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秘逃亡
一
滂沱大雨降落到了黎明前的老城,马路上的路灯在雨水之中神色迷漓,而老城那片“无头巷”则淹没在滔滔的黑暗之中。
一道闪电刺破了黑暗,小巷的积水之中蠕动挣扎的似乎是一个人。
老城的黎明降临之际,雨水又戛然而止。“无头巷”中就响起了一声呻吟。
“无头巷”是老城最老的街区,不光巷子窄窄长长曲里拐弯,而且房舍繁杂,枝杈蔓延,错节盘根,看似随心所欲,却又有故布迷津之嫌,外人若想通过这片巷子抄近儿从一条大街走到另一条大街,那么你起了大早多半也赶不上晚集,任你千回百转,仍然象老驴拉磨一般走不出这一亩三分地。所以,不知从何时起这巷子就被称作“无头巷”。
那个人是在巷子中一幢居民楼的后墙根儿下被发现的。他睁开眼时,除了后边倚着的是硬硬的砖墙外,他的三面已围满了人。巷子本来就羊肠子一般细窄,堵了这些人,就跟患了肠梗阻一般把小巷堵了个溜溜严。两边来往的人过不来过不去,也少有人转个弯儿绕几步,不管闲的忙的,都按照传统习惯住了脚,撂下车子摩托看大戏一般往里挤,一边紧着挤一边紧着打听里边出了傻希奇热闹。好奇性也,后续的人也一如既往地往上涌。拥拥挤挤着,还不停地发布信息。有的说里边有一个快死的人,有的说是一个被打死的人,有人说死的是一个叫花子,有的说穿花衣服肯定是女尸,有的说是身上刺着花的女尸,有的说是刺着花的裸体女尸,有的说是先奸后杀的女尸,有的说是轮奸致死的少女女尸……
不过,被围在中间的他听不清人们嘈杂的是什么内容,他只觉头痛欲裂、全身无力,而且他还摸到了头上的包和伤口。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可是他又无论如何想不起他自己是谁、是干什么的。但他却本能地感到被人群紧紧包围对他是十分危险的。
“咳,你看他头上还有血呢……”
“呀,看那样不象好人,谁快报警去呀!”
近处悄声的议论更让他不安了。他挣扎着站起来,疑惧又加上羞惭恼愤,一瞬间他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勇气,大叫一声“让我出去”就带着一身泥水向人群扑去。
别看刚才围得挺严实,大伙一见他扑过来,轰地往后就躲,胆小的女人还尖叫起来,后边有人开始逃跑,前边的后悔站得这样靠前线。
他趁乱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向外挤去。
终于,他呼呼喘着粗气挤出了那群乱哄哄的人迎着还在闻风而来的人踉踉跄跄向前狼狈窜逃。
横七竖八不知钻了几条小巷跑过几条胡同,脚下已再没能量向前移动半步,他方才一屁股瘫坐下去。他大口大口地捯着气儿,虚脱的身子汗洗的一样,头上轰轰地痛。他歇息一阵,看看满是泥污的衣服,他觉得这样太惹眼,裤子没办法,就脱下了上衣。衬衣虽然也是湿漉漉的,总算泥少一些。
拿着上衣他才发现衣服上不光是泥水,还有大片血迹。他摸摸头,望着衣服上的血苦苦回想。可半天不光什么也想不起来,头却痛得更加厉害。抬头,他发现附近又有几个人在注意他了,他不敢再留,把上衣随手扔在墙角就又咬牙向前走去。
走出小胡同,就又是一条小巷。他不知道这条小巷在这片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巷网里占有什么位置起着什么作用,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在这片巷子里一样。
头痛得已让他有些麻木了,而胃里头却是空空荡荡的,腿脚象面捏的一般绵软无力。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吃的上一顿饭,他抬头寻找太阳,天却还是阴沉沉的。
小巷又在前边一分为二,并且宽窄气势也不分轩辕。略略犹豫一下,他凭着感觉拐进了靠右的那条,因为现在他几乎没有经验可供借鉴,只能像白日出洞的夜猫子一样瞎闯误撞。
在进入另一条巷子之后,他假作提鞋,不露声色地向后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尾巴跟踪。小巷里的人来来往往,来往的人多半都会注意他,有的过去了还禁不住回头看他几眼。他觉得对自己十分不利,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他头上有伤,身上有血,自己都觉得不像好人。
旁边过去几个男人,边走边议论:
“喂,城东那个杀人案有头绪了没有?”
