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宣泄委屈

    乔曼来到墓园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不过她也不在意,捧着花,在一排排的墓碑里找寻,很快的,乔曼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墓碑!

    墓碑上是一对夫妻的合照,这对夫妻是合葬的!从照片上就可以看出这对夫妻有多恩爱,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和顾琛一样!乔曼的目光微微下移,在墓碑上,她再次看到了顾琛的名字!

    比起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的名字,这墓碑上的名字多了几分冰冷和哀伤!乔曼放下花,伸手抚摸那两个刻在心头,她呢喃过无数次的名字!她确信,这墓碑上所刻的儿子顾琛,就是她所认识的顾琛,而那照片上的夫妻就是顾琛的父母!

    乔曼在墓碑前跪了下来,对着那墓碑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后,抬起头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乔曼心如刀割!她曾经觉得,顾琛和她一样经历过亲人的离开,她和顾琛之间也多了一个可以彼此靠近温暖的理由;却没有想到,她和顾琛之间的羁绊却是如此之深,彼此都受尽了折磨和痛苦!

    “乔曼,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车的时候从来不说话吗?因为我不想和你父母一样,分心开车,从而导致害了别人!”顾琛的话再一次在乔曼的耳边响起,乔曼苦笑一声,看着那照片上温和的笑意,轻声开口:“叔叔阿姨,我是乔曼,我想你们应该认识我才对!当初的那场车祸,你们走了,我的父母也走了!

    那场车祸谁都不想的,可是我没有想到,那场灾难不仅让我深受折磨,也在顾琛的心里留下了永不能磨灭的伤痕!叔叔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谁都不想这样的,是不是?

    我不敢奢求你们能够体谅我,但是,我能不能求你们,让顾琛原谅我!我父母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呀……”乔曼低下头,声音里尽是无助和绝望!

    在意外面前,谁都是受害者!只是没有想到,这场意外和伤害,却是由她这里开始的……

    陈绍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打开门走进去,陈绍齐站在茶几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和黎年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可是乔曼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老宅、墓园,都没有乔曼的身影!他们还去了养老院,却被告知和乔曼擦肩而过!

    老孙告诉他们,乔曼来问了他当初关于父母的那场车祸!听到这个消息,陈绍齐心里就知道,这一切都完了!放下杯子,陈绍齐很是挫败的躺在了沙发上,捂着眼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他还是看错了顾琛!他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如果乔曼出了什么事,别说他的父母不能原谅他,他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大,陈绍齐的心思也被外头的雨声给下乱了!

    ‘咚咚咚’,从玄关哪儿传来的敲门声在这个寂静的雨夜格外清晰,陈绍齐猛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冲到了玄关哪儿,迫不及待的打开门:“是不是找到乔曼了?”

    在看清外面站着的人,陈绍齐剩下的话都被吞了回去!乔曼浑身湿透,静静的站在外面,单薄的让人心疼!陈绍齐皱了皱眉,放轻了声音,伸出手将乔曼揽进房里:“是不是没雨伞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带把伞?”

    “我想洗澡!”乔曼站在客厅里,低着头说了一声。

    陈绍齐立刻点头,打开卫生间的灯,给乔曼放好热水,又转过身去取了干净的睡衣放在一旁,然后自己退出去,让乔曼好好洗个热水澡,他则去厨房给乔曼熬姜汤!

    煮好了姜汤,陈绍齐又怕乔曼会饿,又给乔曼下了碗面。等弄好了,陈绍齐将面条和姜汤都放在托盘上,端到了客厅里。乔曼已经洗好了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了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窗外!

    “怎么不吹头发?”陈绍齐把投票放到茶几上,去取了吹风机,开始给乔曼吹头发。看着这样的乔曼,陈绍齐心疼的无法言喻,可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因为他知道,乔曼现在需要他的陪伴和安慰,他要是脆弱了,那么乔曼就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吹风机发出的嗡嗡声。陈绍齐的手指温柔的在发间穿梭着,仔细的吹干每一缕头发,乔曼突然弯起嘴角,低声笑着,说:“我记得以前我洗完头的时候就不爱吹头发,然后立马上床睡觉,妈妈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可是我没有一次听的!后来,妈妈说,如果我洗了头之后不吹干就去睡觉的话,就要把我的头发给剪掉!我不舍得,可是我又不爱吹头发,所以我再也不在晚上洗头了,而是在早上!

