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动员
苏南当然也知道打下南京的意义，拿下南京基本上意味着拿下整个江南。
拿下整个江南的意义重大，意味着自己终于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权利的角逐场！
终于有资格可以在台面上跟满清鞑子掰掰手腕了！
苏南停止了攻城。将近三万人的死伤已经足以证明这支降军确实没什么二心了。
每当战鼓擂起，再也没有迟疑惧怕！一窝蜂就往前冲！
一点也没让苏南很意外。
其实逼迫这些降军攻城，不断的恐惧高压，随时死亡的阴影之下，这些人已经麻木了。
曾经在自己的那个世代，有过一个非常着名的实验，就是将一个正常人放在一群神经病中。每天都跟精神病同吃同住，不到三个月。这个人的精神也出现了不正常！
在南京城下，城头有火炮，有凶悍的鞑子，背后有陌刀，有一言不合就开砍的白袍军！
双重压力之下，伸出脑袋也是一刀，缩回来也是一刀！
好在，冲上去跟鞑子拼了死了，还有个民族大义在。
按照白袍军首长苏南的说法，每个人家里都会得到不菲的抚恤！
家人下半辈子绝对无忧！
乱世之中，人命贱！好歹能为家中的亲人留下一笔银子，让他们能生存下去。未尝不是个好选择！
对于叛军，不能一昧的高压恐惧政策，任何时候一巴掌之后一定要给个甜枣吃！
这样，才不会把人家逼反了！
举着陌刀的同时，还要有民族大义，还要有银子！
苏南就是这么调教叛军的！
持续二十天的攻城终于告一段落。苏南不在攻城了！
开始挖沟！
沿着南京城，所有的士兵，加上征集的民夫，开始没日没夜的挖沟。
历时不过七天，一条将近十米宽的壕沟绕着南京城围了一圈，蔚为壮观！
紧跟着，引来长江水，瞬间灌满壕沟。整个南京城就变成了汪洋中一座孤岛！
苏南不想放弃南京，打定主意就是要困死多铎！
而徐州的多尔衮正带着十万援兵来救弟弟多铎！
苏南不像这两兄弟回合在一起，那样面对总共将近三万的满清鞑子，还有将近耿精忠的八万东江兵！
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十一万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刚刚归降不久的降军。自己毫无胜算！
所以，一定要将南京城的里的鞑子跟多尔衮带来的援兵隔开。
这样，自己也许还有一丝胜算！
整个局势的演变，已经完全出乎了苏南的意料。
原本以为抗击满清鞑子会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因为李定国的神勇，加上自己审时度势搞的第二篇《告汉奸书》，形势陡然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陡然自己已经反攻南京了，陡然一下子就要面临多铎跟多尔衮的兄弟精锐两白旗了。
陡然，一下子就要决战了！
此役，若是胜！
江南所有的纯种鞑子将会化作孤魂野鬼，为他们造的孽付出代价！
此役，若是败！
那么自己能干的，恐怕就只有率领不多的精锐遁入茫茫大山继续打游击了！然后，不知道蛰伏到什么时候，才会再度登上逐鹿天下的舞台！
胜败意味着江南的归属，胜败意味着白袍军的前景，甚至意味着这个民族的气运...........
