么漂亮的一个孩子啊。
“王妃，都是利安不好，没有能保护得了您和小王子！但是利安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长大，会成为拜凌的王。您要相信，相信命运啊！”
对面的牢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是宫医利安的声音。
可是，樊惜王妃只是一直唱着童谣，然后，忽然，她止住了歌。
然后摇晃着怀里的婴儿。
“苏萨，快醒来，醒醒啊...我的孩子...”
樊惜王妃的声音痛彻心扉，她仔细的俯视着怀里的儿子，忽然，她想到了一个点子。
“你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是没有力气了。来，娘来帮你。”
然后，樊惜王妃将手腕拿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血肉。
马上，红血从她的手腕流了下来，然后她将鲜血喂给了自己的儿子。
“醒醒...儿子...你是娘的儿子，娘想要看到你醒过来...”
渐渐的，樊惜王妃哭出了声音，唱着童谣，将她的鲜血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
“该死...！“
苏萨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了点在他的眉心的，利安的手指。
他无法接受眼前的幻象，心口的疼痛，让他推开了施法的利安。
由于他的力气太大，利安吓了一跳，一下子摔在了地面。
听到利安摔倒了，苏萨站了起来，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他俯视了利安片刻，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还是好似注视着她，然后，将她扶上了他的皮椅。
利安吓了一跳。
“王，利安不敢！”
她欲要站起来，苏萨却摇了摇头。
然后，他走到了窗边，手摸到了窗户的锁，将窗户敞开，冰冷的空气流入了进来，他紧促的呼吸着，似是要平静心底的洪流。
然而他怎么做的到？！
苏萨的手抓住了心脏。
他一直保护的，痛恨的母妃，更加憎恨的父亲，原来都是可怜人。
而苏萨更是万万没有想到，樊惜王妃对他所做的一切，还有她疯癫的理由。
他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关心他的，没有人是他的家人。
然而他错了。
如果没有樊惜王妃，没有她的奶水和鲜血，或许他早就死在了牢里。
“母妃...”苏萨的牙间蹦出这么几个字，然后，他紧紧的握着拳头。
如果他早就知道，樊惜王妃对他的守护，如果他知道，他的蓝眼来自那根黑色的羽毛，如果...他的命运还会如此吗？！
不会，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孤独，寂寞，没有一丝的光明。
苏萨的双手扶着窗子，许久之后。
“利安，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
他的声音宛如愤怒的野兽。
利安来到了他的背后，安静的道：“曾经的陛下，就算我施法，陛下也是看不到的，正是因为陛下的心底发生了变化，拥有了爱情与柔软的一面，才可以看得到过去的。任何事情都有恰当的时候，只有时机到了，才可参透。”
爱情。
苏萨的蓝眼微微一颤。
他想到了紫月，那个让他爱入骨头的女人。
原来是她的存在，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让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并不是那般孤寂的。
忽然，他的心底散开一片温暖的涟漪，此时此刻，他忽然释怀了，所有曾经执着的一切，就好像秋季的落叶，飘零而去。
而他的生命，也要结束了。
或许在生命结束之前，得到救赎，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苏萨思绪了片刻，便转身，向利安命道：“将那伽和琦塔叫出来，那伽要准备登上王位了。”
他的语言毫无抑扬，却是带了一份温和。
这与曾经的他不同。
然而，在苏萨的心底安静了下来的时候，他又感觉到一种仇恨的疼痛。
这种疼痛到底是来自他自己，还是其他的地方，无论如何，苏萨将这份疼痛感压了下去。
在下一个朔月之夜到来之前，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紫月和赤月已经来到了拜凌王宫之外。
由于他们穿着博拉吉特侍卫的衣服，赤月让士兵传消息给博拉吉特的公主伊丽娜。
赤月当然知道伊丽娜在苏萨的宫殿，而且，他要以最好的效果让紫月知道这件事。
果然。
“伊丽娜公主在这里？“
紫月问的似乎漫不经心，但是赤月看得出她的失望。
“是啊，据说，拜凌王收她做了王妃。”
闻言，紫月的心底一下锐痛。
然而她又想，她为什么要难过?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回记忆，治愈苏萨的毒。
他娶了哪个女人，又与她何干？
然而，心底的痛让她有些无法呼吸了，这个时候紫月知道，她是喜欢那个男人的。
即便他是她的仇人，也无法无视这种感觉了。
然而。
紫月也记得，她是被贱民玷污之身，她永远都需要记得，她有多么脏。
想到此，紫月咬了咬下唇：“希望我们可以快点进去，朔月之夜马上就要到了。”
“是啊，不然拜凌王就没命了。”赤月勾了勾唇角。
华沙，伊丽娜，还有他都知道朔月之夜，拜凌王的发作。
这般好事，当然是他们最好的机会了。
他们要拜凌王死，死的惨绝人衰，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没有尊严，带着屈辱死去。
比上一次，在佩多拉城的悬崖边上还要屈辱。
因为他们为他准备了好东西。
想到此，赤月快乐的就要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