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三次见

    “这……”

    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姜寒率先开口,轻轻赞叹:“这步摇价值不菲,而且埋葬在这里,它的主人……一定非常喜欢它。”

    女人永远对首饰情有独钟,从盒子的贵重以及一尘不染看来,必然是文萱最为喜爱的东西,埋葬了它——等同于埋葬了自己的至爱。不知为何,姜寒忽然颤抖了一下,露出一点心悸的表情来。

    “这东西叫步摇?”王小能显然并不怎么理解,望着那极为锋锐的针尖,玉质本身就容易折断,这么铸造更是脆弱。拿如此危险的易碎品当做装饰,他无法理解,但确实是那个年代常见的事。

    “是的,它和簪子很像,除了后端束有流苏之外并无什么不同。只是这一个,似乎过于锋锐了一点,长长的后端完全可以当做自卫的武器来使用,比之利刃有过之无不及。”姜寒低下头,这显然不合常理,普通的步摇不会如此制作。那莫非是文萱自己磨的?她可能无数次拿着步摇,想用它来杀死公公,或者是结束自己的性命,但最终没有。而是选择把它埋了起来,藏在地板下的深处,不愿重见天日。

    她拿起步摇,眼中露出一点欲羡。这点神情很快收敛了起来,既而看向盒子底的那几张纸,文萱的日记,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默默看着,上面的字似乎少的可怜。还来不及看,忽然就有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划过整个庭院!

    “秦贺,他出事了!”

    王小能迅速合起盖子,反正锁已经坏了,不用担心打不开。接着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撒开腿狂奔过去!

    仇家的庭院虽然大,但还不至于宽旷到辽阔的地步。一会儿后,王小能就发现了秦贺所在的地方在一个亭台中央,秦贺面带骇然倒伏在地,不断慌乱的向后退去,看着某一处地方,恐惧的近乎失声,片刻后喉间才滚出声音,言语中兢惧到了极点:“那里面,那里面!”

    面前是一个隐秘的花丛,约莫半人高的灌木因为长期没人修剪,早就长得姿态各异,茂盛的过分。这种景象在庭院内随处可见,远远望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微风拂过之后摇曳,树影婆娑。

    “发生什么了?”王小能第一眼看到了在地上的秦贺,接着是有些幽深遮蔽了光的树丛:“你看到了什么?”

    “她刚刚,就在眼前……湮没无音的忽然就出现在了这里,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的冤魂不散一样!身着一袭淡白色长裙,看不清五官,但脸色极为惨白,可以感觉的到消极到极点的眼神。用手指着我,口中念念有词,一步一步朝我走来,但到了阳光下,就消失了。”

    一边说着,王小能忽然上前一步,抓住秦贺的双肩!既而用力推搡了他一下,看见了他左肩上一处痕迹——似乎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下,破碎了半边,周遭泛黄。

    “她抓住了你?”

    “对!她抓住了我,然后接触到了阳光,接着就消失了。”秦贺点点头,语气中仍然带着兢惧:“她似乎害怕阳光,每一次出现都是在黑暗中,无法显露出来。”

    王小能第一次看见她,是在小洋房的三楼,那遍布翠绿的“星空”下,第二次则是在深夜,第三次便是刚刚……如此说来,她极有可能无法出现在太阳下。就像是吸血鬼的魂魄,这绝不是偶然。

    柏向文沉吟一阵,说:“能辨识的出来,她说了什么吗?”

    “没有声音,但那种情况下……似乎是再说‘救救我,就在那边!’。”秦贺痛苦的摇着头,左肩依旧带着微微的疼痛,如此真实:“只能大概的辨识出来,我也不太确定。”

    陶信华和俞向晴也跟了过来,他们同样是被秦贺的尖叫声吸引的。看到秦贺肩头的痕迹,俞向晴险些惨叫出声,捂住了嘴巴,满是惊讶。

    “那边,指的地方……”朝着远方眺望,方向就是广场的方向。王小能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巨钟和石座。莫非文萱指的就是那个地方?

    思索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拿到文萱留下的盒子。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源源不断的给出线索,那盒子里面还有两页纸,虽然文字不多,但肯定也是很重要的信息。

    “先看看这些吧。”

    拿出了那个雕木盒子。步摇被姜寒收起来了,里面只剩下孤零零两张泛黄的纸,原本娟秀的字迹甚至都开始微微模糊。接触阳光久了,依稀可以看见有微小的粉尘在空中飘荡,或许不久之后,文萱曾存在的痕迹,就会随风散去,再也不见。

    姜寒拿起一页纸,仔细阅读着上面的文字。这个女人似乎一向都喜欢用简洁的语言叙事,也无形中省去了不少他们阅读上的时间。

    第一张纸——泛黄的书页上,一眼便可以把所有内容上面尽收眼底,依旧没有日期,时间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仇家横跨千年的秘密,逐渐展露在我眼前。愈发看到的多,我就愈心惊,这个秘密若是揭露出来——我不敢想。

    直到那一天,天佑对我说:“萱,你想看看我们孩子的灵魂吗?”

    我依旧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愣愣道:“什么?”

    他点点头,脸上有些面无表情,但可以捕捉到眼底最深处闪烁着的一点光:“我带你去。”

    如着了魔一般,我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了广场上最中心的地方——夜很深,他轻敲了敲地面,似乎是空的,接着挪开了石座。底下是一个深渊般的地道,下面是一级级的台阶。我拉着我走了进去,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他没有开灯,而是慢慢走在黝黑的地道中,像是对这里极为熟络,不需要光也可以知道在什么地方。

    绕过无数长廊,热量逐渐被大地吸收,四周变得寒冷彻骨。我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轻轻说:“就是这里了。”

    突如其来的,跳动的火,阗满了此处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