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她好像看到了他
长夜漫漫，顾未然觉得最难熬的就是这万籁俱寂的时候。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她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将玻璃窗拉开。
月光倾洒下来，像一层薄纱，给黑夜的城市重新镀上了一层光。
窗台有她的膝盖高，上面铺着榻榻米，脚踩在上面只觉得松软。
她出神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冷风将她身体吹得有些冰凉，她才呆呆地伸手去关窗。
低头间，她目光掠过院子围墙外，隐约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刹那间，她的全身变得僵硬，心脏也仿佛漏跳了一拍。
她将身体探出了窗外，撑大了眼瞳看着那个方向，她动作太着急了，以至于将旁边一盆多肉盆栽掀翻在地上，花盆破碎，发出了巨响。
而她此刻却再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人呢……”
刚才明明看到他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她连忙从窗台上跳下来，往门外跑。
才打开门，就看到了温书元。
他似乎刚从床上起来，头发凌乱，有些担忧看着她，“我刚才听到一些响声，你怎么了？”
“薄千城在外面，我看到他了！”顾未然一边说一边往外跑。
温书元不得已跟了上去。
大门打开，顾未然跑到了围墙外，气喘吁吁，眼神却亮得吓人。
“薄千城！”她大声喊着，声音嘶哑，喉咙也发疼。
可是她的声音没一会儿就随着北风消散了，周围格外安静，除了她和温书元，一个人影都没有。
“薄千城！你出来！”她脚步停了下来，眸光一点一点地变暗，声音也宛如呢喃，“是你对不对，你还在……”
温书元沉默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在她旁边蹲了下来，他希望她能借这次机会认清事实，把情绪发泄出来。
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顾未然身子一僵，猛然回头，带着莫大的希望却又收获了最大的失望。
是沈羽谦。
他还穿着白天那一套黑色西装，看来是还没回家。
顾未然站起身，眨着通红的眼睛看向他，“沈羽谦，你刚才看到……”
“没有。”沈羽谦没等她说完，就开口了，“我一直在这儿，没有见到任何人。”
顾未然拳头握起又松开，长睫剧烈扇动了几下，像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不可能。”她哑声道。
她提起重重的步伐，往回走。
温书元看了眼沈羽谦，快速跟了上去。
沈羽谦在原地站了会儿，看到他们的身影进入屋内，才迈步回了车上。
他的确一直没离开，但是刚才的确有人在围墙外，那个男人身形和薄千城相差无几，但是他可以确定，并不是他。
或许，那人是故意的？
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薄千城的破事儿，还真够多的。
——
顾未然沉默地回到房间，跟刚才着急狂躁的人相比，现在安静下来的她，却更加让人感到压抑。
温书元看了眼窗台下的那些碎片和黑色泥土，皱了皱眉。
顾未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道，“夜深了，你赶紧回去睡吧，我等下收拾一下。”
“明天再说吧，你也早点睡。”温书元用鞋将瓷片推到了一边，还帮她关了窗。
顾未然抿唇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还真是乖呢。”
温书元：“……”
她情绪变化太快了，他一时跟不上。
“姐。”他忽然唤了一声。
“嗯，你说。”顾未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叫她，想到他和小井还常常相互吃干醋，也是觉得好笑。
温书元迟疑了好久，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了。”
顾未然也不追问，“那赶紧回去睡吧。”
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只是没多久，他又推门走了进来，在顾未然疑惑的目光中，纠结地开口。
“我听说女人坏了宝宝之后情绪会有变化，姐，要不我们请个医生？”
他说得小心翼翼的，但是他毕竟不擅长兜弯子。
顾未然面色微凝，目光落在了他脸上，“小元，是你偷换了我的药？”
她这话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温书元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摸了摸凌乱的头发，点了点头，“我就是怕你吃多了不好……”
顾未然也没有隐瞒他们的必要，沉默了一瞬，才道，“那是我朋友那边给的药，副作用没有那么大，而且，我现在情况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然而，她越是这么风轻云淡，温书元心里越是不安。
不过，他也没有径直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嗯，晚安。”
“晚安。”顾未然将门合上，身形顿了一下，半晌才转身回到床边。
她双手捂在脸上，掩去了憔悴的神色。
眼泪无声地流。
最后又不死心去了窗台边，往外看。
结果还是失望的。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出现幻觉了，可是每一次，现实又狠狠打破了她的奢想。
翌日。
沈烟雨一大早就打了电话过来，顾未然想着她帮过她，所以约了她吃饭。
顾未然开车到了约定的地方时，她正低头按着手机，神情有些气恼。
“你怎么了？”她在她对面坐下，好奇地问了句。
“没事，一个渣男的信息而已。”沈烟雨将手机丢到一边，又问，“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
顾未然笑了笑，“我大概知道。”
她最近不是在工作室就是闷在家里，沈老爷子怕是担心，才让她过来的吧。
否则她就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沈烟雨的性子，她略有了解，为人骄傲，脾气也简单粗暴。
沈烟雨挑眉，其实呢，老爷子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嘛。
她有时候觉得，她和顾未然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她有点，想和她做朋友。
但是她又说不出口，所以觉得有些别扭。
她斟酌了一下，开口，“你还好吧？我听阿谦说你怀孕了，薄家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顾未然没有抬头，看着手中的马克杯出神，“不知道。”
事实上，从知道薄千城出事的那一刻起，她的思绪就没有冷静下来过。
她的世界，一片凌乱。
她还没有想过，下一秒以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