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多见的美人
“可不是嘛！青青姑娘为了练好这支舞，每天都要训练十几个时辰。每天不知要从空中掉到水中多少次呢！你们不知道啊，因为受凉，青青姑娘前几天高烧一直不退，到今天都还没完全恢复呢！”坊主听到白静嘉的话，立马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她们这里的姑娘在男人眼里就是个玩物，男人们看她们跳舞，不过是一种消遣。素不知，在男人们眼中的消遣，却不知这些女子要付出多少的努力。而不幸的是，这些努力却只能收到极低的回报，至于尊重却完全得不到。
“可惜，当今天下，人人都认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家都觉得所有行业都是低贱的，只有读书入仕才是正途。其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每一行，要做好，做精，都要付出一辈子的心血。社会分工不同，人的生活，离不开每个行业。只要是各个行业的精英，都值得我们尊重与爱惜。”听到坊主说青青姑娘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表演的这支舞蹈，白静嘉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情，情不自禁地说道。
这话在当时的年代，绝对是超前了。不过，这也是白静嘉的心里话，她只不过是由感而发罢了。想到这些伎馆的女子所付出的不会比那些入朝为官，获得了无边权利与丰硕财富的读书人少。那些读书人最终得到了社会与所有人的尊重，而她们所收获的却只是微薄的，只能让自己能生存下去的一点利益，白静嘉就觉得这个世道很是不公平。
像章文华这样的读书人，书读得再好，官做得再大又怎么样。利欲熏心，丧失了人性，还不如这些女子呢！
听到这话，刚刚本来对白静嘉还有些轻视的坊主，也不得不对她投来了不一样的目光。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王爷非要等她来了之后，才开始观看演出。看来，王爷是十分看重这位小姐的。而这位小姐也确实与别的千金小姐不太一样。
墨悠然是不是看重她，白静嘉不得而知。反正，她也不需要墨悠然看重她，她也从没想着要去取悦墨悠然。所以，墨悠然问他什么，她也只是根据自己的本心去回答。她也不在乎墨悠然是不是喜欢她的这套说法。
墨悠然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喜好，只是淡淡地听着。忽然，他说道，“来人，看赏。”
这时，站在墨悠然旁边的一个随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看到墨悠然要打赏青青，坊主连忙说道，“青青，还不快谢过王爷。”
青青已经从莲盘上下来，坐在小船上划到岸边，跳上敞轩中。她走到墨悠然面前，深深施了一礼，“青青谢过王爷。”
她站稳之后，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白静嘉身上。刚刚白静嘉说的话，她听得十分真切。看白静嘉的气质，她觉得就不是风尘女子，更像是位大家千金。她们这些人在有钱、有权的男人们的眼中是玩物，在这些男人们的女眷眼中，则是肮脏的□□。
如果说，男人们把她们当玩物，那女人们就是把她们当毒瘤。可今天，她听到一个贵族小姐说出了这样一番她从没听过的话，让她从心底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付出也应该得到尊重。原来，也有人尊重和怜惜她们，为她们报不平。
她心情激荡澎湃，不由向白静嘉投去了深深的一抹感激。但毕竟打赏她的是王爷，所以，她也只能将感激放在心里，不能向白静嘉直接感谢。
墨悠然盯着青青的脸良久，忽然说道，“青青姑娘的舞技如此美妙，想必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不知可否让本王一睹芳容。”
原来，这位青青姑娘是莳花馆的馆主花高价购回的舞女。她是个典型的靠技艺吃饭的风尘女子，也就是卖艺不卖身。
为了不让那些男人老是觊觎自己的姿色，于是，青青在编排舞蹈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面纱，不让客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因为她的独门绝技是莲舞，而跳莲舞的时候，她在水中跳，客人则是在岸上观看。本身距离就比较远，容貌并不是要突出的部分。再加上她编排的这种莲舞，讲究的是一种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意境，所以戴面纱倒也应了这种意境。因此，让外人看了，还以为她是故意戴上面纱营造神秘感。
有不少客人在看了青青姑娘的表演后，也会对她的容貌产生兴趣，要求她取下面纱，一睹真容的。但是，青青姑娘都会以自己的容貌没有自己的舞蹈美为由，担心露出真容会让大家失望而拒绝。
因为她是个艺伎，所以一般客人也不会强求。上次，墨悠然也欣赏过青青的莲舞，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容貌产生什么兴趣。不知为什么，今天却会提出这个要求。
