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凤凰于飞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只见台上的灯又重新点亮了起来。

    但见一个个身形窈窕,容貌殊绝的舞姬,盈盈而动,滑入舞池,裙裾飞旋,身姿曼妙如仙子。此时的曲调与方才大大不同,琴声钟灵毓秀,扣人心扉,令人耳前一亮,眼前一新。

    正在众人纳罕方才那弹琴的曼妙身姿何处去的时候,半空之中,忽然飘过一阵金粉。一股异香,从舞台之上飘下,骤时向四周扩散,众人只觉神色一清。

    一束五彩绚丽的宽大绸带,从空中飞旋而下,而半空之中,有一人缓缓而落。

    那女子身着炫目的五彩霞衣,全身点缀着粼粼金羽,身后的裙摆极长,宛若凤尾,光彩炫目,盈盈停立在舞台中央的一朵硕大金色牡丹之上,挥袖舞动,其形之美,其形之华,宛若凤凰于花间翩翩起舞。

    凤凰于飞,翩入青云。

    金牡丹时而独立于花上,时而十指盈盈而动,曼妙灵动;轻盈的身体飞旋于金色花朵之上,而那极长的凤尾,被她素手一带,经风一扬,如同一道炫目的彩虹,紧紧跟随在她身侧,丝毫不乱。

    点缀在四周的舞姬此时也俱身着各色舞衣,翩然而动,宛若轻纱曼拢的灵霄仙子,灵动游走,那场景简直美妙绝伦,如九天凤凰与众仙齐舞,碧霄悠游。

    忽然,金牡丹的身子凌空而起,飞旋在高台之上,腰肢柔弱无骨,双臂绵绵弗动,如同凤凰振翅,翱翔九天。

    场中丝竹声曼妙绕耳,眼前的凤凰之舞动人心魄,所有的人都被勾走了心之所思,忘记了时间。

    舞台上的秀丽身影还在继续。

    及至半空花瓣纷落如雨之中,金牡丹与众舞姬脚踩五彩绸带,飘然从舞台飞向场中,衣袂纷乱之中,佳人嫣然一笑,场中男子无不心荡神驰,一瞥惊鸿!

    乐声终止,金牡丹盈盈向主席位的方向施礼:“牡丹恭祝三少寿辰!愿三少惠海斋蒸蒸日上,财源广进;愿三少福寿无双,永乐无极!”

    三少缓缓起身,放下手中的酒杯,大抚掌笑道:“哈哈哈哈!才艺双绝,牡丹美名,无人能敌!”

    金牡丹笑着起身:“三少过誉,牡丹厚颜了。这就要告辞,还望诸位席上尽兴。”

    三少知道她素来不喜爱人多的场合,此时亲自走下台阶,将她扶过:“你今日能来,我实在高兴。我不再留你。不过,先饮了三杯,再走不迟。”

    一直守在一旁的公孙兰轩闻言,即刻备了三杯美酒,敬呈金牡丹。

    牡丹端起金杯,三杯连连一饮而尽,众人皆连声附和金牡丹好酒量。

    “兰轩,你亲自送金姑娘回去。”三少一声安排,金牡丹再次施礼向堂上众人作别,便率众舞姬去了。

    席上众人虽然遗憾,但能够一睹凤凰之舞,已觉十分快慰。金牡丹走后,众人言笑晏晏,酒宴酣畅淋漓。一时,公孙兰轩已送金牡丹回来。

    三少看时间正好,便吩咐公孙去请出玉美人。

    席上众人见状,再掀高潮,个个擦拳磨掌,人人雀跃不已,恨不得马上见到那武林至宝,玉美人的真面目。

    三少再次起身,众人一起举杯干掉杯中美酒。三少心情大畅,一时对众人道:“诸位可知,为何今日冷某会将寿宴设在这露天园内,水榭之旁?”

