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恋爱的烦忧
熊小鱼一直好像含着心思，乔鹿儿冰雪聪明之人如何看不出，她问他： “小鱼，你好像不开心，能告诉我吗？”
“没什么的，鹿儿。”熊小鱼掩饰着笑一下。
乔鹿儿没再说话，但是眼睛里隐隐含着一丝委屈。
熊小鱼觉得了，他低声说：“金梅妮来找过我。”
“金梅妮？”乔鹿儿有一丝惊讶，她真想不出离校几年了且做了小明星的金梅妮突然来找熊小鱼会有什么事情。
“是。”熊小鱼微微低下头，手轻轻摸了一下额头，他遇到不快的事情就习惯这样。
空气静默，乔鹿儿看着熊小鱼光亮的额头，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熊小鱼说话显得有些艰难：“她说要带我去见苏卡，但是我拒绝了她。”
“苏卡！”乔鹿儿对苏卡也是知道的，苏卡这个名字太有标志性了，现在说起来简直就是闰怡琦的代名词，他们两个都太懂得苏卡的含义，她脸色微微黯然，没有答话了。
熊小鱼偷偷瞄乔鹿儿一眼，见她脸色僵直，知道她不高兴心里闹着别扭，勉强一笑，安慰她说：“乔鹿儿，我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只想打好考研这一仗。”他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在他手心里握了握。
温暖潮湿的手心总是能感化人，熊小鱼的手心对乔鹿儿是过电性能的，乔鹿儿马上对他微微笑了，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闹出风波不快来，这对于恋爱的男女很不利，聪慧的乔鹿儿又怎能不知呢。
“其实，也没什么。”她笑，貌似安慰他，其实她更是自我安慰。
在接下来乔鹿儿和熊小鱼恋爱中的日子里，乔鹿儿是特别快乐的，她也研究熊小鱼是否快乐。她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快。他又恢复到他的温文尔雅，他总是谦逊的对她笑着。她有时希望他的笑更热烈一些，像他少年足球场上的激烈，他仿佛已是不能够了。让她总觉得不够！她又为他辩解：他那时太年轻了，有足够的血气，而这一腔热血早已历练成熟，他不可能那样了，她若有所失，暗自心问：他不爱她吧，他的爱呢？不能拿出来了吗？她的心沉沉浮浮的，郁闷狂思。
然而乔鹿儿有时还是满足的，熊小鱼毕竟在她身边，和她说着话，和她笑着……
瞧鹿儿看着窗旁桌子上他们的合影，很灿烂的笑着。是她刻意摆在那儿的。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总是很轻巧的落在他们的笑里，绚烂而笑。她要这样的感觉——那天他们去了白鹤山，春暖花开，人心沸腾。白鹤山其实一只白鹤也没看到，倒是成遍成遍的映山红火海似的烧得漫山遍野都狂了，一山一山的烈焰连绵起伏，红浪翻滚直烧到天际。云霞吞蔚，那壮丽的气势直压得人心初狂。
他们登上山顶，一遍遍雾气飘过来，时浓时淡的雾女人的裙摆一样拂来拂去。站在半云端里，她的心也会升得很高，她遥遥的望着雾气中的熊小鱼。乳白的雾纱把他笼络住了，渗了许多白在他身体上，他身体上的线段时隐时现，淡墨画一样，他的脸对着她是笑着的，却只是一片模糊的快意。轻飘飘的欲要抓不住，要化到云端才好。乔鹿儿一时呆住了。
下到山脚，乔鹿儿叫人替他们照了相，一定得真实的看他们真的呆在一起才罢。然而，那雾气蒸腾，笑意飘渺的感觉还是要到她梦里来，让她的梦也不安实。
金梅妮又来学校找过熊小鱼几次，都是无果而回，但是这也干扰到了熊小鱼的学习。于是他和乔鹿儿打算出去租一间房子。金伊米告诉金梅妮，如果找不到熊小鱼，可以问阿西。阿西得过金伊米的好处，自然也偷偷告诉金梅妮关于熊小鱼的行踪，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被熊小鱼知道了，熊小鱼非常愤怒，于是和乔鹿儿商量出去租房子。
“鹿儿，我在外面找了一个不错的房子，租金也不算贵，我打算我们搬到那儿去住。”熊小鱼的这一个决定无疑是肯定他和乔鹿儿两个的感情和未来。
乔鹿儿高兴之余又有些惊奇：“小鱼，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房子，而且租金还这么便宜。”
熊小鱼的回答很奇葩了：“是阿西介绍的房子，房东是他的朋友，所以价格优惠一些。”
“阿西！”乔鹿儿不理解了：“是阿西搅得我们不安宁，他现在有来帮我们租房子，这能信吗？”
“阿西说了，他不会再次透露我们的行踪。如果近伊米再次找到我们，房租他出。”
乔鹿儿听了还是有些顾虑，但是既然熊小鱼决定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熊小鱼说：“搬家越快越好，我去找人来搬家。”他拍拍她的肩，开门去了。
熊小鱼虽然出门了，但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还在。乔鹿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熊小鱼身上的这烟草微香，她不再去叫他戒烟。他也习惯了每天抽上二三支烟，习惯有时候简直就是一种本能，她闭上眼默默地享受一会儿，心里的甜蜜游丝一样浮荡。