如此重大的一战，苏南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坐好准备！
心下无比忐忑，自己始终只是个适合小范围内的特种作战指挥员。
冷兵器世代，大军团作战对于自己来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攻打南京城打得毫无章法，乱糟糟的打了二十天，自己依然没有理清个头绪！
丢下了三万性命，并没有让苏南有些什么大战的心得！
一切还是懵然！
但是苏南没有撤走，也许撤回杭州，继续坚持自己的苏州，湖州，杭州三位一体的犄角战术，以图将来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眼下的态势虽然自己是懵然的，但是时机却是非常难得！
一役定输赢，一战定江山！
虽然是豪赌，但是这样的豪赌机会并不会很多！
一旦在江南形成胶着状态，麻木的同胞一旦适应了鞑子的统治，这个不喜欢变化的民族，很有可能认为自己才是阻止民族大统一的罪人！
这个被腐儒文化奴役了数千年的民族，极度自私的性格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
那么多同胞被杀，只要不是杀了他，他就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根本不会在意民族大义！
因为那些天天给他们讲民族大义，讲忠贞气节的大官大儒们，是最早投降的，最早当顺民的！
所以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忠信廉耻，都没有活着重要！
这种狭隘无比的自私自利，恰好解释了不到二十万人口的女真怎么征服了两亿人的大明！而且还奴役了他们将近三百年！
速战速决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总比自己一个个费心费力的攻打一座座城池来得快！
毕其功于一役！
这里已经集中了女真在江南甚至中原，华北所有的野蛮力量！
一锅端了才是一场淋漓尽致，酣畅无比的大胜！
决定这个民族，这个国家从此不用再受奴役苦的大胜！
苏南下定决心就在南京，就在这个金陵王气黯然收的龙盘虎踞之地，来一场决战！
虽然实力并不比满清有优势，甚至还处于劣势！
但是那又怎么样？
若是自己是位面之子，天选之人，那么运气一定会在自己这边的！
实力拼不过，那就拼运气！
苏南都觉得自己有些搞笑，这么紧要的关头，自己居然还有赌徒心理！
说归说，做归做！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一向是苏南的原则。
先是挖一条壕沟，完全隔绝掉南京城，而后将一部分火炮安置在壕沟对面，严防城内的敌人突围。
另一部分火炮安置在城外不远的钟山之上。
然后在南京东面城外往东五里再度不断的挖掘壕沟，工事，各种拒马阵！之所以要城东五里，是避免城内的火炮支援！
整个南京周围成为了一个巨大工事，变成了各种工事集结大展览将敌人的骑兵冲锋的可能性全部断掉！
探子的报告，多尔衮大军已经沿着长江水道顺流而下，大概下午就会到南京！
苏南带着莫天赐来到了叛军营中。
莫天赐扛着一面洁白的军旗。
白色，纯白色的军旗白得刺眼！
叛军的首领是苏南任命的，之前的杭州府的先锋营参将姚夏。和他的弟弟姚秋！
姚夏姚秋兄弟两看见苏南来了，赶紧躬身施礼，“见过侯爷！”
苏南点点头，“集合好了吗？”
“回禀侯爷的话，按照您的指示，所有隶属先锋营的七万六千人都已经集合好了！”
穿过壕沟，来到了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
台下乌压压的七万多人，因为遍地的壕沟，根本没有什么对列秩序可言，密密麻麻的挤在南京东门外的空地上！
苏南清清嗓子，声音宏亮的道：“诸位！我来这里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就是多尔衮领着十万大军，今天下午就会到了南京了！”
七万多人鸦雀无声，好像都已经麻木了一样！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来！
无非就是鞑子来了，要死人了！就这么简单！
苏南接着道：“好像情绪不高啊！这样的士气我们怎么打败鞑子呢？你们都不知道这场战役意味着什么吗？”
台下依旧是鸦雀无声！
仿佛无声的抗议着苏南对他们的狠辣！
苏南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对我很有意见！因为i你们觉得攻打南京城你们的人死伤了将近三万，而我的白袍军一直都躲在后面，没有一个人员伤亡！所以，你们觉得我苏南不过是借刀杀人！不过是因为你们曾经当过叛徒，如今就要充当炮灰！去送死！对吧？”
人群有点骚动，有点怨声载道一般，居然想起掌声！
胆子大终于表达出来了赞同！
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苏南接着扬声道：“我一点都不否认，之前我就是这么想的！换做是你们，你们也会这么做！因为什么？因为有一个词叫做三姓家奴！你们就是！”
人群中陡然爆发出无数的声讨，无数的不满充斥着旷野上！
谁都是要面子的！
姚夏兄弟俩顿时心里叫苦，苏南这不是要来激起兵变的吗？