    众人一时不解。

    “哈哈哈!既然今夜那献宝人愿将玉美人公诸于世,我等就要尽情尽兴。如此良宵,堂前明月,岂不是观赏玉美人的绝妙时机?”

    众人听了,纷纷赞同。与此同时,几名冷府的武士推着一架轮车,步入场中。而在那轮车之上,赫然有一耸立之物,被黑色的布幔盖着,不知里面是何物。那件耸立之物,竟高五尺,众人各自心生揣测,一时暗暗惊异。

    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早已有人按照三少吩咐,在那场中抬上红木方案,为他独设一席。

    那中年男子也不客气,端起案上的美酒,先是自斟自饮了三杯,继而向三少抱拳道:“多谢三少连日来的照拂,才令小人免受仇家追杀,得以在此享受富贵。”

    三少坐在华椅上,凤目熠熠,抬手朗声笑道:

    “你不必谢我。既然阁下如此瞧得起冷某,信任在下,肯将宝物相赠,冷某又岂能不解君之忧呢。如今有这么多的上宾在此,你大可将这宝物献来!不过,话可要说在前面!今日冷某这一注,可全都押在你身上了,有这么多的知交好友在此,你可断断不能令我折了颜面!”

    尽管三少少不得要说些过场的言语,但言下之意,那男子又岂会听的不明白。

    那中年男子露出一幅恃物倨傲的表情,竟似有十足的信心。因而笑道:“三少放心。在下此次带来的,乃是真真正正的玉美人,绝无虚假。”

    三少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就且向大家自报家门。大家对你这位神秘人物究竟是如何寻到了玉美人可是好奇的很呐。”

    那中年男子再次抱拳算作回应,继而转向在场的众人朗声道:“诸位请了!今日在此相逢,也算是一种缘分。”

    席间纷纷以礼回应。

    “在下复姓司徒,单名一个亮字。虽是宋土人士,只因祖上本是数代为商,常年在西域行走,后逢战乱,才被阻滞在塞外番邦回鹘之国,无法返回中原。是以,我自幼在回鹘长大,久居于沙漠边缘的科莫古城,以四处转贩中土的丝绸和西域的香料为业,习得多种番邦语言。及至三年前自己双亲亡故,思乡之情愈重,才多次向沙漠中往返的中土商队好友救助,希望能随同他们穿过大漠,回返中土。不想期间西夏、辽、宋长年战火骤起,许多商用的联系和道路被各国颁令阻滞,中土的商队大都被迫留守塞外,我同他们,这一滞就是两年之久。”

    众人听他解说,听得入神,仿佛眼前便是那金沙飞扬的塞外大漠,耳边便是那风格诡丽的波斯梵音,又听到那司徒亮回国之途如此辗转,不由唏嘘不已。

    “一年之前,我与几位中土客商经过了为时两年的奔走,终取得了许可公文,出回鹘,经西夏,绕道吐蕃,终得以返回宋土。可是,返回宋土之日,同行的驼队人马,只剩我一人。”司徒亮讲

    到这里,想到昔日同行的队友,神色顿时化作悲凉,怆然一叹。

    “可是也正是在此次回宋的途中,天命所定,令我得了这件宝物,玉美人。”

    众人神色一振。有人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得来?”

    司徒亮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突然道:“列为上宾期中不乏洛阳的商界名流,想必有不少人也曾到过西域,见过那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漠,那么,你们其中,必有人听说过黑沙暴吧!”

    众人惊愕,而场中但闻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黑沙暴?!沙漠中的索命恶灵!你竟能亲历黑沙暴还能活着回来!这简直是奇迹!”