“没动静,哎,听说没,南郊又出了强奸犯,听说那歹徒头上换了……”
这么说着,那人忽地扭脸看他,那几个人也一齐看他,目光里充满怀疑,好像他就是那个头上受伤的强奸犯。
他逃也似的紧走,不敢再回头。
他现在最迫切的需要就是吃点东西补足能量。
在小巷中的一家小吃部的凉棚里,他吃下了八两油条、两碗豆浆。吃完了,他才又发现旁边又有几个人在观察他,那个老板娘也不时偷眼看他。他站起来,准备给了饭钱赶紧离开。可是他把衬衣和裤子口袋翻了几遍,却没掏出一分钱。
他尴尬地去跟老板娘解释,老板娘却赔着笑向他直说好话,不但不肯要他的饭钱还说让他慢走。他知道老板娘盼他快走,他这个样子肯定让她害怕并影响了她的生意了。
“我会还你钱的……”他没有把握地说着,又打量着这地方,以便若能还钱时好能找得到。
老板娘慌忙摆手连说不用不用。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地离开了小吃部,一时却不知往哪去。他现在最该去的地方是公安局,因为公安局一定有办法查清他是谁、怎么受的伤。可自己若是被歹徒打伤的也就罢了,万一自己真是杀人、强奸的歹徒、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上医院也不行,如果自己是逃犯,进医院就是进了公安局的隔壁,何况他的身上不名一文。
凭直觉他发现后边有人跟踪。回头,跟着他的是一个年青女子,打扮时髦,人也靓丽。那一刻他心中一颤,觉得这人很面熟,却又记不起她是谁。
但是他住了脚,等着她——如果他和她相识就好了,那最起码她能告诉他他是谁、是什么人。
那女子到了跟前果真站住了脚,却又一言不发,满脸惊疑地望着他。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说什么。
终于,那女子开了口:“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没等他回答,身后响起汽笛声,他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他的身后不知啥时开来一辆警车……
警车里的那张面目让他心里又是一颤。
警车已把后边堵住了,往前跑肯定跑不过警车,偏巧身边又没有胡同,他几乎无路可逃了。
但他仍然出于本能地撒腿向前跑去。
警车追了上去。
那美丽女子惊叫起来。
警车很快追到了他身后,这时身边出现了一条胡同,他立即钻了进去。警车似乎停了停,却又很快向前开去。
那女子万分惊异地随后追到胡同口,胡同里却早没了他的影子。
二
逃了一阵,身后没有警察追捕,也许那辆警车不是冲他来的,可他刚才的举动却让他更加相信自己是个逃犯。
出了小胡同,他已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公安局自首,既然是个逃犯,就该让自己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向人打听公安局,头一个男人左指右点了几下,让他跑了个迷头转向。第二个女人看着他摇手说不知道慌忙走开了。第三个人只是摇了摇头。他盲人骑瞎马般胡走了一阵,在一个微型胡同口发现两只动物正在呜呜吼叫着撕扯着什么。
那是两只不大的宠物狗,可是身上脏乱不堪,好像已被抛弃了,而那两只狗争夺的是一件衣服,那件衣服让他很觉眼熟。
经过观察,他辨认出那件衣服是几个小时前被他丢弃的,衣服上有泥水有血迹。他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了什么,回去赶走了两只狗,拿起衣服在口袋里翻找起来。但是结果让他非常失望,口袋里没有任何一件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不过他从口袋里搜出了几张潮湿的零票,数数,有八块之多。八块钱推迟了你去公安局自首的脚步,他决定返回去还那小吃部的饭钱。
走过一个电话亭时,他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个号码——110。
拨通了那个电话,对方果真是公安局。于是他开始报警,说他可能是个逃犯,可能杀了人也可能强奸了妇女,叫公安局赶紧来抓他。公安局问他叫什么他不知道,又问他现在哪里,他问了那个已被他的自述吓得想逃的少女,告诉对方他在“无头巷”的“罗锅胡同”里。公安局叫他等在这里,千万不要动,他们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抬头,一个警察正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他没想到警察来得这样快,定睛一看这警察正是刚才在警车里见到的那个,个子高高的,只是戴了墨镜。
虽然他刚刚放下报案自首的电话,可一见这警察他却不由撒腿就跑。
那警察紧追上去。
拐个弯了他发现了胡同口堵着的警车,但他已不能后退了。
“站住——姚远你站住、你听我说……”那警察边追边喊边拔出了手枪。
警车严严地堵在胡同口,正是后边警察开的那辆。跑到近前他稍一犹豫便纵身从警车上跳了过去。
“站住、不站住我开枪了——截住他、他是杀人犯!”