苏南陡然脸色一沉，“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们本来是官军，结果降清了，我苏南崛起了，你们又投降于我了、！话虽然难听，但是你们不正是这么做的吗？我哪里说错了？”
之所以，敢这么当众挑衅七万叛军，是因为周围还密布这自己的精锐四万！
什么时候，都是实力为王！
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白袍军，还有明晃晃的陌刀！
人群中的激愤渐渐趋于平静！只是被奚落嘲笑的阴影依旧在每个降军的心中发酵！
苏南面色冷静的道：“不要不服气！不要否认这段不光彩的经历！不正视过去，我们就不会有将来！而实际上，这二十天来的攻城战中，不管是被逼迫的也好，还是你自愿的也罢！你们用你们的行动证明了你们的勇敢！证明了你们还是有血性的！证明了你们是真心想要悔过的！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么，今日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给你们下个定语，你们曾经是汉奸，但是现在，你们是我苏南的同胞！是我大汉民族的子孙！欢迎你们迷途知返，欢迎你们回来！”
旷野上，再度一片沉寂！
谁愿意被人称作是汉奸呢？谁愿意背叛祖宗呢？
乱世之中，各种因缘际会，各种不甘心，各种不一而足的原因，造就了两百万的汉奸军队！
但是，说实话，谁真的愿意去剃个老鼠尾巴一样的发型，谁真的愿意被当作奴才一样呼来唤去呢？
即使再没有文化的农民，兵痞也知道被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岂可说剃就剃？
也知道换个野蛮人坐江山，会有汉族的好日子过么？
前车之鉴的元朝，几十户共用一把菜刀，结婚的老婆初夜权都是蒙古老爷的。这些凄惨的过往不还都历历在目么？
没有人天生就愿意当汉奸！
苏南熟谙心理，曾经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若是要这帮人拼死效命，那么打消他们的顾虑是当务之急！
看着众多人开始低头，苏南接着道：“回到刚才这个话题。这一战是决战，是决定江南归属的决战，甚至是决定我们大汉民族的气运之战！若胜了，满清鞑子被扫地出门是早晚的事情！若败了，那们未来数十年甚至百年我们将会被欺凌，被奴役！被当作鱼肉，任人宰割！所以，我希望你们不光去证明自己还有资格自称大汉子孙！还要证明你们还是大汉的好儿郎！”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旷野之中唯有瑟瑟的秋风不断盘旋回荡...........
苏南深呼吸了一口，“我知道你们会想，我苏南不过是想让你们当炮灰，所以才在这里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让你们去送死！你们对白袍军一直袖手旁观颇有不满！是啊！同为大汉子孙，在此民族存亡紧要关头，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我白袍军自从成立之日起，打过鞑子，打过流寇，也打过官军！你们可曾听说我白袍军有怕死的？？”
“你们今天的防御阵地在城东，白袍军的防御阵地在城西，城西是长江。多尔衮是顺江而下来的。所以，迎战多尔衮的是白袍军。决战的第一战也将由白袍军来打！如果有可能，白袍军会尽全力阻击多尔衮的十万兵马！能不放过来一个，就绝不会放过来一个来侵犯你们防御的阵地！”
七万多降军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四万白袍军要阻击十万铁杆汉奸东江军和一万满清鞑子？
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不只是一万满清鞑子的骁勇，东江镇是最早投降满清的，早就跟满清休戚与共！
江北四镇，晋军甚至湖广兵都有可能会投降，唯独东江镇的绝不会投降！
而且，东江镇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早些年，可是能跟满清鞑子野蛮人杀个三百回合的存在！
一个皮岛孤悬辽东海外，满清腹地深处，且满清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心腹大患，能是简单的军队么？
听说东江镇大部投降，那可是满清皇帝黄太吉出城十里亲自迎接的！
四万白袍军就这么硬抗十一万战斗力彪悍的满清精锐？
这能打得过吗？
还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放过来一个，那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需要增援喽？
白袍军难道真的就跟传说中那样以一当十，天下无敌么？
苏南的话语再度响彻城东上空，“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但是这个并不重要，有些时候，就算是打不过的时候，但是也要打！打败了没关系，一定要打出我大汉民族的血性，打出我华夏男儿的威风！你们攻城了二十天，伤亡惨重！那个时候，白袍军在一旁袖手，如今，该白袍军苦战，让你们看戏了！而我唯一想说的是，当你们证明了你们还是大汉子孙的时候，我苏南的心中，你们就已经是我的属下，都是我的属下，当然要一视同仁！”
