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设法
临风客栈门口大开,然而厅内却甚是安静,一眼看过去并无客人。店小二正在柜台边,见我们走进来似乎微微一愣,然而马上便迎了过来。“见过四皇子。”玉瑾瑜直接道,“带我去见你们主子。”店小二忙道是,带着我们上了二楼的房间,我看了一下这个门房,这客房正是上次玉瑾瑜与沈舒源落脚的地方。房间里却什么人也没有,玉瑾瑜却看上去并不奇怪的样子,他摆摆手让店小二离开。我道,“沈公子去了哪里?”玉瑾瑜指了指对面的墙壁,我往前一看,那墙上正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作甚是普通,并无奇特之处,却见玉瑾瑜走了过去,将画取了下来,我这才发现原来画后面竟是一个机关,他在上面一按,瞬间墙壁侧移,出现一个密室来。原来玄机竟在这里。玉瑾瑜带着我走了进去,密室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我头微微泛晕,脚步一顿,玉瑾瑜忙扶住我。“你还好么?”“不要紧。”我摇摇头,待这股头晕缓过来以后,我与他走了进去,刚走进密室之内,我便看见了沈舒源,他坐下一个木桌旁,脚下是一盆血水,他的左臂上深深一道刀伤,殷红的血液溢了出来,他正清理着伤口。玉瑾瑜看着他道,“你果然在这里。”沈舒源用纱巾将伤口紧紧缠绕起来,闻言看了我们一眼,脸上看不出情绪,手上动作却不停,只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过来,却想不到这般快。”“你的伤怎么样?”“皮肉之伤而已,还死不了。”沈舒源淡声道。玉瑾瑜神色微松,又道,“此刻外面全是搜索的官兵,父皇已经下令要彻查此事,每一户每一间屋子都不会放过,这客栈迟早会有人进来搜寻。”沈舒源道,“我既然已经做了便是豁出去了,要杀要剐随便,只是可惜没有要了玉瑾辰的命!”提到玉瑾辰他目光蓦地一暗,脸上恨意显然。玉瑾瑜目光看向他的伤口,“如今他身边高手如云,我知你报仇心切,可你如此着急并不可取,你也知如今时机特殊,姜国国主明日便要来皇城拜访,此事关系两国邦交安稳,父皇对此极为看重,你此刻生事岂不自找麻烦?”“我看着他就那么从我眼前经过,想起父亲,我怎么可能忍得住,我已经忍耐的够久了。”沈舒源站了起来,低头道,“你这次过来,是来笑话我的么?”他声音很轻,微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着那一排长睫轻颤,他报仇未遂,此刻又被迫隐身于这客栈,心绪必定不稳,我道,“瑾瑜猜到你定是在这客栈片刻不敢耽误便赶了过来,他很担心你。”沈舒源沉默着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微微侧过了头,低声道,“对不起。”玉瑾瑜走上前,轻按住他的臂膀,道,“我们之间哪里用得上这三个字,我知道这段日子你心里也不好受。”他话音落下,沈舒源紧紧闭上眼,道,“当时只一心想取走他性命,这次的确是我鲁莽了。”玉瑾瑜叹道,“当务之急是要将此事遮掩过去,皇城里不少人知道这临风客栈为你所有,三皇兄定然首先也会疑心于你,若是沈府查不到踪迹必然会寻来这客栈。”沈舒源看了眼自己的左臂,道,“我手臂受伤已成事实,他若真的查到我便认了,大不了是个死罢了。”玉瑾瑜道,“我既然已经来此,怎么会看着你出事,若是真要查你手臂,我定会想方阻止,将此事遮掩过去。”我看了眼密室门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如今我们倒不如大方出去,若是真有人进来搜寻而见不到人只怕会惹人生疑。”玉瑾瑜看他一眼,“舒源,你相信我。”沈舒源点头。然而我们刚一出去,却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屋门被打开,便见齐锦镯出现在面前。她行色匆匆,面色紧张,目光紧紧盯在沈舒源身上,“我去府邸找你却没见到你,本是想试试运气,想不到你真在这里。”沈舒源眉目微蹙,“你寻我做什么?”齐锦镯道,“今日三皇子遇刺了。”沈舒源侧过头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齐锦镯哼笑一声,忽然一把冲了屋来就要掀起沈舒源的衣袖,沈舒源右手大力一甩,“你究竟是要干什么?”齐锦镯死死盯着他,“刺客是不是你?”沈舒源皱眉,“你与此事无关,还是早早回齐府去!”齐锦镯轻轻一笑,“怎么,你不敢给我看么,都说刺客左臂受伤,如今皇城之内但凡左臂受伤之人都被抓进了大牢审问,他们迟早会搜查到你身上,你不敢给我看,是不是你的手臂也受伤了?!”