追上来的警察也跳过车对准他的后影举起了枪。可瞄了一下他又改变了主意,立刻又追了起来。
他闪身跑进了另一条巷子。身后那个警察也喊叫着追了过来。
他闪身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七扭八拐从小胡同钻出来时,他才发现原来又回到了刚才的那条巷子,巷子口一个年青美丽女子正在等着他。
警察追出胡同,小巷里又不见了他的影子,警察后悔刚才没有开枪。
三
他随着那个年青美丽似乎熟识却又说不出名字的女人跑进了一幢挺气派的二层私宅。
坐在那间本来很宽大却已被真皮沙发大屏幕彩电落地音响真木家具大金鱼缸等挤占得有些压抑的客厅里,他有些不自在。
这时他已知道自己叫姚远,那个警察叫他姚远,这女子也叫他姚远,不可能两个人都认错了。
那女子到外边听了会儿没啥动静,方才回来,再次打量着他问:“姚远,你这是……执行的什么任务?”
姚远摇摇头,反问一句:“你说我是执行任务?”
那女子更加疑惑:“不是执行任务,难道、难道你真的是……逃犯?”
他叹口气,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女子幽幽望了他一阵,问他想不想洗个澡。
姚远洗完了,那女子已给他准备好了一套新西装,说是她丈夫的,让他先将就穿上,姚远穿上。对镜照照,姚远发现自己是个身材稍高体态匀实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也还算得上英俊,只是略显憔悴,那身衣服又短又肥也使他的样子有些滑稽。他刮了胡子,那女子又让他吃了一些药,又把他的头包了包。
回到客厅,那女子给他拿来了饮料,过了会儿小心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姚远跟她说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女子十分震惊,将信将疑,半晌方才问出:
“你、你连我是谁也记不起来了么?”
姚远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很熟悉……”
那女子神色黯然,默然不语。姚远试探着问她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那女子摇摇头,幽幽地说:
“既然你已经都记不起来了,那就不必再提过去的事了……”顿了顿,她又说,“不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有关你的情况告诉你。”
从那女子的简单介绍中姚远对自己有了如下了解:姓姚名远,曾经是让坏人闻名丧胆的英雄刑警,四年前与一位电视台女记者结婚,近三年情况不详。
啊,自己曾经是位刑警,这让姚远很激动很兴奋,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他又很是垂头丧气。他多么希望自己仍是一名刑警呀,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在抓捕罪犯时受的伤呀,可惜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因为他现在正受到警察的追捕。
他不知自己是怎样从一名光荣的警察堕落为一个可耻的罪犯的,他努力回想,不光什么也想不起来,反倒又觉出了剧烈的头痛。
忽然,他怀疑起这女子这些话的真实性来。他对她和对自己一样也是一无所知,她说的也许是真话,也不能排除是在欺骗他的可能。
那女子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笑了笑说:“我还知道你左胳膊上有道刀疤,那是你抓罪犯时被刺伤留下的。”
真的,他刚才洗澡时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左臂上真的有一道刀疤。
“另外,”那女子开口又停了停,“你的胸部有块红色胎记。”
啊,那块胎记他刚才也注意到了——连那胎记她也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他这样了解?