    可是早上洗头,头发湿哒哒的,很麻烦!到了后来,我记得就是你给我吹头发的!就像现在这样,慢慢梳开头发,然后仔细的一缕一缕吹干!”

    “是啊,那时候你只要洗头了,不管是早上还是下午,我都要赶过来给你吹头发!因为你说,你不爱吹头发,也不喜欢阿姨给你吹头发!其实是你一直学不会吹头发,你那时候头发长,一不小心,就会把头发卷到吹风机里!”陈绍齐也低笑了一声,眼前也浮现出了以前幼时欢乐的时光。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学会了吹头发,妈妈却看不到了呢?”乔曼的声音透过吹风机的嗡嗡声,显得有些低落。

    站在乔曼身后的陈绍齐皱了皱眉,关上吹风机,走到乔曼面前蹲下,抬着头仰望着乔曼,伸出手将头发拢到乔曼耳后,温柔开口:“曼曼,我们离开这儿好不好?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陪着你,好不好?”

    “我们能去哪儿呢?”乔曼转了转眼睛,对着陈绍齐扯出一抹笑容:“爸爸在这里,妈妈在这里,我的家在这里啊!齐哥哥,你说,为什么我都已经这么听话了,爸爸妈妈却不知道了呢?”

    陈绍齐的心都被揪在了一起,他和乔曼从小一起长大,他比乔曼年长几岁,虽然两个人一直是打打闹闹的,可是感情比亲兄妹还要深厚!长大之后,乔曼没有再叫过他齐哥哥,可是现在再一次听到,陈绍齐确实百感交集!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在听到乔曼叫他哥哥,也不愿意看到乔曼如此痛苦的样子!

    乔曼低下头,伸出手紧紧的抓着陈绍齐的衣袖:“我今天去了顾琛父母的墓前,你知道吗?顾琛和他父母长的很像,叔叔阿姨一看就像是很好、很温柔的人,可是他们不在了!齐哥哥,你说为什么会有车祸这件事呢?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在了?为什么顾琛的爸爸妈妈也不在了?

    我以为我和顾琛是一样的人,我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可是,害的顾琛变成我这个样子的,是我,是我啊!

    顾琛,顾琛,我喜欢顾琛,我爱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他之间却是这个样子的!齐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我不听话,所以老天爷要惩罚我?为什么惩罚了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惩罚顾琛?”

    说到最后,乔曼已经语无伦次,陈绍齐正想开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手背上。陈绍齐看了一眼,心头狠狠一震,乔曼哭了!在乔曼父母过世后的八年里,乔曼为顾琛落泪了,八年里的第一次落泪!

    陈绍齐站起来,伸手把乔曼抱在怀里,此刻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因为所有的语言和安慰在这个时候都是苍白无力的!乔曼埋首在陈绍齐的怀里,放声大哭。所有亲戚想要争夺家产的时候,她没哭;股东想要刮分乔氏给她施加压力的时候,她没哭;所有人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她还是没哭。可在今天,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个人走过了那么多年,她原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了!没想到,顾琛的出现却成了她现在最大的软肋!她任凭顾琛走进她的心里,她把心底最柔软的的地方都展现给了顾琛!可是,到了最后,顾琛却成了伤人的利器,将她的心敲出裂缝,然后破碎了一地!

    听着乔曼的哭声,陈绍齐只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乔曼的头发。哭吧,尽情的哭吧,把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吧!陈绍齐微微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一片夜色,雨声和哭声交织传到耳朵里,带着几分悲伤和无法言说的痛!

    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让顾琛靠近乔曼的!他明明知道了一切,为什么不阻止呢?他以为,爱能够化解一切,他以为,顾琛和乔曼在一起会彼此宽恕,彼此救赎;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他以为!顾琛不爱乔曼,从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