沈舒源道,“我受不受伤与你无关。”沈舒源显然是不想牵连齐锦镯,可齐锦镯爱慕于他,这话只怕也会伤了齐锦镯,果然她面色一白。她开了眼沈舒源,轻声问,“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么?”沈舒源沉默,并不看她。玉瑾瑜开口道,“锦镯,三皇兄的事你不要插手,天色不早了,赶快回去莫要让齐将军担心。”齐锦镯低声问,“四皇子,连你也觉得我不该出现在他面前么?”玉瑾瑜道,“你知道我并无此意。”齐锦镯轻笑一声,突然看了我一眼,道,“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都不想见到我,在你们眼里我任性又刁蛮,自然是比不上苏姑娘,从前四皇子你拒绝我,如今舒源哥哥又排斥我,你们都觉得我烦是不是?”玉瑾瑜目光微沉,“兮兮是兮兮,你是你,你们不该比较,也做不了比较,没人不想见到你。”齐锦镯忽然流下眼泪,她捂住了脸,声音哽咽,“可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都入不了你们的眼。”她蹲下身,将脸掩藏在膝盖里,模样悲戚。我心中不忍,走到她身旁,将锦帕递给她,“齐小姐,不要哭了,仔细伤了眼睛。”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泪眼,定定看着我,却未伸手去接那锦帕。我将她脸上被泪水浸湿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轻声道,“齐小姐你刚才行色匆匆,定是为了沈公子急坏了,我知道你定然很担心沈公子。”她目光委屈,却终是将帕子接了过去。一旁沈舒源叹息一声,道,“罢了,你要看便给你看。”说着,他掀起自己受伤的左臂,之前缠绕的布巾上此刻已经沁出一丝鲜红。齐锦镯站起身来,看着那伤口道,“父亲知道我心系于你,所以才决定在朝堂上助你,条件是你要娶我为妻,他已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包括沈丞相的事,我这些日子都与你在一起,每每遇见三皇子,你的目光便变得不一样,我猜想三皇子遇刺一事与你,看来有关果真如此。”她低下头,轻轻触摸那伤口,眼泪又流了下来,“痛不痛?”沈舒源垂眸看她,顿了片刻,轻声道,“不痛。”“怎么可能不痛,你都流血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哽咽道,“父亲说皇上下令不放过任何一人,即使皇亲国戚都要彻查,只要是左臂受伤必要严问,他们迟早会发现你的。”沈舒源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快些回去。”齐锦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径直盯着他的眼,“我知道你答应父亲的要求并不是真心,其实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些我都知道,我每天烦你,你一定很气恼……”她忽然一笑,“即使是再讨厌我一点,我也无所谓了……”她话音刚落,却见她猛地拿起一旁烛台往沈舒源伤口贴去!烛火闪耀,一股烧焦的气味随即在屋里蔓延开来,沈舒源闷哼一声,吃惊的看着她。齐锦镯已是泪流满脸,只看着他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玉瑾瑜猛地将她拉过来,“锦镯,你在做什么?!”她怔怔看着沈舒源,“舒源哥哥,我好怕他们把你抓走,只要他们认不出刀伤,你就不会有事是不是?”齐锦镯一步步后退,忽然抽出腰间短剑猛地在自己左臂一划!霎时鲜血溢出,她却不管不顾,只紧紧看着沈舒源,哭着道,“我伤了你,便把这条胳膊还给你!”血腥气入鼻,我的头又开始晕乎乎的了,玉瑾瑜目光担忧的看着我,我向他摇摇头。所幸血腥气并不浓厚,眩晕感很快便消失了,齐锦镯伤口的血不能不顾,我欲将她伤口包扎好,她却是一直哭,只道,“快看看舒源哥哥,先看看他的伤……”沈舒源的伤口全是烫伤的红痕,已然看不出曾经的刀伤。玉瑾瑜走至长廊边,似在对店小二说话,“去寻大夫过来。”随即我便听见有脚步声跑出了客栈。玉瑾瑜走回来,看着哭泣的齐锦镯道,“你这又是何必,有我在,我自然不会看着舒源出事。”齐锦镯仍是低声抽泣。沈舒源慢慢向齐锦镯走来,低声道,“罢了,我不要紧,你不要哭了。”齐锦镯抬眸看他,“舒源哥哥,你真的会恨我么……”沈舒源目光复杂,最终摇了摇头,他嘴角轻轻一扯,“恨你作何,你又何必弄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