墨悠然是莳花馆的常客，撒在这里的银子不知有多少。再加上他的皇子身份，所以，他相当于莳花馆的顶级客户，对于他提的要求莳花馆没有理由拒绝。
坊主立刻望向青青，青青微微欠身说，“青青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只怕露出真容，让王爷失望了。”
墨悠然笑着说，“若是不能得以看到青青姑娘的容貌，倒是让我觉得遗憾。”说完，他又将目光落到白静嘉身上。“白小姐，我想你也肯定想看看，能跳出如此惊艳舞蹈的青青姑娘的容貌吧！”
白静嘉这次决定不给墨悠然面子了，她干脆利落地说，“青青姑娘不愿意以真容示人，想必有她自己的理由。在莳花馆这样的地方，美貌有时候并不能给女子带来什么好处，相反还会引来麻烦和祸端。我虽说是个女人，不过，交朋友却不会看人外貌。青青姑娘若是想让我们看到她的容貌，我也不会拒绝，若是不想让我们看到，我也不会勉强。容貌是青青姑娘自己的，当然由青青姑娘自己决定。”
听到白静嘉不给自己留面子，墨悠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他瞟了一眼白静嘉，端起面前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时，席间没有人说话。因为张笑白和柳名欢知道墨悠然与白静嘉关系，王爷和未来王妃打嘴巴仗，两人自然不会插嘴，只当是没有听到一样。
而其她的人都不过是一些出身卑贱的女子。白静嘉一看那气质就跟她们不一样，而且，大家看得出来，墨悠然有点无事找事地拉着白静嘉讲话。这个时候，她们看到白静嘉直截了当地与墨悠然唱反调，而墨悠然一点都不动气。她们无法猜出白静嘉的身份，只当她的出身与墨悠然没有什么区别。在这样的贵族小姐与公子面前，她们这些贱民自然都不敢随意发话。
馆主望了望一脸冷淡的白静嘉，又望了望沉默的墨悠然，感觉这两人似乎怪怪的。你说墨悠然是喜欢白静嘉吧，看墨悠然似乎没有一点取悦她的意思，相反还有点故意要挑点事出来的感觉。你说他不喜欢白静嘉吧，但是又感觉他似乎一直在想引起白静嘉的注意。
王爷是什么身份的人，喜欢什么女人，直接去表白不就行了。至于要像这样，故意惹得姑娘生气或是吃醋，来引起对方的注意，这也太不成熟了吧！
不管王爷对白静嘉是什么想法，他才是莳花馆真正的客户，作为老板的坊主，自然是要处处以王爷的需求为首要考虑对象。
“青青啊，这王爷可一直对你赏识有加，今天又赏了你这么多银子，你又不是丑得见不得人，还不快些揭了面纱，让王爷看看。”
青青对墨悠然的印象一直很好。和其他的客人相比，墨悠然可以说是一个谦谦君子，对她们这些风尘女子，从无语言上的挑逗与轻视，相反还礼貌有加，尊重有余。而且，每次表演完之后，墨悠然都会大方打赏。这莳花馆的艺伎们都十分喜欢像他这样的客人，每次来，姑娘们也都是尽心伺候。
不过，今天，王爷似乎有些喝醉了，说话行为与平常有些不太一样。
其实，墨悠然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青青就没想过要拒绝，她说自己长得算不上倾国倾城，怕露出真容，让墨悠然失望，只不过是自谦的话。
这时，听坊主都发话了，她也不忸怩与推脱了，轻轻揭开脸上的面纱。
为揭面纱还费了那么多口舌，如今面纱揭开，却并没有引起什么惊世的效果。因为在场的所有莳花馆的人天天都与青青见面，所以，揭不揭对她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而在场没有见过青青容貌的人，也就是墨悠然、白静嘉、似云、张笑白和柳名欢以及墨悠然近身的一个随从。
青青揭开面纱，这几人都将目光注视到青青的那张脸上。这张脸确实美貌，不过，在莳花馆这样美女如云的地方，青青的美貌只能算是中上水平，倒也算不上绝色。
而且，所有人都觉得，若论美貌，现场的女子，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白静嘉。就是将白静嘉的容貌放在与整个莳花馆内相比，也能排到前三甲。
如果再加上气质，只怕这莳花馆内，就无人能及了。白静嘉的气质是那种贵族气质，雍容大气，典雅高贵，与这些风尘女子比，自然是气质出众，如空谷幽兰，芬芳四溢。
不过，什么事都有例外。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气质出众，美貌无双的女子，你也得碰到对的人才行。
墨悠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青青的脸上，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幽幽地说了句，“果然是个不多见的美人。”
听到这句话，似云差点没笑出声来。天啊，这六王爷是眼瞎吧！只听说，他以前身体不太好，听说现在已经医好了。身子是好了，有没有人发现，他眼睛又出现问题了。就这样的容貌，还能算得上不多见？王爷不是整日流连风月之地，不会对女子的容貌判断就这么低的水准吧！
似云虽然是个丫环，也没去过什么美女扎堆的地方。不过，因为是白静嘉的贴身丫环，所以，能够跟着白静嘉出入一些场合。她也能时常见识一下那些贵族小姐，知道比青青长得美的女子多的是。就是自己家的小姐与青青比，那也是完全百分百的胜出。这个六王爷，无视自己家小姐的美貌，对一个长得不如小姐，气质、学识、涵养都不如自己小姐的舞伎在那里大肆表扬，真不知是他眼瞎，还是故意气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