    司徒亮点点头。“正是。一年前,在下与在下的同伴,在穿越沙漠之时,一起经历了黑沙暴。至今回想起那当中濒临死亡的的经历,在下还是心有余悸。”

    想起那黑沙暴发作之时,天地变色,风卷残云,日夜不分。飓风卷着沙尘,几乎要吞噬所有可以触及的东西。而只要是被卷入黑沙暴中,无论人还是物,必然都只有被毁灭的结局。莫说是人,在回鹘部落的百姓之中,就曾流传着百万头牲畜瞬时被黑风暴吞噬的无影无踪的可怕传说。

    “那一日,在返宋途中,我与队友们来到沙漠中央,行走在沙漠之眼,骤逢黑沙暴,众人都是十分惊慌,只道大难临头。幸逢我们停下歇脚的地方,正靠近一处废弃的石堡。我们安顿了骆驼人马,匆忙藏匿在那处荒废的石堡内,准备躲避黑沙暴。怎奈那石堡年深日久,垒土早已风化,破败不堪,黑沙暴一过,石堡顿时坍塌;我们就随即就如同难知自己命途的牛羊般,被黑旋风吸纳进去,被卷的七零八落,待到我从流沙中苏醒过来,便再也不知其他人的下落。”

    席中人闻言,大惊失色,不禁为司徒亮一行人的遭遇感到惊忧。

    “我苏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午时;我醒来的地方,竟离那石堡不远。烈日焦灼,我险些被晒得丧命,水分脱尽,筋骨欲裂。幸蒙苍天庇佑,我们同行的五队骆驼,还有一队,竟安然无恙地躲在那石堡的一段残垣之下。我用最后一息气力,爬到那断壁之下,找到了救我性命的羊皮水袋,才得以苟活续命。后来我搜寻队友苦无踪迹,只得重整骆驼和行李,独身上路。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在那石堡之下,我竟发现了一件十分怪异之事。”司徒亮讲到这里,再次拿起案上酒杯,一饮而尽。

    “难道是那玉美人从天而降不成?”正在此间空挡,有人忍不住插话。词语一出,立刻引来众人的讥笑。

    不想司徒亮放下酒杯却道:“正是如此。”

    “我要离开之际,竟发现有件东西,从那石堡下的地面露出来,在那沙漠骄阳的炙照下发着亮光。想是那黑沙暴卷开了石堡下的沙层,才让那件东西,重见天日!”

    司徒亮讲到这里,全场人都摈息细听。

    “我将那沙土用手刨开,始知那其中另藏玄机。因为那沙土之下,竟是一段白玉雕成的手臂!只是那时,在下并不识得,沙土之中所掩埋的,就是江湖上中赫赫有名的玉美人。我见那玉器玉质上乘,而我多年的生计所得都已随那黑沙暴化为乌有,便将她挖掘出来,用毡毯裹好,背在骆驼背上,打算回中土之后将其变卖,以作他日重操生计的本钱。”

    “一路之上,我历尽艰辛,粮水耗尽之时,便杀骆驼,食驼肉,饮驼血,苦苦支持,才走出那可怕的沙漠……”

    “待到我走出沙漠的中心地带,早已是气力不济,昏倒在一处绿洲,后得幸被一位西夏人所救。而那西夏人,不仅救了我,也正是他告诉我,我所捡回的玉器,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美人!”

    所有的人都顿时被引发好奇心,想要知道那西夏弯刀客为何会知晓玉美人。

    “诸位一定好奇,为何那西夏弯刀客竟会识得玉美人。那是因为,那西夏人的真实身份,乃是一位曾在西域赫赫有名的弯刀侠客。只因他厌倦江湖沧桑,才隐居避世在那沙漠边城。”

    司徒亮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在二十年前,为了得到玉美人,中土和西域的武林人士曾大肆争夺,杀戮四起。在座的诸位,想必一定也有所耳闻。”

    众人讶然,不知他为何提及多年前的武林旧事,也只得听他将下文将来。

    “当是时也,由玉美人所引发的争夺,异常残酷,人人竞相弑命追缉,前赴后继;抛妻弃子,离乡背井者,大有人在。而那玉美人也几经易手,最终落入了一个神秘刀客的手中。玉美人被那神秘刀客流转带入大漠,只为躲避追缉。中土和塞外的众多觊觎玉美人的武林人士听到消息,继而寻至大漠。是以当日,这一批为夺玉美人而铤而走险的武林人士,不惜进入沙漠之眼,寻找那神秘刀客和玉美人的所在。”

