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剧痛

    颜筱柔从地上爬起,忍着腰间的剧痛,拿起葫芦制的水瓢,赵羽成踩着石阶进了汤池,里面散了各式的药草,只泡了一会儿便觉得清清爽爽,淡淡的薄荷香吸入,身上的疲乏解了大半,头痛也舒缓了不少。

    从汤池里出来,已是星满夜幕,夏风飞旋着吹过,带来一阵凉爽,赵羽成的发际还有些微潮,拌着晚风,是越发的清醒了。

    弦月如镰,睡在枝头,衬起一湖的荷塘月色,满湖的荷花或是傲然独立的开放,亦或是并蒂的双生子,羞赧的抱着花蕾藏在荷叶间。他的心里空牢牢的,说不出的惆怅,只有??的树叶摇摆,再也见不到其他。

    在那一方青石上坐定,远远的侍从拿着火烛点灯,一盏一盏绯红的纱灯蒙上火光,渐渐的变成蜿蜒至深的长龙,盘踞在楼阁的檐角上,欹在嶙峋的假山旁。

    坐了一会儿,他便觉得饿了,才发觉已是一整日的没用膳。

    赵羽成见颜筱柔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知道她在和自己置气,只是无奈的弯起菱角,“还有玫瑰糕么?”

    颜筱柔一愣,“王爷若是想吃,奴婢只有现做了。”

    “不妨事。”

    赵羽成爱极了玫瑰苑的玫瑰,如血般的红,枯萎凋谢的玫瑰成批的移走再种上新鲜的,依旧如初的红,有谁知道早已不是先前的模样,玫瑰的香味是筱入心脾的,他站在青砖小路上,闭着双眸嗅着那香气。

    母妃也是这般的爱玫瑰,临渊宫的花园里也是这般的火红,取那最好的花瓣晒干做成香枕,亦或是泡茶,再者腌制好存放起来做成蜜饯,母妃喜欢用玫瑰制的熏香,更衣妆成时总捧起斑斓炫彩的衣襟熏上好久,直到那香味侵入肌肤才肯作罢。

    母妃是那样绝代风华的女子,却早早的如星陨落。

    “王爷,进里边歇着吧,别着凉了。”

    他抬起双眸,是阿丝,他淡淡的笑着,“好,本王去你那里坐坐。”

    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不过是府上自制的,用玫瑰花蕾制成了干花,配上一小撮嫩尖的绿茶,只加了蜂蜜,玫瑰是上好的,绿茶也是上好的,倒也是别处无法尝到的口味。

    用白瓷的浅口杯盛好,品相也极好,他端起轻轻的啜饮,“前些时日,四邑的官员进献给本王几枚金钗,样子甚好,回头你去看看,挑你喜欢的拿去。”

    阿丝挑眉,却是喜得弯起眼眸,“谢王爷了,若是再赏赐下去,奴婢要把整个王府的财宝都搬去了。”

    他只是呵呵的笑着,“若是你有那个本事,尽管搬去好了。”

    阿丝心里一暖,却是有泪水溢出眼眶,赵羽成见了又是万般无措,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先前是那个臭丫头,如今连阿丝也难过了,“别哭了,本王见不得这些。”

    阿丝擦着眼泪,努力的笑着,“奴婢……只是舍不得王爷。”

    “舍不得就不要嫁了,一直留在本王身边。”

    阿丝一听只是嘟起了嘴,“那怎么行。”

    赵羽成伸手摸了摸阿丝的发丝,眼眸中浮上一丝温柔,“阿丝怎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让本王空欢喜一场。”

    等了许久,早已饥饿难耐,他等不及了,抬步向厨房去了,却是站在门口不再向前.

