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形势逼人
成为笑话的还有刘青年，这名字像个笑点一样快速传遍科汇集团。
门卫室看门的老杜头儿这几天成了忙人——不知道谁说的，他和刘青年老早就认识。
据老杜头儿说，刘青年挺能说的。
很多人便去找老杜头儿了解刘青年，然后是一脸不屑地笑！
——老杜头儿却不以为然！
听了刘青年竞选的事，老杜头儿又得出一个结论：这孩子是天胆！还是太小了！
老杜头儿忽然又有了些期望，也不知道哪天还能再见到刘青年不？等再见了他，一定得好好教化教化他......
在食品公司，刘青年更成了名人。
刘青年属于销售部，这些天总有些人神神秘秘地来“办事”，看到门口坐着的刘青年，便得到宝贝似的一脸欢喜地走了。
“青年你行呀！”刘青年对面坐的大个儿李笑嘻嘻地说，“快赶上潘小江了！”
电视上正流行一个叫《过桥》的小品，主角潘小江，个子与刘青年差不多矮，但唱的高音绝对出彩！
刘青年一脸无辜，叹着气说：“这就叫人闲是非多啊！”
——确实闲。销售部在编7个人。经常在岗的三个，除了销售员刘青年和大个儿李，还有个管报表的蔡大姐。
蔡大姐爱人是商务局的，早几年食品公司红火时，通过商务局老局长调了进来。后来钱大旺成了商务局老一，蔡大姐爱人不得志，原地踏步，蔡大姐也一直在食品公司呆着。
但基本不来，也就隔三差五过来整理下票据。
其他几个销售更没露过面，刘青年来半年了都没见过。
办公室平日就刘青年和大个儿李。每天来了一杯茶，一张报，到中午时去厂门口“豆豆”米线馆，两块钱一碗，吃个差不多饱。
刘青年来上班后第一个月工资110元。一天两碗豆豆米线，不太够。向大个儿李借了50元，勉强撑了一个月。
第二个月开始发到180元，.缓和了些，但还是只能以“豆豆”为主食。
好在就一个人，也没啥其他大的开支，刘青年这刚踏入社会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
然而大个儿李却不同。
大个儿李名叫李子团，26岁，家是郊区的。身高一米八，虽有些偏瘦，但脸盘子正，突出的特点是白，如果再戴上一副眼镜，可以直接上电影里演某个“天王”歌手，肯定比真的都像！
——可就因为这个破地方，一直高不成低不就，连个合适的女朋友都没有。家里老催，同村人中好多同龄人的孩子都会跑了。
大个儿李心里也急！再加上公司越来越不景气，动不动就一脸悲怆地和刘青年来一句：“形势逼人啊！”
四年前，食品公司形势正一片大好，“鹰天”火腿雄心勃勃要冲向全国，冲向亚洲。钱大旺亲自组建了一只50多人的销售队伍，都是从生产线上临时选拔的。
大个儿李荣幸的成为其中之一，每天背着一袋子大号的火腿冲向附近的洛城，宛阳，许州……
跑了一年，省里还没有冲出去呢，形势突然大变，“鹰天”火腿似重病加身般从峰顶直落低谷，速度如飞流直下，一发不可收拾。
人们这时各显其能。不少人摇身变成了“鹰天”的客户，自己租个门面房，开始做起了卖“火腿肠”生意。自然不只卖鹰天，还卖洛花，雨滴……
大个儿李那时不懂，一直老老实实跑“鹰天”。可销量越来越差，跑的范围越来越小。到近两年，车间几乎开不了工。
销售部人员转行的，回车间的，调出的，甚至干脆不上班的都有，只留下大个儿李在守着。
直到去年又来了个刘青年。
大个李在感叹形势逼人的时候常拿刘青年安慰自己：你看大学生不也是这样吗？毕竟每月还发着几个工资，就这么混着吧！
可从去年11月开始，每月180块的工资突然不发了，已经连着三个月。春节时只发了100块过节费。
眼看着又过了发工资的日子，却没有一点消息。大个李去财务上问，答复说科汇现在没给钱，等食品公司自己把外边的帐要回来才能发。
——这让大个儿李恨不得一砖头去砸了财务室。
“干啥吃的吗？管财务的没有钱！管个毛线！”
刘青年正坐着看报纸，看大个儿李从财务室回来后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噗嗤”笑了。
“没有就是没有啊。她们又不能自己印钱去！”
刘青年知道公司是真没钱。他出差过一次，跑到洛城找客户。出去四天，车费住宿花了80元，一直没报销出来。
刘青年听说过。除了科汇集团内部欠款，外边还有不少帐。洛城客户也有一笔，五万多呢。
客户说是早还了，给了原来的业务员。老业务员已经辞职了！
刘青年估计客户十有八九是还了。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
但如果打官司的话，这钱还真能从客户那里要回来，因为对方没有凭据。
“唉，你说，这样子也真不是办法啊！”大个儿李绝望地看着刘青年。
两个人搭档半年多了，大个儿李对刘青年还是蛮佩服的。别看刘青年个子小，但脑子反应快，有主见。拿这次竞选来说，他不吭不哈地就去报了名。
因为不发工资这事，大个儿李愁肠百结，俊脸上天天挂层霜。眼看着拖了三个月了，还不知会拖到啥时候！大个儿李觉得自己空有一身是力气，却没个着落的地方！
这形势真真是严重逼人啊！
其实大个李心里认为，最应该感到形势逼人的是刘青年。因为他早已经是囊肿空空空了，每天饭量一减再减，现在几乎每顿只能吃碗“豆豆”！
可人家偏偏没一点感觉，天天无动于衷地乱琢磨，完全是一副“天塌了自由大个子顶着”的不负责任的样子。
大个儿李真想听听刘青年下一步有啥想法......
刘青年此时正拿着一份报纸，冲大个儿李招招手。“过来，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