    “那他们是否找到?”有人忍不住发问。

    司徒亮点点头。“那批武林人士确实寻到了那神秘刀客的踪迹。怎知天意弄人,在随即的那场混战当中,寻找玉美人的人,不仅死伤惨重,而活着的人,也不幸遇上了黑沙暴。”

    听到这里,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叹息。为了身外之物,执着至此,实在可悲。可是,世人又有几人能躲得过功名利禄的牵绊,毫不心动呢?

    “从此,那批进入沙漠之眼寻找玉美人的人皆丧命沙漠,杳无音讯。玉美人而后也陨落在滚滚流沙之中,下落难寻。”司徒亮一声长叹。

    坐在席间的丐帮白虎堂执事长老洛长风此刻听了,恍然大悟。

    虎鹤双形元秋对此事也是有所耳闻的,这时也忍不住嚷嚷道:“原来如此!想那二十年前,沙漠之眼中的那场混战,牵连者甚广,竟无一人生还!原来他们最终把玉美人抢到手的,也遇到了黑沙暴,最终只落得个人财两失的结局!可悲!可悲!”

    全场上宾,顿时恍悟。

    岂料那司徒亮又道:“并不尽然。”

    元秋登时封口。

    “在那次的黑沙暴中,也有一人,侥幸留下了性命。他就是那将玉美人带入沙漠之眼的神秘刀客。而那神秘刀客,不是别人,正是救下我的西夏弯刀客。”

    众人又是一阵惊异。

    “那西夏弯刀客本是西夏第一高手,也正是他挫败辽国高手,抢得了玉美人,并带入了大漠隐遁。不想众多江湖人士尾随而至,为了独占玉美人,他竟不惜设下毒计,将众人引入本就凶险万分的死亡之地,岂料天意难测,他苦心营谋,却汲汲无功,还险些丧命。自己虽侥幸生还,那玉美人则从此被埋入地下,踪迹难寻。”

    三少听着那司徒亮的叙述,暗叹这当中的坎坷曲折;事实上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唏嘘不已。

    “那位西夏弯刀客只因为着那玉美人,几历生死,机关算尽,转头成空,是以心灰意冷,失去玉美人后便再次隐居在沙漠边城古镇。如今,多年过去,他已盛名不再,寂寂无闻,却已然看透生死,参破名利,不仅对那玉美人再无执念可言,甚至还劝我莫要被无端卷入玉美人的争斗中去,以免徒惹祸端,枉送性命。他嘱咐我好自为之,并赠我盘缠行李,送我上路,返回中土。”

    “我起初并不相信他所言,初获至宝,欣喜欲狂。怎奈带着玉美人刚入西夏境内,便被人识破,横遭追缉。我一路之上,如同亡命之徒般四处躲藏,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几经辗转,才带着被我小心翼翼改装后的玉美人掩人耳目,混入宋土。这般辗转,回到宋土,竟又耗去足足一年的时日!是以,为返宋土,我竟足足用了三年时间!”司徒亮看着那轮车上的黑布,慨叹万千。

    “我思虑再三,始明白那西夏弯刀客救我时所言,皆是金玉之言。是以打算挑选德才皆备之人,将玉美人转赠。我来到洛阳,一路从不少商客处听闻冷三少的美名,直到亲见其面,见识到三少的风采,才下定主意,要将玉美人转增惠海斋!今日在下出现在三少的上元寿宴,世人只怕多数误以为我司徒亮,不过是为求依仗玉美人而名扬天下的庸碌之辈,实则不然。”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在下与那西夏刀客所亲历种种,无不昭示,这世间最为可怕的,莫过于贪婪妄念之恶,人心变测之险。玉美人本是死物,却为着人世的贪婪欲念而几番蒙受血腥杀戮。在下走访四处,只为替玉美人寻得明主,将玉美人的秘密大白天下,希望从此而后,不会再有昔日那般的悲剧重演。”讲到这里,司徒亮不由再次抱拳,向冷三少致以敬意。

    三少直至此时,始知那司徒亮的良苦用心,不由对他,也心生几分敬意。

    赵应乾虽身在水榭,但从头至尾,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一时不由叹道:“好个参悟名利生死的西夏弯刀客!好个深明大义的献宝人,司徒亮!”