    朦朦的烛火中,那纤弱的身子来回的忙碌,时而拉着风箱,时而和着面团,他忽然有了错觉,母妃在御膳房也是这样子的忙碌,不让别人插手,一气呵成,他站在锅台边却是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在抬眼望去,才看清那只是颜筱柔,目光不由转暗,还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一脚跨入门里,厨房愈发的热,糕模里方才扣出一份玫瑰糕,还冒着蒸腾的热气,赵羽成上手抓起一枚,顾不得便放在了嘴里。

    “小心烫……”

    成儿,小心烫,怎这般心急……

    那是母妃说过的话,还有嗔怪的眼眸。

    他想着,却被生生哽住,吐不得便整团的吞了进去,顺着喉咙一直滚烫腹部,却也只能轻咳几声。

    “王爷,慢点吃,这份刚刚好。”颜筱柔拿着另一盘玫瑰糕递在赵羽成的手上。

    赵羽成只觉丢了脸,到底没尝出什么滋味,用手推开盘子,“不吃了,回去吧。”

    她折腾了一整晚,还有未出锅的,幸好他总是喜怒无常,颜筱柔便也渐渐习惯了。

    回到卧房,他又吃了些夜宵,便翻出兵书来看,想想竟有将近一个月未看书了,整日的醉生梦死,哪还有工夫来研读兵书,猛然的拾起却又无法上心。

    他不免有些嘲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便应随了圣上的愿去水乡,什么弑母之仇,什么灭门肃清,恍惚间也逍遥自在的很,管他天下是何人的……

    他想的爽快,心里却莫名的烦躁,把书置在一边,却见颜筱柔坐在榻上表情痛苦,她双手捂着腰间,汗水已浸湿了额前鬓发,赵羽成走过去,一把抱起颜筱柔,头还有些昏沉,险些从后跌倒。

    “王爷……”颜筱柔忍着痛,见他如此,惊慌的叫了一声。

    赵羽成把她抱到床上,便去撕扯丝薄的衣衫,颜筱柔不由的护着,连心尖都在颤抖,眼前不禁浮现着暖香阁看到的一幕,“王爷要做什么……”

    赵羽成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的腰间,心不由的一紧,纤细的腰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大片的积在那里,有些狰狞,“这旧伤是何时的?”

    赵羽成轻轻的按捏着,颜筱柔忍着痛回答,“王爷醉酒时不小心碰到的,都好的差不多了。”

    他起身从柜中翻找出一瓶药膏,黑糊糊的一团便涂在了淤青上,灼热之气从腰间散开,夹杂着疼,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枕上,赵羽成见她哭得伤心,也只得开解道,“若是不用力,药是进不到体内的。”

    “奴婢知道……可还是……疼”

    赵羽成心头泛着酸涩,终是上好了药,为她盖上丝被,便也并排躺下了。颜筱柔长舒一口气,便要坐起,“奴婢还是到下面去吧。”

    他长臂挡在她的胸前,闭着眼帘说道,“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她不再勉强,静静的趴在床上,赵羽成很快便睡着了,火烛匹噗作响,却是没有人去剪烛花,瞬间腾起的烛火最终掩藏在黑暗之中,只见泛起了丝丝青烟。

    她侧着头看着赵羽成,那如雕塑般俊逸的脸颊,透着皓月浅浅的华光,若是沉睡千年才可换来这难得的一瞬,她也愿意交付出三生三世。

    颜筱柔做了一个梦,梦里烟雾缭绕,脚下是清水深潭,修竹索桥的尽头撑着一只小船,玄纹紫衣的赵羽成,背对着桥站在船上,没有山林,没有飞鸟游鱼,只有连着天际的水面,微微起了风,吹得索桥摇摆不定,尽头的小船似有松动,赵羽成换转身,眯起狭长的双眸,唇角是一丝戏谑的笑,“臭丫头。”

    她听他在唤自己,提着衣裙上了索桥,可风愈加的大了,她渐渐的站不稳,向桥下张望,原本临近水面的桥忽然间腾空了,仿若瞬间站在了悬崖上,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没有人撑槁,赵羽成不再看她随着小船向远处去了。

    “王爷要去哪儿?等等奴婢!”

    她努力的呼喊,可他却听不到,风吹断了索桥,她从高处跌落,跌进了清水深潭……

    “臭丫头!臭丫头!”