他的头已觉不出痛而已变得昏涨麻木起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模糊。他后悔不该轻信这个神秘女子,他担心自己落入了一个粉色的危险的陷阱。
那个模糊的人影过来扶住了他,一个似乎遥远的声音轻轻地响在他耳边:
“我给你吃了镇静药,也许睡一会儿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到床上去吧……”
姚远只觉女子扶着他走进了另一扇门,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四
姚远走在茫茫旷野中,他的身边出没着一些狰狞的半人半兽……姚远想离开那些人,可他又身不由己地随着他们走在一起,他想看看他们是些什么动物,要干什么,但是那群动物却突然围住了他,他正准备与他们搏斗,却听见有人远远地唤他的名字……
姚远睁开眼,眼前一个人离他很近很近,正关切焦急地呼唤着他。
“啊,你终于醒了——再叫不醒你我可要叫救护车了!”那女子舒了一口气,给姚远端来一杯茶水又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姚远接过茶水感激地望望她。
“那你先喝水,我去去就来。”那女子轻轻笑笑,出去了。
不一会儿,那女子端来了饭菜。
吃完了,天也晚下来了。姚远要走,那女子问他准备怎么办。姚远说想打个电话,投案自首。可是那女子却按下了姚远拿电话的手,她眼睛发红地劝他仔细想一想,如果他真是逃犯,进了公安局不知还能不能再出来,那他的家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这么一说他也有些犹豫了。那女子叹了口气,递给他一个包。他接过打开一看,里边装着一叠钱……
在出门的刹那,他向那女子致谢,那女子终于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哭了起来……
走出那条胡同,夜色已经笼罩了“无头巷”。
但他并没有准备按那女子指点的那样逃的远远的,他认定他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公安局。出门前他已经把钱悄悄放回了包里。
路灯亮起来,但距离较远,小巷仍显昏暗。姚远正寻找着有没有出租车,忽见前边挺热闹。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男人扛着摄像机正给一个老大妈录像,一个女记者正拿着话筒跟老大妈说着什么,旁边还围着一群人。本想去打110电话的姚远突发奇想,他想让电视台的记者发现回逃犯立回功,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
但是姚远没料到,他刚刚挤进人群,那个女记者喜出望外地欢叫一声向他扑过来。
姚远不由后退一步,可是心里却又是一颤——这个女记者不但让他觉得熟悉,而且格外亲切,可他仍说不出她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
“姚远,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那女记者说着就来看他头上的伤。
“你是——”姚远轻声问。
“怎么,你?”女记者惊异地望着他,“你怎么了姚远,为啥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女记者没料到姚远会点头,表情还是那样严肃,她倒给闹糊涂了。
姚远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了。就提高音量说:“不管你是谁,都请你把我送到公安局去——我是一个逃犯!”
“什么——你说你是逃犯?”女记者目瞪口呆。
那个摄影记者倒挺机灵,怔了怔就忙把镜头对准这个自称逃犯的人。人群也是一阵骚动。忽然,姚远在人群中看见一个黑影一闪,他的心头又是一震,接着他好像听到或者说是感觉到了一声危险的微弱的声响——子弹上膛的声响。姚远本能地向后一跃挤出人群,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人群中就响起了枪声……
姚远还没有完全卧倒,子弹就尖啸着从他的耳边飞过。在女记者的惊呼和人们的尖叫声中,姚远又已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跃入了身边的小胡同……
姚远在前跑着,一个人影在后边紧追。
姚远从胡同跑进小巷,又从巷子跑进胡同。不知串过了几条胡同、跑过了几条巷子,突然前边过来两个老夫妇,姚运往边上猛地一闪,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姚远挣扎着爬起来时,一只手枪正直指着他的胸口。
虽然已换了便衣,姚远还是一下子认出——这个人就是白天追他的那个警察。姚远本来是要投案的,可每见这个警察他的心头都会生出不详的感觉,不由自主要跑要逃。
“举着手别动——动一动我就开枪!”那个便衣警察阴沉地低喝。
姚远就举起了手。
那便衣见姚远挺听话,就对吓得躲在一边的老夫妇说:“我是公安局的,抓的是逃犯!”