    洛长风洛长老静坐扶须,若有所触;司空毓儿亦是沉思不语,慕容筠玉见她如此,便依样画葫芦,故作神态自若,静待下文。

    一时之间,满席哗然,有人都对这司徒亮白白捡得一个武林至宝而羡叹不已;也有人赞那西夏弯刀客;也有人赞那司徒亮含有的凛然大义;更有人转而奉承今日的寿星冷三少,极尽赞誉,指那玉美人此番辗转来到惠海斋,恰如其分,云云;各种评论,不一而足。

    司徒亮见状,便走向那轮车,掀起那黑布的一角,运足力气,将那布幔,悉数揭下。

    待到见到那黑布之下的物什的真容之时,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万分。

    哪里有什么白玉雕成的美人?!那黑布之下,分明是一座足有一人高,乌漆吗黑的女子雕像,不仅手艺粗糙,而且就连那雕像本身,也毫无美感可言。实在是令人倍感大煞风景。

    席间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此时武士将那雕像小心抬下,拖走轮车,退出场中。

    司徒亮见到众人模样,面上反是一笑。于是向三少抱拳道:“有三少在此明鉴,在下现在就给大家看真正的玉美人!”

    说毕,他转身从袖中取出几件形同细锥和小锤模样般的工具,缓步走向那玉美人。

    众人并不知何故,岂料他竟拿着那些细锥和小锤,竟往那玉美人身上砸去!

    全场哗然!

    司空毓儿也是十分惊异,静下心来细细观察,才发现个种缘故。

    此时便又朝场中看去,只发现,除了冷三少和完颜希尹二人面上丝毫不为之所动外,在场所有人神情都随之变色。顿觉完颜希尹的逼人机智和镇定,亦觉冷玉书绝非他外表所示人的那般简单,只是个普通的商人而已。

    其实毓儿还算少了一个,那就是坐在水榭小楼中的楚淮王爷赵应乾。

    筠玉探过身,轻扯毓儿衣角,往场中努努嘴,不解何故。

    毓儿便俯首侧身轻声作答:“那人像的外面,分明是一层经过特殊炼制的黑瓷。你仔细看看,那黑瓷看似笨拙无华,有何微妙之处?”

    筠玉听了,便盯住那雕像,仔细查看之下,便发现那雕像并不是全然漆黑无光,在那些黑瓷的表面有一层极薄的釉光,而那淡淡的釉光之下,隐隐约约露出一些细细的线来。顿时想明白,那些并非细线;而是在烧制时有意留下的缝隙。

    筠玉顿时茅塞顿开,一边摇头一边咋舌看着毓儿道:“我小驼子挑来的媳妇儿,果然聪明绝顶!”

    毓儿听了,拿起方案上的筷子,在他的脑袋上,又是一记。

    毓儿只道她在暗中打量别人,却不想自己也是别人眼底尽收之物。

    谁?冷三少。完颜希尹。赵应乾。

    而此时此刻,德喜正绞着手中的帕子,看着场中,惊急万分。

    司徒亮拿着锥子和锤子,围着那雕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各寻位置敲打锤击了一番。

    他每敲一下,在场的宾客都心跳如鼓,紧张异常,生怕那玉美人随时会被击碎,或是打出个窟窿来;筠玉此时明晓了缘故,观场中之人神态,顿觉可笑,一时竟忍得辛苦;他挠心抓耳的样子,引得毓儿也几乎坐持不住,面纱后咬牙苦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