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归
素菀将我带到了魔界。
到了一处院落，院门被缓缓推开，一阵芳香扑鼻。我会心一笑：“蔷薇园。”
她轻应一声，搀着我缓步走着。“这些年，夫人一直打理着蔷薇园。你的住所设了阵法，是以带你来这里。”
我颔首。蔷薇园，顾名思义，是种满了蔷薇的园子。蔷薇丛连接，以不同的形状盘曲环绕，形成了曲曲折折的径道，是以这个园子还像一个迷宫。
这里是父亲送与我的礼物，可我向来并不喜蔷薇，当然，也并不讨厌。不过园子中央有一温泉，四周皆被蔷薇丛围绕，很是隐蔽，也是我最钟爱的地方。
说起来，这蔷薇院还是我与离珺初遇的地方。回忆当时的光景，既是尴尬，也是悸动。
“你就是我姐？”正当我陷在回忆里，一道响亮的声音在耳际响起。
我一惊，本能的后退了些。无奈什么也看不到。
“你这小子，别神出鬼没的，吓到怜儿了。”素菀嗔道，凑到我耳旁：“他是桑梓洛，你的弟弟。”
猜出来了。我点点头：“你好，我是桑怜。”
他静默一瞬：“难怪母后总念叨你，真是赏心悦目啊。”语气带了些许痴迷，又免不了孩子的稚气。
我笑笑：“你有我高么？”其实我只是想猜测一下他的年龄。
“……我比你高很多！”他提高了嗓音，似乎有些生气。“竟敢笑话我年龄？！”
“……”我不是那个意思。
素菀笑出了声，也明白我的用意：“神魔大战于千万年前，你说你这弟弟该多大了？”
该多老了。。
我轻咳一声，不语。
千万年前……那是多久远的事了啊。可那满是血污的世界，仍旧记忆犹新。
“神，大多都泯灭了吧。”我轻叹。
素菀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个，并未立马回答我。
“大多是在那场战争里死了。剩下的要么云游四方、要么寻了一处僻静地隐居了。咱们魔界的高手也被你杀的只剩寥寥数个。”桑梓洛带了些遗憾的说道。
我沉默了，静静注视着前方，即使看不到什么。
“臭小子，你又在胡说什么！”素菀似真的怒了。
“无事。”我道，“你们可知晓父君的结魂锁在何处？”父亲当年能用结魂锁救我，那我也可救莫契。
桑梓洛：“不知，那是父君的宝贝，你想要了做甚？”
我：“结魂锁自然是集魂了。”
“我知晓你要做甚，不过得等魔君回来。”素菀握住我的肩，柔声道。
“嗯。”我轻声应道。
“娘亲！”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我一震，鼻头微酸。
一个小身子扑过来，抱住了我的双腿。
我哭笑不得。他八成是想扑进我怀里，个头太小，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抱我腿了。
我蹲下身子，将他拥进怀里。“诺儿乖不乖？”
“娘亲乘我睡着把我送走，娘亲坏！诺儿很乖，娘亲不乖！”他呜咽着，可以想象他红着眼眶，瘪着嘴的模样。
我心头一软，亲了亲他的脸：“诺儿不哭，娘亲只是让彩姨带你去玩儿。娘亲现在不是把你接回来了么？”
他依旧趴在我怀里呜呜哭着，没有要理我的意思。
我无奈笑笑，将他抱了起来：“彩儿？”
“在这呢。”彩儿就在我身侧。不知她有没有发现我目盲了。
“素菀，带我去屋里，给彩儿安排一间厢房。”
“走吧。”她轻搭着我的手臂，为我带路。
“喂喂喂！那个，姐？你还没介绍我呢，怎么就抱着我侄儿跑了。”
我一怔，怀里的诺儿似也抬起了头。“诺儿，那人叫桑梓洛，你应当称他作舅舅。”
“舅舅。”诺儿很乖的唤了声。
桑梓洛很是高兴的应了，“诺儿？是叫诺儿吧？走，舅舅带你去玩儿。”
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素菀，快走。”
桑梓洛：“……”
“哪儿来的便宜舅舅？”彩儿嘀咕。
桑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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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子夜。
好不容易将诺儿哄睡。我与彩儿、素菀坐在园中交谈。
素菀嘱咐：“现下，天界全力通缉你，你好好待在魔界，莫要离开半步。”
我捧着茶盏，点点头。“素菀。”
“嗯？”
“对不起。”
“怎么了，为何要道歉？”素菀疑惑的问。
我低下头，“是因为我，你才去天界的。而且，我害你被天君中意，我……”
“不是的。我爱他，自然愿意做他的妃子。”
我眼皮一跳，惊讶的瞪大眼：“怎么会？”
素菀似是笑了，回忆道。“神魔大战时，他还没出生呢。说起来，我比他大了几百万岁。”
“……”我和彩儿同时静默了。也是，甪珩才三万多岁，天君能老到多少。只是这差距，着实大得离谱。此为，“不是人”的好处。
“我曾在他幼年时救过他，那时我也并不知他是天界的皇族。或许是他未曾忘记我，所以在九重天上才会执意纳我为妃。而且，他也爱我。”
虽如此，也不过是个妃罢了。终究不能两全的。
我垂下眼睑，不予置评。
“明日我就得回去，否则天君会有所察觉。你好生照顾自己，至于这眼睛……”说到这里，素菀顿住了，似是不知该说什么。
“瞎就瞎吧。有些东西，眼不见，心不烦。”譬如甪珩。可是，目盲着实难受得很。
“教你医术的师傅呢？他应当能治！”彩儿想起什么，欣喜的大声道。
师傅。我还是桑怜时，师傅便是我的师傅了。当年遇到他，执意要授我医术，也不过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他的徒儿。所谓“奇才”，是因为我为桑怜时就懂医，做了莲曦，自然一点就通了。
哎，身边人，似乎都是熟人呢。
“师傅云游四海，想要寻他，实在是太难了。”我轻声道。
又是一阵静默。
我笑了：“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待我研究研究，说不定我能自己治这目盲。”
“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海滩上！我家莲曦医术高明，定能比他师傅还要厉害！”彩儿大喝。不知有没有拍案而起。
前浪死在海滩上？唔，民间俗语吧。
“彩儿你先坐下，如此激动做甚？”素菀忍俊不禁。
还真是拍案而起了？我笑出了声。“彩儿，你真是我的开心果。”不过，关于桑怜的事，择日再告知她吧。
“天色也不早了。怜儿你需要休息。各自回房歇息吧。”素菀似已起身。
“嗯。彩儿，你快回房。”她一直都不太轻松。
“哦。”她不情愿的起身，素菀携着她一起走了。
两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我趴在石桌上，彻底松懈了下来。真的，好累。
“莲儿。”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本是那冰冷的人，却要给人异样的柔情。
我僵硬的坐直了身，明知看不见他，也只能苦笑着不敢回头。
怎么，一点都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