姚远被那便衣押近一条黑糊糊的小胡同,在一断高墙下,那便衣低声命令姚远站住。姚远不知他要干什么,那便衣却说出了一句叫他大惑不解的话:
“姚远,你也是条好汉,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你要肯答应跟我干我可以放了你——以咱俩的力量联起手来,还能发不了大财——怎么样?”
姚远说:“我不明白你说的话、我……”
没等姚远说完,那便衣忽地一拳打在姚远脸上,姚远冷不防,立时眼前金星乱冒。那便衣恶狠狠喝道:
“你他妈还跟我装糊涂,那好,我就打发你上西天!”
说着便衣就要开枪,可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他又改变了主意,拿枪柄向姚远头上砸去。姚远不禁一闪,本能地跟那便衣搏斗起来。
便衣的枪被打丢了,姚远又挨了一脚。摸着黑打了半天,两个人竟是不相上下。
渐渐地姚远占了上风。可是打着打着,姚远忽然一阵头晕、下盘不稳,被便衣一拳打在胸口,姚远叫了一声便往后倒,不料头又猛磕到水泥墙上,他一下子便昏死过去。
那便衣拔出匕首就向姚远扎去……
正在这时几道亮光刷地照射过来,接着就是几声厉喝:
“不准动举起手来!”
五
姚远醒来时,是躺在医院病房里,身边坐着一个女人,一边还站着两个警察。
女人就是那个女记者,姚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姚远已经认出来,女记者就是他的妻子王静。
王静见姚远认出了她,激动得直擦泪,又指着那两个警察问他认识么。姚远叫着局长队长就要坐起来,队长忙过来按住他。姚远说:
“局长、队长,我没有完成好任务……”
“不不,”局长笑着说,“你完成的很好,你完成的很好!”
姚远要汇报,局长让他先安心养伤,姜涛已经逮捕,贩毒团伙的也已归案了。
“真的?”姚远高兴地叫了一声,头却又剧痛起来。
局长队长他们走后,王静又流着泪说:“你真把人吓死了!”
姚远笑着说:“我这不挺好么!”
王静说:“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了,又怕你醒过来还是认不出我……”
王静的话让姚远找回了他曾经丢失的记忆:刑警姚远奉命打入本市一个贩毒集团内部,并取得了信任,那天他随他们去“无头巷”老窝并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就在接近毒巢的关键时刻,公安局刑侦科副科长姜涛突然出现,并趁姚远不备打昏了他,幸亏这时来了人姚远才免遭杀害,姚远醒来后,本能地逃到了别处,头部受伤他却失去了记忆,把自己当了逃犯,又险遭已被贩毒团伙收买的姜涛的毒手……在与姜涛的搏斗中,头部被撞伤的姚远又奇迹般地恢复了记忆……
王静告诉姚远医生说如果不是偶然碰撞,他的记忆可能很难恢复,还可能成为植物人。姚远也暗叫一声好险。
姚远又讲述了他在“无头巷”的历险经过,尽管说到那女子时他轻描淡写一带而过,王静还是追问那女人是谁。姚远皱着眉头想半天说还是想不起来,王静带笑撇嘴。姚远知道骗不过她,就说再想想,想起来告诉她。
其实姚远早已想起来了——那是他曾经热恋过的一个女子,可是因为他不肯放弃警察这个职业,五年前她离开了他……姚远在心里默默地祝她幸福。
出院后,王静陪着姚远又去了趟“无头巷”,找到了那个小吃部还了三块六的饭钱。王静还想去向那个姚远不愿说出姓名的女子去道谢,可转了几圈,姚远却说找不到那所二层小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