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绝望
拜凌与胡斯的边境，跪着一排身着黑甲的军队。
兰德和他的禁卫军跪在苏萨的脚下，迎接他的归来。
他们的王失踪了一个月之久，他们一直在寻找他。
对于宫中的事情苏萨并不担忧。
就算他不在的时候，兰德，他的父亲，等各位大臣都已部署的非常好。
因为苏萨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所以他安排好了一切，在他的弟弟那伽即位拜凌王之后，这个铁血帝国也不会崩塌。
“王...请到大帐休息。”
苏萨回到了拜凌的边境，兰德当然非常高兴。
但是他发现了苏萨眼底的异样，幽蓝色的双眼好像更加鲜艳了，并且，比曾经的他更加冷漠。
这种冷酷的视线，令人毛骨悚然。
并且环绕在他身上的戾气，更加让人不敢接近。
苏萨点头，向为他准备好的大帐行去，兰德在此驻军，就是等待他的归来。
兰德跟在他的身后，道：“王，我有一事禀报。”
接着，他跟着苏萨走入了营帐中。
苏萨坐在了长椅上，沐浴用的浴盆和晚膳已经被准备好了。
大帐外是血色的夕阳，然而他根本就看不清。
这数日之间，苏萨才知道，他的眼睛开始昏暗，模糊，或许很快，他就看不到了。
或许这是希罗的药酒所说的‘代价’为了拖延朔月之夜的发作。
也或许是坠下悬崖之时撞到了后头，所以让他的眼睛失明。
幸好他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状况。
“说吧。”苏萨举起酒杯，晃了晃手中的红酒。
这大帐里空荡荡的。
曾经有一个女人逗留在他的营帐里，不过他不会再见到她了。
“王，有人在拜凌的国境外救下了一个人。她说...是来投奔您的。”
“谁？”苏萨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红酒，苦涩的味道，一点都不美好。
“博拉吉特的伊丽娜公主殿下。”
兰德抬眼，凝视着苏萨的蓝眼。
见他蹙了蹙眉：“她还活着。”
苏萨记得，在冷海的海底，伊丽娜被人鱼女王的幻影蒙蔽，以短剑刺入了自己的双腿。
那个时候，她是为了他这么做的。
人鱼女王让伊丽娜心灰意冷，好似她的心上人玩弄了她，背叛了她，然后带着受伤的双腿，沉入了海底。
没想到她活了下来。
苏萨沉思着。
如果伊丽娜受到了人鱼女王的蒙骗，她为什么要投奔他。
这一点太奇怪了。
然而，她对他有恩。
就是因为伊丽娜带他进入了冷海海底，他才得以与紫月重逢。
他才救下了紫月的性命。
拜凌王虽然冷酷残忍，但也不会恩将仇报。
“她现在在哪。”
兰德犹豫了一下，便道：“她就在营帐里，在您的大帐附近。伊丽娜公主是邻国的公主殿下，我们不得怠慢。“
原来她已经来了。
苏萨的眸光冷淡，掩饰着他的心里波动。
他并不想见到她。
然而作为王族的礼貌，他不会对她视而不见。
只是今晚他太累了，这数日之间发生的一切就像无底黑洞，让他心底紧绷的琴弦就要断了。
一直支撑他的都是母妃的冤罪，拜凌王室的血脉。
如果一切都是泡影，如果下一个朔月之夜就是死期，如果他马上就会失明的话，他到底为了什么生在这个世上？
为了隐藏在他体内的邪血，暴虐的因子？
然后成为真正的杀人魔王？！
他不信。
苏萨不信他可以抵抗死亡的命运。
无论如何，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兰德，让利安来见我。”
苏萨命道，兰德应声退下，便是留下他孤身一人。
他需要见到那预言师，也是医生，他要知道他的真正身世，治愈他的眼睛。
就算是最后几日，他也是拜凌的守护者。
大帐里太暗了，就算是有烛火之光，他也看不清楚。
苏萨饮下红酒，一杯杯的饮下之后，便将酒杯扔下了地毯，暗红色的酒渗入，勾绘着鲜艳的图案。
苏萨很累，累到无法支撑自己走到今日的坚强。
现在，王位与权利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只想见到紫月。
只是一句话，一个表情就好。
他会感觉到温暖，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就好像他应该属于那个地方，他从小，就追求的地方。
可是他得不到的，一直都没有得到过。
紫月说的很清楚，她说，她留在他的身边，只是想要杀了他而已。
紫月所爱的人是莱纳尔.叙兰。
她爱的是莱纳尔.叙兰。
永永远远，他都不会得到她的心。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或许现在，就算她站在他的身边，他也看不清了。
苏萨展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数百万人的鲜血。
不知不觉地，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滴落他的手掌。
苏萨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此时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绝望，因为他什么都没有。
“紫月...”
他轻声的唤她的名字。
“紫月......”
他想起她的样子。
黑色的长发，黑葡萄般湿润的双眼，淡紫色的光芒神奇幻妙，她是治愈之手，也是最坚强的女人。
“我累了。我希望...如果有来生”
说到此，苏萨却不知来生会怎样？
如果来生还是如此孤独而落寞的话...想到此，难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随此而来的，是一种仇恨，还有冲动。
杀戮的冲动，血的冲动。
曾经的杀戮是来自战争，征服。
然而现在，他只想杀人。杀光每一个人。
苏萨摇了摇头。
不。
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知不觉地，他靠在躺椅上睡着了，黑色的长发衬托着毫无血色的脸庞。
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而好看的唇，他的美貌可以吸引这个世上所有的女人。
夜深之后，军营中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于打扰他。
唯有一人，来到了他的大帐门口。
“公主殿下，王在休息，我们是不能让您进去的。”
守在大帐门口的两个拜凌士兵单膝跪地，挡在一个银色长发的美貌女子面前。
伊丽娜的碧绿双眸晃了一晃，优美动人，而除了一种勾人的美之外，她的眼底闪过一缕红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诡异极了，骤然，两个士兵微微一怔，然后他们站了起来，回到了苏萨大帐的两旁，就好像她从未来过。
如此，伊丽娜便是掀开大帐入口，款款行入，她的红唇微微提起，这些愚蠢的拜凌士兵不会知道，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