说完，看了看莫天赐，莫天赐走了上来，手里擎着那面洁白的军旗！
苏南指指白色军旗，“大家都知道这是我白袍军的军旗！纯白布一块！很多人认为不吉利，都说白色是丧事用！而实际上，一开始北伐营没有军旗，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卢象升卢大人以及五千天雄军壮士壮烈殉国之后，举起白旗是为了给卢大人和天雄基金居丧！没成想，就被误认为是我们的军旗了！时至今日，为什么几年过去了，我们白袍军为什么就不换军旗呢？那是因为满清鞑子还在荼毒中原，卢象升卢大人死不瞑目，一缕英魂依旧在天上看着我们！所以，我们会一直举着这面居丧的旗帜，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那一天，卢大人含笑九泉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白袍军换旗帜的那一天！”
苏南顿了顿，结果莫天赐手中的旗帜，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军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继而朗声道：“今天，我要将这面旗帜授予你们！也就是说当你们接过这面旗帜的时候，就成为了我白袍军中的一员！成为为无数先烈壮士报仇队伍中的一员，成为国破家亡之际，挺身而出，为杀尽鞑虏，拼死不退的铁血汉子中的一员！成为为挽狂澜于既倒，就民族于危难的英雄中的一员！”
继而狂吼道：“你们，愿意吗？”
掷地有声，极富感染力的说辞瞬间燃爆全场，大家都是流着同样的血，说着同样的话，有着共同的祖先！
那种天然的亲近感，被民族归属感点燃，水到渠成！
“愿意！”“愿意!”
苏南满意的听着此起彼伏的愿意声，有如山呼海啸一般回荡在南京城的上空。
慷慨激越的情绪像是无形传染一样，每个降军脸都涨得通红，原本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折磨得麻木不仁，仿佛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
苏南趁热打铁道：“所以，从今天起，你们享受的跟我们白袍军的新兵营是一个待遇。每月的俸禄是五两银子。吃饭不要钱，全家看病不要钱，孩子读书不要钱等等所有的福利你们都可以享受！我白袍军的规矩想必大家都知道，要想获得更好的待遇，成为军官！没有别的路可走，唯一的就是军功，只有军功才是晋身的唯一条件！倘若，你们当中有人牺牲了。你们同样可以进英灵殿，享受优厚的抚恤，还有你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你们孩子的长大成人，都会由我们白袍军负责！白袍军做得最好的两点，第一是公平！第二是免除你们的后顾之忧！”
台下的士兵瞬间沸腾了。
没有什么比实惠更动人心............
苏南深以为然，“而且我们白袍军的还有一个规矩就是战时的俸禄是加倍的。”
台下更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起来...........
苏南示意大家安静。
一个简单的手势瞬间让七万多人安静下来，足以说明这些降军已经彻底接受了苏南的领导！
“我能给大家创造的好的条件，我还在完善！白袍军没有怕死的！因为在白袍军你若是怕死，意味着你不配披上这身白袍。你会被开除！所以，敬告各位，你们当中愿意留下来的各位一定要珍惜白袍军的荣誉！对的，苏南不会强迫各位留下来，因为这场战争太过重要，我需要的是悍不畏死的战士！那些打着小九九的兵油子们，你们可以离开！我不想在这场事关民族的战斗中，再出现汉奸！我需要的是背水一战，视死如归的勇士！也只有这样的勇士，才配得上救民族危难的英雄称号！”
全场噤声！
“好了！不愿意加入白袍军的现在可以走了！”
旷野上的瑟瑟秋风拂过，几乎没有一个人走！
苏南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未来的战斗会成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高唐营和新兵营在城西的阻击多尔衮十万大军的战斗。一部分就是你们围攻城中的多铎一战。城中还有两万汉奸，两万鞑子。你们只有不到八万人，比人数当然你们多！也多不了多少！但是鞑子的野蛮和铁杆汉奸的战斗力依旧不能小觑！你们将承担的压力不会比四万人对十一万人的高唐营轻！因为很有可能你们面对的将士多铎的突围之战！他们求生迸发出战斗力将会是你们对你们最大的考验！我们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既然你们选择留下来为国一战！选择加入我们的白袍军！那我白袍军的口号你们一定要知道！”
说完，苏南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身力气喊道：“狭路相逢——不要命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