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十五个
不用问，她是要被弄到西安做小姐的。她站在火车站的售票大厅里，冷眼观看着瓦刀脸为她排队买票，大牙则站在她身后，监视着她，使她插翅难飞。
她知道，昨天已经有十四个女孩儿被弄到了西安，乘坐高铁过去的。现在的高铁很快，打个来回，也就几个小时。瓦刀脸已经和大牙说过了，只给她买票，让她自己过去，西安那边有人接。
就算是她跑了，身份证没在她身上，她能跑到哪里去?
瓦刀脸喊大牙，让他把她的身份证拿过来。买高铁的火车票，需要身份证。大牙瞅了她一眼，紧走了几步，将她的身份证递给了瓦刀脸。昨天晚上，她的身份证就被大牙搜去了。大牙告诉她，买完火车票，身份证会还给她。还告诉她，高铁要凭身份证乘车。当然，大牙对她说这些，是相信她不会跑掉。她若是敢跑，揪住她的头发，捶死她。大牙有个很硬的手机，里外都是铁，一下子砸过去，能要她的命。大牙身大如牛，剃个光头，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皮鞋又黑又脏。
她知道在这里是跑不掉的。且不说大牙，就是瓦刀脸那副凶相，她也对付不了。她刚成年，根本就无法在两个壮汉面前挣脱。她索性什么也不想，只巴望快点拿到火车票。进了站，到了火车上，还不是自己旅行？反正，他们又不跟着。可是，到了西安，怎么办呢？难道不下车吗?
她已经想了很久，不知道不下车可不可行？为了实施这个办法，她故意没在约定的时间赶到集中的地方，没和十四个姐妹一块去西安。大牙一遍遍拨打她的手机，她还是拖到了今天上午。当她出现在大牙面前时，大牙用电棒电了她一下，她几乎昏死过去。
拿到了昨天那个车次的火车票，大牙和瓦刀脸把她送进了候车室。他们对她不讲一句话，该警告她的早就警告过了。直到她进了检票口，直到她扭回头看不见他们。
自己就这样去西安吗？人们匆匆从她面前闪过，她默默地流出了两行泪。
高速列车开动了，很快上到了标准速度，风驰电掣一般。
怎么办呢?
按原计划进行?
她拿定了主意，到时候不下车就是了，让接站的人，接不到她。这是个很幼稚的想法。真的，她没坐过火车，不知道会有人清理车厢。
她坐在座位上，想着自己的从前。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还有学校的老师、同学，以及破旧的教室。她想得很多很多，都是从前的自己，一岁、两岁、三岁……直到十六岁、十七岁。这么快，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此刻正坐在开往西安的列车上。
高速列车运行得很快，窗外的树木、房屋、田野飞速地向后移去，一闪而过。
西安到了。
列车开始广播。
列车开始减速。
这么快就到了西安。
她下了决心，不下车，不出站，让火车把自己拉回来。以后的事，她没想那么多。
她坐在车厢里，直到乘警出现。
“你怎么不下车呢？”乘警验了她的火车票，皱着眉头问。
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乘警似乎明白了，要带她下车。
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瓦刀脸突然出现了。
她的头“嗡”地大了，瓦刀脸怎么会在车上呢?
顷刻间，她什么都明白了。瓦刀脸自己也买了一张火车票，坐在了另一个车厢。
瓦刀脸话里有话地问：“妹啊，你怎么不下车呢？”目光很硬，腔调很冷。
她擦干了眼泪，看了看乘警，随着瓦刀脸下车了。
乘警吹着口哨走了。
在出站口，她和瓦刀脸被拦下了。过来几个警察，把她和瓦刀脸分头带走了。
她随在警察的身后，眼前却浮现出瓦刀脸那凶恶的目光。
这之后，她再没见过瓦刀脸。
她常常想起瓦刀脸的目光。她知道，这目光将伴随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