    颜筱柔打了个激灵,倏地睁开了眼眸,只见排窗皆开吹进凉爽的风,窗外的廊庭上那只八哥还在奋力的叫着“臭丫头”,她赶忙从床上爬起,身侧是叠放整齐的衣衫罗裙,穿戴好了,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便已知道晚了时辰。

    “王爷可用过膳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赵羽成只是“嗯”了一声,她见如此便简单的梳洗了一下,赵羽成见她一切妥当,便推门而出,“到外面走走。”

    一路上,赵羽成都不言语,只是走走停停,摆弄着花草,亦或是逗着湖中的锦鲤。廊庭里遮挡了炎热,又临着湖水,应算是府上最清凉的地方了,在那紫檀木圆桌旁坐定,随侍早已沏上一壶茶,可直到茶凉,赵羽成都没有尝上一口。

    坐的久了也觉得无趣,小杜子急急的跑来,“王爷,暖香阁的主子求见。”

    赵羽成蹙眉,想着她一身的桃花香,便厌恶至极,“不见。”

    他起身便欲离去,却还是撞上了守在庭口的环儿,“妾身按柔姐姐上次说的重新做了玫瑰糕,王爷要去尝尝吗?”

    赵羽成如云般的走了,只剩下望云兴叹的环儿,她有十二分不甘,昨日王爷还炽烈的让她无法承受,怎么今日便冷若冰霜了。

    “环主子,王爷对暖香阁有赏。”

    环儿失落的兴致瞬间又被点燃,她心扑扑的跳着,眼眸中满是期待。

    “赏环主子东海珍珠十二颗,碧玺金簪两枚,丝缎十匹,暖香阁侍女静晨恢复份位,可回依兰堂居住。”

    环儿的笑意僵在脸上,怎会如此……

    “公公,您说静晨她……”

    “现在是静妃娘娘了,奴才恭喜二位主子了。”

    忽然间天旋地转,她差一点摔倒,她不相信,不相信一个已被废为下等侍女的人会咸鱼翻身……

    赵羽成只是没有目的的闲走,日头见上,也越发的炎热了,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楼阁,颜筱柔站在楼梯下便不再向前,他思量许久,“上来吧。”

    颜筱柔一怔,便随着他踏上了楼阁,这四处皆窗的楼阁还真是奇怪,她小心的打量着,有一扇窗却是上了锁的,锁有些锈迹斑斑,她不由的上手去摸想要擦拭。

    “莫动!”

    她倏地抽回手,只见赵羽成推开一扇窗,这里视线极好,高树灌丛中还可见穿梭的侍从,颜筱柔不住的向下张望,却见远处的环儿发疯似地撕扯着发丝,直至凌乱不堪。

    “王爷,为何不给环主子份位。”

    赵羽成侧眸,见她痴痴的看着下面,不由的哼笑着,“难道你希望本王给她么?”

    颜筱柔不知如何作答,眼神蒙上一丝黯淡,“奴婢没想法,王爷心里舒坦就好。”

    他复又看了看窗外的景致,还真是有趣,这个臭丫头,心口不一,倒是聪明,与一般的奴婢不同。外面忽有笃笃的脚步声,却见是李钟。

    “王爷,通州传来表小姐的消息!”

    表妹的消息?赵羽成脑中阵阵轰鸣,“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

    “臣也不信,只是听线人说在通州有一个眉目与表小姐极像的女子,一时间臣也拿不定主意了。”

    表小姐……

    柔姐姐,你知道吗,那匹栗马可是表小姐骑过的……

    与王爷指腹为婚的表小姐……

    他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齿间轻喃,“你们……都下去吧。”

    颜筱柔回头又看了看赵羽成,便随着李钟下楼去了。站在楼下的青砖路上,她停下了脚步,“李大人,表小姐……如今可好?”