半天时间过去了，屋子里东西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好像还有一个柜子没有收理。那是熊小鱼的书柜，平时他不喜欢别人任意动他的东西，所以乔鹿儿也从来不近他的书柜。
乔鹿儿立在书柜前，莫名其妙有一丝紧张。那个抽屉一直锁着，钥匙就放在书柜上。乔鹿儿犹豫着，还是忍不住拿了钥匙，轻轻打开了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几本书，还有一个半新的日记本。她打开了日记本。
第一页写着：岁月静好，安之若素。
她又轻轻翻开第二页：虽两情相惜，两心相怡，得来复失去。乔鹿儿重复地看着，心里竟然生一丝怅恨的酸意。
最后一页：真情诺诺，终随乱红飞花去。
她痴痴发呆，正要把日记本放回去，忽然掉下一样东西。乔鹿儿捡起一看，是熊小鱼和閠怡琦的照片。閠怡琦立在一块大石头前，而熊小鱼在一侧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石头上刻着几个大字：海角天涯。照片后面留着日期，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乔鹿儿怔怔地看着照片，心中如置身一遍荒芜。满以为熊小鱼的淡漠和忽略是来自于他本身淡漠的性格，从来也不曾想到他是如此细腻入微，手微微发颤，内心却一遍苦涩。
她看着桌子上一大早她为他插的一瓶苍兰，花艳如初，明丽美好，原以为这就是爱情，谁也没想到这些背后隐着沧桑和委屈。桌子上电话响了，是熊小鱼的电话，大概是搬家一类的事情。乔鹿儿看着电话，却不去接。过一阵，熊小鱼又打来电话，乔鹿儿拿起电话，指尖仿佛一阵冰凉，她颤抖着按下拒听。
半小时后，房门开了。
“鹿儿，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熊小鱼一身大汗大步奔进来，看见她一脸泪水，惊问：“鹿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鹿儿泪光盈盈，低头抽泣，沉默无言。
熊小鱼目光停留在半打开的抽屉上，桌子上静静躺着的日记本，她手中的照片……
熊小鱼默默拿过照片和日记本，他认真地把照片夹进日记本，又放回抽屉里关好。
他静静地看着乔鹿儿，一时无话。
乔鹿儿站起身来，匆匆往门外奔去，她再也忍受不住充涌而出的泪水。
“鹿儿。”熊小鱼一把抓住乔鹿儿的胳膊。
“你放开我，放开我……”乔鹿儿挣扎着，她挣扎不出他的手腕，竭斯底里的狂哭起来：“熊小鱼，你敢不承认你还爱着閠怡琦吗？你一直爱着她，那么爱，我算什么，一个虚幻的影子来替代你的空虚、麻木？我再也不要做这样的替代品，不要！”
乔鹿儿的话让熊小鱼羞愧：“乔鹿儿，你能不能静下来听我说。”
她挣开他的手，哭喊道：“不，我不听，我什么都知道，都明白，只是我舍不得你，那么的舍不得。”她那样竭斯的哭泣，把这多年的委屈发泄掉。
熊小鱼看着乔鹿儿那般痛苦，内心不忍，轻轻道：“鹿儿，对不起，我认你受苦了。其实都是以前的东西，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碍眼，你就处理掉它门吧。”他说这些话，内心是震动的，眼睛里也含着泪。
乔鹿儿没出声，她静静看着熊小鱼，这是她看他第一次流泪，是她让他流泪了，她知道他还是不舍，而她如果真的那么做，他以后一定会恨她，她不想做他的仇人，可是她也无论如何不能接受它们。她站在那里僵持不动。
熊小鱼沉默片刻，擦去眼泪，苦涩一笑：“你不好处理，等会儿我喊一个收旧货的卖掉。”
“真的假的？”乔鹿儿似信非信，她炯炯看着熊小鱼的脸，来判断他是不是生气，说着气话，但是熊小鱼脸色太平静，什么也看不到。聪明的乔鹿儿便不去深究这个话题。
屋子里静默无声。
乔鹿儿说 ：“小鱼，我们考完研以后，去我家吧，我爸妈想见你。”
“哦，好。”他走上前，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乔鹿儿抓住熊小鱼的手，说：“小鱼，我爸妈说了，以后结婚房子不用我们买，他们会帮我们准备好。”
“乔鹿儿，你真好。”他说着，脸上却并没有表现惊喜或者是意外。
乔鹿儿觉得失落，她又安慰自己，经历了太多，也许是那些经历的疼痛让他失去很多原始东西吧，他已经打磨成一个不爱动真情的人了。
熊小鱼也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冷漠，解释说：“鹿儿，我们离考研时间还有几个多月呢，房子是以后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半刻。”
乔鹿儿对于他这样牵强的解释付之一笑，内心却又是一阵抽痛。
她忽然有一种很疲惫的感觉，要她不停的哄他开心，谁又来哄她开心呢？是因为什么都是她要来的吗？她心里只想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