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波特，我恨你。”
哈利从未听过马尔福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当马尔福各种咒骂的时候，他从来没惧怕过，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好似被飓风刮过，之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斑驳的泪痕在马尔福的脸上是那么的可笑。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子对着他的敌人留下了最狼狈和屈辱的泪水。
也许，马尔福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也许，那些难以言明的夜晚，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马尔福，凯蒂·贝尔……”
“是的，是我做的，波特，你想知道的不过是这个答案不是吗？”马尔福低喃着，用一种冷酷的语调说着。
不！他在说谎！
哈利的心里在激烈的反驳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家伙，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除了敌对。而这一切的维护却在马尔福的下一句话被怒气掩盖。
“那个□□活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马尔福！□□，你这个毫无良心的混蛋！”哈利怒吼着，他并不完全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愤怒，他只是需要宣泄，他只是，毫无理由，马尔福弄乱了他的脑子。
“你才是混蛋！波特！”马尔福怒吼着，眼神悲愤而倔强，然后，那种强硬像是烟花一般慢慢消散，只剩下悲切。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只有你，波特，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会得到称赞，就因为你他妈的是救世主吗？”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马尔福的眼角划过，微红的鼻子和悲切的表情。马尔福的魔战颤抖着。明明不是尖锐的东西，却划破了哈利脖颈上的皮肤。
鲜血的味道在盥洗室里扩散开来，好像死亡。
“波特，我恨你！恨你的一切！恨你让我遭遇的所有事！”
这一声咆哮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无情的碾碎了一些还没来得及发芽的东西。
马尔福的表情扭曲着，似是癫狂。
恐惧包围了哈利。
不止是马尔福愤怒到扭曲的表情，而是那一声声的指责。
人们，为什么总是指责他呢？
马尔福说哈利·波特总是得到称赞。
马尔福说哈利·波特是该死的救世主。
马尔福说哈利他妈的救世主拥有一切，只因为他是众人口中的大难不死的黄金男孩儿。
可谁会想到，他并不像拥有这一切，他唯一想要的，却是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他拥有的，时间却那么短暂，以至于他只能从别人的一切那里得知零星的点点。
雪地里站着的是他。黑夜里望着月光的是他。一个人抱膝等待的是他。
他所想要的，所渴望的，所祈祷的，是他注定无法得到的。
“钻心剜——”
“神锋无影！”
所以，他们什么都不懂。救世主什么的，他从来都没高兴过。
哈利·波特只是个孩子。他希望得到的平等对待不过是这样。
他们都说，哈利，你是救世主，你该拯救这个世界。却没有人告诉他，哈利，如果遇到危险的话，只要逃跑吧。
他不习惯逃，因为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所被教会的，只是保护自己，因为他的命从来都不只是自己的。
“如果遇到了危险，反击，哈利，你要做的是反击。”这是他自己教会自己的，因为他明白，除了自己，没有别人能够总是拯救他。
魔杖的顶端发出了光芒。
总是这样。哈利·波特总是能够战胜德拉科·马尔福。
因为德拉科·马尔福是被宠坏的小孩儿，他的魔杖从出生起被教导的是用来攻击别人的。保护他的总是另外两个巫师。而哈利·波特，十一岁之前对魔法界一无所知，十一岁之后，被教会的最多的，是用手里的魔杖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金发的少年被击中了，眼神惊愕，跌倒在肮脏的铺满积水的地板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像盛开的花晕染了整个地板。
□□声，抽泣声。
哈利·波特睁大了眼睛。魔杖从他的手心里跌落。
“哈利，无论什么时候，别让它从你手里离开，你得用它保护你自己。”
“啪——”
回来的桃金娘见到这一切，几乎尖叫，像是混乱的风到处逃窜，高声的宣告着哈利·波特杀人了的罪行。
“马尔福！马尔福！”哈利跪坐在地板上，他的手在空中，却不敢去触碰，只是喊叫着，希望这个脆弱的少年没事。
恐惧。莫大的恐惧将他的心脏捏了起来。在斯内普冲进来的时候，哈利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希望马尔福活着。”
“波特！待在这儿等我！”
斯内普不是第一次对哈利咆哮，但这一次，哈利明白他是真的动了怒气。
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留下来等着斯内普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没有。恐惧和悲切的情绪使得他抬起了脚步，他站了起来，一开始是佝偻着背，到后面跌跌撞撞的闯了出去。
门摔在了追出来的桃金娘的脸上，那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桃金娘还是用她那尖细且讨厌的嗓音尖叫起来。
哈利不管不顾的逃跑着，他跑过走廊，跑过楼梯，最终，盲目的跌进了猫头鹰棚。
被惊扰的猫头鹰们发出了“咕咕”的声音，直到一阵细小的抽泣声响了起来。
哈利蜷缩着，靠着矮小的房门，哭泣着。
当男孩儿长大后，妈妈会说他到了不能轻易哭泣的年纪，爸爸会说你该懂得责任和担当。但对哈利来说，没有人会告诉他。
哈利知道做错了事应该道歉。学校里有温和的家长会告诉他们的孩子，如果你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应该还回去，并且道歉。如果你和小朋友吵架，并且那的确是你的错，你可以拿着糖果去和他道歉。但如果，是不小心差点杀死对方呢？
那些糖果摔落一地。那些歉意说不出口。那个等在那里的人，离开了。独自一人蜷缩在黑暗中，哭泣并且委屈。
夜色越来越沉。
哈利没有回寝室，桃金娘一定把刚才的事儿用她那尖细且高亢的嗓音传遍了整个城堡。他不在乎。赫敏和罗恩一定急疯了，对此他很歉疚。斯内普对他逃跑的事情一定大发雷霆，可哈利只是漠然的不去想，他只是，想去看一下，就只是，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