    李钟回过头,摇了摇头,“不过是传言,还未知真假。”

    她抬起头仰望着楼阁之上,葱葱郁郁的高树间,只透出一扇窗,看不到他的面容,只有那玄纹银紫的一角……

    夜如漆,楼阁之上的窗扉全数紧闭,颜筱柔依旧站在下面不曾离去,幽幽的光从窗里蒙出,摇曳不定,表小姐没死,王爷一定很开心,很快就要去通州了吧……

    楼阁之上,赵羽成圈膝席地而坐,面前燃了七七四十九盏烛灯,橘黄的火焰静静跳跃,时而摇曳,烛泪成线滩了一地,他就这样呆坐着,往昔的岁月不住的在脑海中盘旋。

    那绚烂多彩的画面里,全部都是她天真稚嫩的脸庞,在空旷的原野上他们奔跑,还牵着那一枚小小的纸鸢,纸鸢逆着光飞上苍穹碧空,阳光洒在她浓黑卷翘的睫毛上,宛若扑翼的蝶翅,他一手牵着丝线,一手握着表妹的手,洋溢着掩藏不住的欢喜。

    这一切,好似昨日才发生,想一想竟已过了将近茫茫七载。

    他倏地起身带起一阵细风,袭着火烛的明亮,他不再去想,也只有这一瞬的记忆是美好的。

    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烛,那枚锈迹斑斑的锁愈加的沧桑无光,他从身上掏出钥匙,犹豫不决,却还是插入锁孔,他拉开窗扉,一切的痛苦如同泄洪般朝他涌来.

    外面的风吹进,赵羽成的手有些颤抖,忽然背后起了凉意,转身之间,只见那四十九盏火烛竟全数熄灭,只剩下烧的焦黑的烛捻……

    渐渐起了鸟鸣,暮色已近阑珊,他终是熬了一夜,看着那些亲手点燃的火烛静静的伫立在地上,宛如四十九座静立的墓碑,他冷冷的哼笑着,枉他守了一夜。

    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阁,只见颜筱柔靠在假山上睡着了,早晨寒露重,她的衣衫有些湿潮,睡的本不踏实听到声响便醒了,见赵羽成那般憔悴,知他一夜未眠。

    “王爷回去歇歇吧。”

    赵羽成没有言语,覆手在府上徘徊,颜筱柔跟着,只觉得心疼。

    那一排修竹甬道上,赵羽成终是等到了李钟,李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早已入了他的眼。竹叶如剑,瑟瑟而下,与那黄土混杂,便也不见了往昔的风采。

    “你不想让本王去吧。”

    李钟见他猜中了心思,便也不再隐瞒,“通州不是王爷的地界,且消息真假未定,若是贸然前往,实属冒险之举啊。”

    李钟说的没错,这也正是他犹豫之处,原先的通州刺史已被他除掉,如今新上任的依旧是唐家的门生,亦是那个人的心腹,昨日又是那般卦象,心中不免要多思量思量。

    “王爷看这样如何,臣带些手下入夜潜入通州搜寻,若找到了那姑娘,便带回来给王爷看。”

    赵羽成久久沉默,风吹竹林,细瑟入耳,那决定早已下了,“不论真假,即使是龙潭虎穴,本王也是要走这一遭。”

    翠绿的修竹林前,那身影颀长,向南而望,眉宇间已寄了淡淡的相思,茫茫七载,怎能在此坐等……

    听说,通州地界的气候多变,早时穿袄,午间便要着丝薄的衣衫,颜筱柔犹豫不决,捡起这一件,又放下那一件,只一个小包裹却不知要带些什么。

    “路途遥远,王爷丑时又易惊觉,一路上要多费心了。”阿丝时不时的嘱咐着,替她收拾着衣物。

    “阿丝姐放心吧,我会做好的。李大人应该还在府上,不去送送吗?”

