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周扬坐在休息室里喝着一杯苦涩的黑咖啡, 他以前是喝不惯的，但最近也不得不靠这个东西来提神。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只要稍稍闭一下眼睛, 疲惫和困倦的感觉就袭来。
连续不断的通告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使得他无暇思考其他事，这对他而言倒是一种解脱, 有的人和事只要不去想, 就可以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如果, 真有这么容易忘记就好了……
周扬自嘲地摇了摇头, 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 下午还有一个代言品牌的活动, 他赶紧趁着午休记一记活动流程。
还没看进去几行字，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陈煜辉坐下之后, 拿出一个演出合同甩在周扬面前：“流量就是不一样啊，坐着不动都有各种节目找上门来, 这个《跨界歌神》挺适合你的，演出费也不错, 还绑定了一个品牌的代言, 你好好准备吧。”
周扬拿起合同看了看经济条款, 自己从中能拿到的分成居然只有30%，华晟还真把他当做摇钱树了, 还是一颗不需要施肥的树。
“歌神？不好意思, 我五音不全, 这节目我上不了。”
陈煜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去年的跨年晚会你唱的那首情歌，可是俘获了千万少女心啊，一周下载量就突破了五千万，现在跟我说五音不全，你当我失忆症吗。”
“你也说了，那是去年。”周扬回答。
陈煜辉作为公司老总，也没那个耐心跟一个艺人好言好语，再说这是给他送资源，其他的艺人说不定早就跪舔了，还能有拒绝的道理？他拍了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定了！”
周扬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最近的行程排得太满，我想休息一下。还有，我与华晟的合约实际上已经到期，我没有转投别家也是看在你给了我一个月犹豫期的份上，希望这个月你能给我空闲时间思考一下未来的发展，我再决定续约的事。”
“哟，硬起来了啊。”陈煜辉轻佻地笑了笑，“你这种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周扬听出了陈煜辉话中有话，他知道陈煜辉不会毫无准备就来见自己，一定是抓住了什么死穴能让自己听命于他，这种事，陈煜辉这样的人玩得最在行了。
果然，陈煜辉就如同周扬预料的那样，拿出了几张照片甩到他面前，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甚至得意地笑出了声。
“周扬，你倒是有空闲时间休息，可有的人却忙得很，你要是不努力一点，怎么赶得上别人的节奏呢？”
周扬拿起照片一张张看完之后，整个人倒显得轻松了。因为，当一个人无路可退的时候，便不再为了选择走哪条路而犯难，跌入谷底的人也用不着再挣扎了。
照片一共有四张，前两张是曲悠然平安夜那晚来找他的情景，不过拍摄距离很远，两人的面部表情看不清，从古怪的拍摄角度看起来，他们倒像是在愉快地幽会。
后两张照片是曲悠然和卢昊进入同一栋楼的画面，照片右下角有拍摄时间，两人先后上楼的时间间隔不到两小时，而且是在深夜。
看到这样的画面，周扬心中无比酸涩，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他感到很难过，对于自己终于彻底失去曲悠然这件事，他终究做不到自己想象中那么潇洒。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是自己推开了她，是自己伤了她的心，她转投别人的怀抱并没有什么不对。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吗？
两个人最终一刀两断，形同陌路，生活圈子永不相交。
周扬放下照片，苦涩地笑了笑。
原来，她是可以接受和男人一起过夜的吗？
可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曲悠然喜欢的人，可以是卢昊，可以是其他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自己。能让曲悠然幸福的人，这世上能找出千千万万，但唯独自己不能。
因为，他就是那个曾经亲手毁掉她的人。又怎么好意思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介入到她的生活之中呢？
如果她一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她整个人就会重新陷入往昔的怨恨之中，今后的人生都不会好了。所以，他不能顶着这副皮囊去欺骗她，也不敢这么做。
周扬的反映在陈煜辉的预料之中，他拿起曲悠然和刘昊的照片，满脸嘲讽地说：“你看吧，曲悠然前脚从你家一走，后脚就迈进别的男人家，招呼都不打就给你戴个绿帽。这些照片要是放到网上，那才真是年度大戏，给她一个月热搜，让她上个够！”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样。”
周扬直接对陈煜辉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明白人！”
陈煜辉也不绕弯子：“周扬，我这人其实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决定跟华晟续约，这一个月的犹豫期仍然会给到你，但是，你也要给我一点保障，让我对你有信心。不然一个月后你拍拍屁股走人，我就亏大了。”
“什么保障？”
“简单，我投资了一部偶像剧，你来当男一号，片酬一个亿，怎么样？”
周扬嗤笑一声：“有这么好的事？麻烦陈总明示。”
陈煜辉抽了抽嘴角：“果然是聪明人呐，这一个亿片酬只是名义上给你，借你账上过一下，懂了吗？”
“你让我帮你洗钱？”周扬原以为，陈煜辉大不了就是压榨一下他的剩余价值，没想到居然捆绑自己做违法犯罪的勾当！
“怎么，不能接受？”陈煜辉拉下脸来，伸手去拿桌上的照片，却被周扬按住。
周扬看着他，然后慢慢垂下眼帘：“我接受。”
陈煜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你是条汉子。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还有什么请你一次性说完。”