    阿丝羞涩的笑笑便跑了出去,她只捡了一薄一厚两套衣物,把星辰给的钱袋子放在了亵衣的夹层里,虽说跟着王爷出门本不需要这些,可她不知为何,十二分的心神不宁,放好了碎银子,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过了晌午,一行七八人便出了城,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平常,乔装成商贾的众人竟然也骗过了守城的将领。赵羽成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他不在城内,一番掩饰后倒也轻松自在。

    颜筱柔总是不住的偷偷撇看,虽然赵羽成一身的巨贾打扮,可强大的气场依旧让人无法靠近,见他只是闭眸在马车上歇息,便出了马车,与小杜子并排坐着,烈日而下,刺眼又炙热,她抬臂挡在眼前,不多时便昏昏沉沉。

    “喝点水吧。”

    小杜子递上水囊,她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水甚是甘甜,瞬间炎热消了大半。

    “柔姐姐没去过通州吧。”

    她点点头,她自幼生于水乡,不过是些儿时的记忆,后来到了陌都也只是宫婢,皇城自是没有好好逛过,这样说来,四邑倒成了她最熟悉的地方,“我想,通州和四邑大抵是差不多的,都是北方,只不过四邑处在极北罢了。”

    小杜子赶着车,一副小书童的打扮,倒也清清爽爽,“到了通州,咱们得了闲便出去玩玩,也不枉出来这一趟。”

    “小杜子,表小姐……一定是极好的,否则王爷也不会如此的记挂在心上。”

    小杜子朝车里瞅了瞅,见赵羽成还在沉睡,便伏在颜筱柔的耳边轻声说着,“若是表小姐果真没死,那才是个麻烦事呢。”

    他见颜筱柔一脸的惊异,便继续说道,“王爷的表家是满门抄斩,突然多出个张家遗后,王爷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进府上,要是被朝廷知道追究下来,不光是咱们,就是当时行刑的人也都是要受牵连的。”

    颜筱柔听了,身上一冷惊出些凉汗,“那……那可怎么办啊……”

    “主子们都不怕,做奴才的怕什么,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到别处继续做奴才罢了……”

    小杜子赶着车,眼神亦有些恍惚,颜筱柔默不作声,虽说是这个理,可她不希望王爷有事……

    几天几夜的颠簸之后,终是顺利的通过了通州的城门,包了一处客栈歇脚,并打探消息。

    赵羽成在房内来回的踱着脚步,时时不能镇定,直晃得颜筱柔心头发慌,她去打了一盆水,“王爷擦擦脸吧。”

    他接过浸湿的丝帕,随意的擦了擦,“你和小杜子去买些小姐穿的用的,省得到时候匆忙。”

    得了令,颜筱柔便和小杜子出了客栈。

    通州与四邑的景致差不多,不过是民居的风格有些迥异,逛了逛街井,也并无什么奇珍异宝,两个人不免有些扫兴。

    “还以为通州是什么好地方呢,殊不知还不及四邑的一半好。”

    颜筱柔也只是笑笑,“谁说不是呢,咱们还是赶紧采买吧。”

    赵羽成说了,一切都要最好的,她看着绫罗绸缎,一时间也有些眼花缭乱,不知如何是好。便按着自己的身形买了几件,都是上等的衣料,款式样子也极好,待从首饰铺,胭脂铺出来时,早已是两手满满。

    看着日头渐移,出来的时辰也够长了,两个人在街边面铺吃些东西也稍作歇息。不远处竟人头攒动,甚是热闹。颜筱柔好奇,站起身子去看也没瞧出个什么,只好问面铺的掌柜。

    “您定是外乡人,前面的是卦摊,摆卦的是精通玄术的高人,善摸骨,住在通州的深山里,算一算竟是有三个月没有来了,您要是有前世今生未解的疑惑,可算是逮着正着。”

    小杜子一听,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柔姐姐,我帮你去排着,吃完了快来啊。”

    颜筱柔见他兴致高昂,也不好伏了他的兴致,也匆匆吃完甩了碗筷跟了上去。

    顺着错开的空隙她向里瞧去,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眼神煜熠,红唇银齿,自是那一番道风仙骨。老者有一双单薄皙长的手,纤弱的手指抚在求解之人的手上,声音极轻,仿若飘在天宇,却又近在身侧,嘴角挂着轻浅的笑意,颜筱柔不觉有些紧张。

    小杜子向里凑着身子,“柔姐姐,快啊,轮到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