“那我就不客气了，以你现在的咖位，在华晟显得太自由了，不给你加点束缚，我不放心，不如你跟孙妍炒炒绯闻吧。我都想好了，过几天的跨年晚会，你的那首独唱曲目改成情歌对唱，明天我让乐队和声乐老师过来给你们俩培训一下。”
陈煜辉终于意识到周扬在公司享受的空间太大，从他c位出道一路人气飙升到现在，公司基本没怎么干涉过他的私生活，各种资源也是任他挑，才令他现在有恃无恐。
“怎么样？不算太委屈你吧。”
周扬神情默然地看了陈煜辉，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走出了休息室。
陈煜辉拿起照片冲他扬了扬：“哎，这么好的照片你不留个纪念面？”
回应他的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周扬清楚得很，这种照片陈煜辉手上还有一大把。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曲悠然挡了这个灾，不止是这个，未来的每一年每一天每时每刻，他都希望自己能成为替曲悠然默默遮风挡雨的人。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生生世世都还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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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悠然自从圣诞惊魂一夜之后，就自己给自己禁了足，连推了几个通告，连跨年晚会上原定的表演节目也说取消就取消，整个人无精打采地窝在家里酝酿发霉。
粉丝们平安夜没等到她上线，圣诞节也没见她出来互动，今天可是跨年夜啊，明星们都倾巢出动了，居然还见不到偶像的影子！
网络上，各大卫视的节目单已经出炉，魔粉们翻了半天，连二线频道的单子都看了个遍，居然没见到曲悠然三个字。
纳尼！老公这是准备闭关修炼了吗？跨年晚会每年仅有一次，怎么可能放弃？她是有多不在乎自己的事业啊！
魔粉们忍不了，纷纷跑到曲悠然微博里呼唤她。
“老公不在的第一天，想她。”
“老公不在的第二天，想她。”
“老公不在的圣诞夜，还是想她。”
“老公不在的跨年夜，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明天。”
粉丝们全都qiong瑶附体，导致曲悠然微博评论区悲伤逆流成河。
不过，曲悠然是没有心情去看的。
她现在怕了互联网，每次随便点开哪个网站，总有周扬的消息，存在感突破天际，她只好连网也禁了。
当然，卢昊这小子，也是违禁名单之一。
曲悠然已经暂时把卢昊的微信拉黑，不给他一点教训，这只小耗子怕是连主子都敢咬了。至于今后怎么收拾他，还要看他认错态度。
“悠悠，出来一起看跨年晚会了。”
曲安逸敲响了她的房门，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上了锁。
曲悠然坐在床中央抱紧枕头，把电视的声音关掉，捏着嗓子喊了一声：“我已经睡着了！”，而电视上，某收视率第一的频道正在播放跨年晚会，她才不会让哥哥抓到自己的小尾巴呢，偷看晚会这种事，绝对不存在的！
曲安逸只好把满满一盘剥好的石榴籽放在放门口，说了一声：“我给你放了盘水果，等会开门拿一下。”
“哦！睡醒了就拿！”曲悠然答道。
曲安逸仿佛都能听到妹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哪有睡着的人一听有东西吃就那么兴奋的。他无奈地摇摇头，往楼下走去。
曲悠然光脚踩在地板上快速冲刺到门边，贴着门听了听，确定外面没有响动之后才把门拉开一点点，把那盘石榴籽拿进来。
冰凉的脚被地板冻得够呛，她跳上床捂紧被子瑟瑟发抖，吃个水果可真不容易。
捞了一把石榴籽放进嘴巴咀嚼，她再次看向电视的时候，周扬正徐徐走上舞台，身边围绕着炫目的全息投影特效，令他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
画面在他俊美的脸上定格，他的眼眸如同璀璨的启明星，哪怕舞台上的灯光有多么强烈，也不能掩盖他眼中的光彩，那么摄人心魄，谁也抵挡不了被那双深情款款的双眼凝视。
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他对着镜头露出迷人的微笑，他的笑如同一阵春风，令万物生长花开灿烂，他的笑自带魔力，无论你此时有多么悲伤，都会被瞬间治愈。
这画面冲击性太强了，如同绝世高手用尽内力推出的一掌，曲悠然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一不小心吞下了几颗石榴籽。
曲悠然：“……”
这个男人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周扬的节目是一首情歌，正当曲悠然对着电视伸长脖子调高音量的时候，字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原来，这是一首情歌对唱。
舞台另一侧飘来茫茫白雾，孙妍穿着一身婚纱样式的白裙在雾中缓缓走向周扬，如梦似幻的舞台布景将她营造得如同仙女下凡。
随着场外观众的惊声尖叫，周扬主动朝孙妍走去，牵起了她的手，音乐前奏完毕，两人开始深情对唱。
俊男美女从外形上看，就算气质不是特别搭，也还算养眼，再加上周扬全程对着孙妍笑得苏苏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对着孙妍不停放电，人为地增添了几分cp感。
整首歌曲不过4分钟，两人对视了不知道多少次，随着曲调循序渐进推向高潮，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相互交汇的眼神越来越暧昧，仿佛在诉说着缠绵的爱恋。
曲悠然手中的水果盘掉在了地上，石榴撒了一地。
她竟不知道，周扬也可以近距离对着另一个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双桃花眼曾经也是这样对着自己表露爱意，差一点就勾走了她的魂。
她曾以为，那样的柔情蜜意只专属于自己。哪怕周扬现在已经不再理她，但那份专属的权力仍然为她独一无二地保存着。
现在看来，自己真是错得离谱。
原来，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女人，不管是谁，都是没有区别的。
“混蛋！渣男！”
曲悠然拿起床头的狗狗玩偶，朝着电视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